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舒终于被接回了宫中,加之宥王即将回京,再住在静王府确实是不太像话。孔舒走的时候居然掉了眼泪,“七婶,你一定要去宫里看我啊!”
贺连风也有点舍不得小皇子,倒是静王巴不得这个混世小魔王赶紧滚蛋,吃他的、喝他的就不计较了,还得睡他未来的王妃!这个真是不能忍!
孔舒走了两步大概也知道袁真真进宫去见自己怕是不可能,又回头说道,“七婶,我会回来看你的。”
静王一把揪住了孔舒的耳朵,“总看七婶做什么……”
孔舒嗷嗷直叫,最后还是又躲进了袁真真的怀里求安慰。
黎青看着静王这一脸大意失荆州的表情,憋笑憋得很辛苦。
宥王回京很不声不响的。以前他是顶爱排场的那一个,现在却是灰溜溜地回来了。
静王只当自己不知道宥王回京,安安静静地呆在府里跟袁真真你侬我侬。袁真真在厨房的时候,静王便搬个小板凳坐在那里看着;袁真真在书房练字的时候,他也坐在一边看着。
袁真真今天这字练得很不顺畅,静王看了几眼叹口气,走过去拿走了袁真真手上的笔,什么话也不说就开始给袁真真按摩手臂。
袁真真不知道原来孔维早看出来自己的手臂不大舒服了,一言不发地由着他给自己按摩。
“要保重自己。”不保重自己,他到哪儿去娶自己的王妃呢?
袁真真吸溜着鼻涕,还是什么也不说。
静王知道劝不来她,只好小心翼翼地说道,“你不珍惜自己……我去哪里娶王妃?”
袁真真低头抿唇一笑,“知道啦!”
宥王刚到京城,凳子还没焐热便被皇上召到宫里去了。
孔舒一听说自己的父亲进宫了,忙乐颠颠地去等着了。
宥王再见孔舒,两眼也微微潮了。以前还在京城的时候,他也没觉得自己有多喜欢孩子,可这一别这么长时间,他倒是常常念着孔舒。
“小舒,长这么高了,怎么好像胖了不少?”
孔舒险些说出口是静王把他喂得这么胖的,后来一想父亲与静王矛盾不少,还是什么也不说的好。
“你先去玩会儿,我去见见你皇爷爷。”
孔舒点头,却没有走开,而是坐在那里等着。
皇上一见宥王,也没有寒暄,便问道,“案子办得怎么样了?”
“儿臣太过思念父皇了,想早些回京来。所以……”
“所以案子是没办完了?”
宥王诚惶诚恐,“儿臣……儿臣……”天波庄的人一直说在调查,可一直没结果。但是宥王不想久留在黔州,父皇好容易让自己回京,要是突然改了主意,那自己岂不是倒了大霉了?所以他就算案子没办完,还是赶在父皇改变主意前回了京城。
“你是不是让天波庄的人调查这个案子了?”
宥王不明白父皇怎么又问起自己回禀过的事了,“是,儿臣的确是向天波庄求助了,这事儿臣不是回禀过了吗?”
“静王受伤的事,你可听说了?”
宥王点头。他自然听说过此事,当时心中还沾沾自喜。不管怎样,有人去触静王的眉头,是他乐见其成的!
“你知道是什么人所为吗?”
宥王心中一颤,怎么静王受伤要来问他呢?难道父皇觉得是自己所为?这可真是人在府里坐,锅从天上来啊!
“儿臣,不知道。”
“不知道?”皇上的表情很让人玩味。
宥王越发觉得不对劲了,“儿臣,的确不知道。”
皇上忽然改了口风,“那静王受伤了,你有没有去去信问候过他呢?”
宥王低着头不做声。
皇上有些生气,“你们兄弟一场,何苦这样?”
宥王真是没话说了,“是儿臣的错,儿臣不该这样……”
皇上至此却又忽然改了口风,“那你可知道,伤静王的人,出自天波庄?”
宥王这下知道这锅从哪里飞来的了,“父皇,儿臣绝没有伤害七弟的意思。”
“没有伤害七弟的意思?荒谬。”
宥王重重地跪在地上,“父皇明察,儿臣真的没有伤害七弟。”
皇上冷笑,“你前脚才找天波庄帮忙,后脚就有天波庄的人就伤害了静王,你让朕怎么相信你?”
宥王不再辩解,知道自己说什么也都是无济于事。
“这事,你要么去找天波庄的人问个清楚,要么你自己给我一个交代!”
