前几日,乔郎中在小山村给一个老人看病的时候,恰巧碰到李老夫子犯病的时候,那时候他的病情已经是非常严重,在县城里看了大半个月依然不见好转,大夫叫家人抬回去准备后事,乔郎中不忍看好友就这样被病痛折磨,便被他开了几包药。
当时给李老夫子看病开药的时候,乔郎中便不打算收钱的,但李老夫子却百般推让,于是乔郎中便随便开了个价钱,一包药一两银子。
这价格一出,李老夫子当时愣了愣,心中微有不快,觉得乔郎中不厚道,占着两人的交情他不好撕破脸皮,但最终还是咬牙给了钱。
当时李老夫子的几个儿子也在场,对一包一两银子的中药颇有微词,却碍着父亲的面子不好当场翻脸。
但这口气一直憋在心里,像根刺一样,非要闹一场才能罢休。
而此时已经是服药三天的时候,李老夫子的身体出现了问题,本就不满的情绪瞬间就爆到了顶点,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借口,全家闹哄哄地抬着李老夫子,还特地上县城找了济众堂的钱大夫过来验药,可谓是万事俱备。
乔郎中见女儿认出了李老夫子,便捋着胡须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粗略地讲了一遍,而后对钱大夫道:“你看过我开的药,觉得我开的药方如何?一副药煎服分三日量,每日早晚各一次,八包药,应喝二十四天,老夫实在医术不精,但也可保证他肺病痊愈,若保养得当,再活个七八年没有问题。”
“老夫子年迈体弱,乔大夫所开的方子虽然温和,但是是药三分毒,唯恐老夫子支撑不住,所以多加了一片百年野参,但他这样的身体情况依然虚不受补,因而乔大夫才交代一包药分三天服用,可是如此?”
钱郎中能被这群人请过来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但在乔大夫的面前却依然不敢太放肆,谨慎地像个学徒。
“嗯,功底不错,还有几分本事。”乔郎中点点头,看着钱大夫顺眼了几分,斜睨了一眼闹事的男女,说道:“那你问问李老夫子的家人,可是谨遵医嘱,一副药分三天服用?”
李老夫子的家人听到这话,脸色便是大变,乔郎中顿时了然道:“是不是第一日晚上,就按照我吩咐的服用,效果很好,于是你们便擅自做主,从第二日开始,一天一副?”
闹事的那群人一个个脸色灰白,显然,乔郎中猜地没错,一个年纪稍大的男人一改之前的嚣张跋扈样,上前恭谨行礼道:“求乔郎中再给瞧瞧,我爹可还有救治的希望?”
乔郎中甩袖,并不看那群人,只是淡淡道:“幸好,现在只服用了三副药,若是再多服两副,神仙也束手无策,你们抬回去,你们闹到我家来的事情,我也不跟你们计较,好自为之吧。”
谁知道那个叫嚷地最欢的那女人却扑通跪在地上,扯着乔郎中的袖子不让他走,哭嚎道:“乔郎中,你医者仁心,是我们不知好歹,求你再给我爹看看。”
李老夫子的其他儿女孙子纷纷跪下来,“求乔郎中救命。”
乔郎中冷哼一声,有心不想搭理他们,虽然医者仁心,但有些人,却不值得医治。
李老夫子的名声是不错,但他这几个儿女却都差远了。
忍痛拿出祖传的百年野参给他们救命,却不知好歹,行医之人最注重名声,这些人却差点毁了他的声誉,他不是圣人,再好的脾气,这会也生了火气,此时让他笑脸相迎,难比登天。
小乔睁着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泛着几分渗人的冷意,配合着乔郎中冷哼道:“适才你们还大喊大叫要将我家砸了,现在却还有脸求我爹救命,你们早干嘛去了。”
那扯着乔郎中袖子的女人顿时将眼光射向小乔,带着一股狠辣的锐利。
裴逸川从一旁站在小乔的身后,一双幽深的眸子静静地盯着那个女人瞧,眸子宛若深沉的大山,却带着一股摄人的犀利,那女人对上他的眼睛,吓了一跳,赶紧垂下眼睛,不敢开口说话。
裴逸川静默了一会道:“你们枉为人子,老夫子有你们这样的女儿也是家门不幸,看他现在这样多难受,你们却还有心闹腾,一点也瞧不出你们要管老人家死活。”
刚才气势汹汹,兴师问罪的老夫子家人一个个都羞燥地垂下头,被裴逸川说的哑口无言。
正待他们求情说软话,突然前面的土路上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远远就听见有人大声叫喊道:“闪开,都闪开,被耽搁了官差办事,行医骗钱的乔老头在哪?速速滚出来。”
四个穿着统一制服的衙差出现在乔家村,顿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围观的村民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主动让出一条道路,让他们冲进去。
带领这支衙差队伍的是个年轻男人,穿着一身整齐的制服,身边跟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姑娘。
那姑娘娇喘吁吁,一面跑到跪在地上的妇人身边,几声问道:“大姑,我阿爷怎么样了?衙差已经叫来,该抄家抄家,该抓人抓人,我们赶紧将爷爷送到县城,别在这里耽搁时间才好。”
这边的乔三郎在看到这名女子的出现的时候,身子忍不住就是一僵,脸色顿时有些灰白。
这不是上个月跟自己退婚的陈瑶么?