宥王又磕了一个头才退了出来。
孔舒一直守在外头等着,听到了屋内皇爷爷训斥父亲的声音,一脸沉默。
宥王看到孔舒还在等着自己,勉强露出笑容来,“怎么还在这里?”可宥王没想到的是,孔舒居然仰着一张小脸问道,“父王,真的是你伤害了七叔?”
“七叔?”宥王倒是不知道孔舒什么时候已经跟静王这么亲昵了。他板起脸来,“你以为父王和母妃为什么会离开京城呢?”
孔舒垂头丧气,“我知道。”他不仅是知道这事,还因为这事策划报复过静王,甚至还顺利地让皇爷爷召回了父王和母妃。
“知道你还与他这么亲昵?”宥王只觉得自己现在像是被人抢走了心爱之物的可怜孩子。出了皇宫回到府里,到处都是乱糟糟,宥王是看什么都不顺眼,所以发起脾气来。
宥王妃本是想问问他进宫有没有见着孔舒,怎么不把小舒带回来,可现在见他这样,知道进宫约莫是受了委屈了,所以也不敢多问什么,只好由着他拿下人出气。
宥王府里本来还以为今儿个王爷回京是件大喜事,可谁知道宥王这才一回京便开始发脾气了。所有的人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惹恼了宥王,全都小心翼翼地绕着宥王走。
“宥王回京,我们该有所表示吗?”问话的是黎青。
彼时袁真真已经回厨房去了,静王留在书房里看袁真真练的字。
“有所表示?表示什么?”难道要他也学着宥王的样子给他栽赃点不该有的东西?算了,这样的手段,他是学不来的,也不想学。宥王回京与否与他的关系不大,他早已布置好了,接下来就看贺知的本事了。若是能顺利给楼家翻案,必定也是朝中的一件大事。当然可以想象的是,会有很多压力,但是这件事值得。
宥王虽然觉得窝囊,但也只能把静王受伤的事放在心上,甚至还亲自去了天波庄。
少庄主和老庄主一早听说宥王要来,早就亲自等到府外了。
“殿下。”
宥王没给少庄主和老庄主好脸色看,弄得大家都有些尴尬。
老庄主这时候才觉得后悔,当初宥王派人找到分舵来要求助的时候,自己不该让分舵主自行决定的。后来分舵主也解释过,黔州毕竟是宥王的封地,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样的要求也要拒绝实在是办不到。可谁也想不到本是帮忙查案子却惹出这样的祸端来了。
“静王受伤,到底怎么一回事?是你们的人伤的?”
少庄主只好从与陈平开始比武的时候说起,一直到京城里贴出了通缉令,再到他们去静王府检查静王的伤口。
宥王只觉得这两个庄主怕是有点傻,“说是天波庄的人做的,便一定是吗?”
天波庄的少庄主有些疑惑,以为是宥王不大懂得武功路数,“静王的伤口的确是我天波庄的功夫……”
宥王不耐烦地打断了少庄主的话,“你们承认了就是自找麻烦,现在还给我找了麻烦。就算是天波庄的人所伤又怎样?矢口否认就好?这很难吗?这也要我教你们?”他刚回京便被父皇重重地责骂了一顿,心里自然不好受。加之孔舒居然与静王亲近起来,他这心里更加不舒坦了,所以一肚子的气全都撒到了天波庄身上。
少庄主与老庄主面面相觑,老庄主没说什么,少庄主沉不住气了,“是便是,不是便不是。要不然我们凭什么行走江湖呢?”
宥王觉得头大,自己怎么偏偏遇到了这么死心眼的两个人了?
“现在事关朝堂?跟江湖有什么关系?”
少庄主与老庄主被熊得半句话也说不上来。
“这事我不管,三天之内,你们给我交出一个人来。”
“三天?”老少庄主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宥王殿下,我们也很想解决这个问题,但是已经调查很久了,就是没什么结果。你现在让我们三天交出一个人来,怎可能呢?”
“三天还不够吗?”宥王始终窝着一肚子气。
少庄主还想说点什么,被老庄主拖了一下袖子,只得什么也不再说了。
宥王来一没问清楚案子的细节,二没问天波庄到底找到了什么线索没,只是发了一通脾气便走了。
少庄主看着宥王的背影心里不舒坦,“那现在怎么办呢?”
老庄主叹口气,“也只有一个人能帮忙了。”
“谁?”
“静王。”
少庄主哭笑不得,“哎,本就是静王遇袭,现在我们居然得求助静王,真是……”
老庄主叹口气,“千不该万不该的就是去帮宥王调查案子了。哎。”
少庄主担忧地看着父亲。他一生在江湖上驰骋,谁都要卖他几分面子,可临了却和朝堂上的人搅和在一起,处处受气,真是有苦也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