显然,乔家的人也认出这个姑娘,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裴逸川和小乔也发现这个现象,对上裴逸川询问的眼神,小乔轻轻摇了摇头。
“遥遥,不可胡说,是我们将事情搞错了,不怪乔神医。”妇人急忙拉着陈瑶的袖子,一把将她嘴捂住,整件事情明显是他们理亏,现在父亲还等着他们救命,不可再节外生枝。
“啊?大姑,怎么回事,不是你们叫我将李大哥找……”陈瑶顺着妇人的眼睛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乔三郎,脸色顿时急变,扫了一眼乔家的人,垂下眼睛,神情有些不自然。
小乔眼睛多厉啊,一下子就瞧出了不对劲,特别是那个姑娘在看到乔三郎的时候同时变色,于是悄悄拉了拉魂不守舍的乔三郎,问道:“你跟那姑娘认识?”
“她就是陈瑶,以前跟我定亲的就是她,不过上个月她阿爹阿娘找了媒婆上门退婚,嫌弃我们家人口多又穷,说是她攀上了一门城里的好亲事。”乔三郎神情苦涩道。
“啧啧,这姑娘长得还挺漂亮,可惜眼大无神,丢了我家这块美玉,以后有她后悔的。”小乔见他脸上不对,赶紧安慰一句。
“姐,你不用担心,大丈夫何患无妻,我又不是非她不可,不过是个虚荣的女子,不要也罢。”乔三郎脸色缓和许多,豁然道。
小乔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再多言。
这时候那群衙差的领头人站出来道:“我是这次办案的负责人李青,哪位是乔郎中?请站出来配合官差办事,跟我们到县衙走一趟……”
乔郎中并没有理会那个叫嚷的衙差,而是突然对李老夫子的家人道:“行了,看在我与李老夫子多年的交情上,我再煎一副药,可让他的症状缓解,能够开口说话,至于其余的五副药,你们不要也罢,就留下来,我会将十两银子全数退还你们,哼,有些人就是不识好歹,错将美玉当顽石,”
钱郎中一听,脸色一喜,急忙道:“乔大夫,不知那药可否卖与我……”
李青被人无视脸色都市有点难看,但毕竟是在衙门里做事的,根绝到气氛不对劲,立马低头问陈瑶:“那钱郎中不是你叫我请过来的吗?怎低帮那乔家人说话?”
陈瑶一脸茫然,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先前她并不清楚给阿爷开药的是乔三郎的父亲,此时见到乔三郎默然的眼神心境大乱,宫本没有心思关注现场的情况。
李老夫子的家人那肯将百两一包的野参让给别人,跪在最前面的那个男人当家将其余的几包药全部拦在自己的怀里,说道:“乔郎中之前是我们不对,但这药我们不退,是我们没有谨遵医嘱,是么们的错,请您老快给我爹开药,治他的咳嗽症吧。”
乔郎中又是一甩袖,冷哼道:“那这些衙差?”
“这都是误会,乔郎中放心,我这就跟他们讲清楚,请他们走。”
说完之后,跪在最前面的那个男人跑到李青的面前,小声嘀咕了几句。
李青脸色阴晴不定地变幻了几次,才点点头。
不过依然脸色不大好看,仿佛记恨上乔郎中无视他并打断他说话的事情,他并没有立即带人离开,而是对着乔郎中开口道:“既然是误会,那就等乔大夫开药将病人治好再说。”
乔郎中斜眼看了那年轻人一眼,依然没有理会他,本来他家三郎跟陈瑶已经将亲事定下来了,后来听说城里有户人家同样看上了陈瑶,他多番打听,知道那人就是李青,现在看到他跟陈瑶一起出现自然以为他们早就有奸情,能给李青好脸色看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