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王一脸委屈,明明是自己抓到了袁真真女扮男装出入青楼,怎么现在变成了她对自己兴师问罪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去的青楼?”
“很久以前。”静王不敢不老老实实地回答。
“多久了?”
“不认识你之前……”
袁真真忽然跳起来揪出了他的耳朵,“我不是在我娘肚子里你就认识我了吗?”
静王不敢做声了。
“去干嘛了?”
“听曲,喝酒。”
“没别的了?”袁真真一想到那位姑娘过分热情地上来揩油,心里便气得像煮了一锅开水。
“没有,没有。”他见袁真真脸色稍稍缓和些了,竟然凑上前耳语道,“我不得为你……守身如玉吗?”
袁真真先是一愣,尔后“呸”了一声笑着逃了出去。
“哎?”静王摸不着头了,自己到现在不还是没弄清楚她到底为什么要去那鬼地方吗?
没多久,黎青来回话了,“他们从青楼里找到了封为庭。”
“原来是去找他?”只不过那毕竟是封家的家事,他也不乐意过问了。
半夜的时候,袁真真竟然衣冠齐整地出了屋子,整个儿静王府都已经静悄悄的了,袁真真左右看看,十分小心翼翼地进了封为露的小院子。她轻轻地敲了敲门,想来封为露也有心事,竟也还没睡下,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来开门了,“怎么是你?”她很意外这会儿还会见到袁真真,而且是在这里。
袁真真很冷静地看着封为露,“我想和你谈一谈。”
封为露眉头微皱,以为袁真真是来宣示主权的,“你且放心,我对王妃,完全没兴趣。”
袁真真摇摇头,“我想和你聊一聊你的爷爷。”
“爷爷?”封为露看袁真真表情严肃,全然不像头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么慌张和不知所措,于是让到一边,“你进来吧。”
“我今日在怡红院听到了些不该听到的话。我想你应该也听一听。”
封为露越发觉得离奇,这个袁真真在怡红院里难不成还能听到与自己爷爷有关的话?真是胡扯。爷爷那样一个正经且有做派古板的人,难道还能去怡红院?
“怡红院里有位姑娘告诉我,封老大人前阵子与天波庄的人经常一起出入怡红院。”
封为露先是一愣。静王被天波庄的人刺伤一事闹得是满城风雨,现在袁真真这话着实让人在意。但她还是一下子就露出了轻蔑的笑容来,“青楼女子的话能信吗?”
袁真真没想到封为露竟然不信自己,她原是想与封为露商量商量此事,可没想到她竟然不信自己。
袁真真低头略沉吟片刻,“我若是把这事出去传扬一下,封姑娘,觉得如何?”
封为露倒是没想过袁真真竟也学会了这京城人的算计,冷笑一声,“皇上都不让继续查的案子,你就算查到了什么,又能怎样?”
袁真真咬紧了下嘴唇。
封为露继续说道,“更何况,你和一个青楼女子的话,谁会相信呢?”
袁真真这才觉得绝望,但也只一会儿的功夫便说道,“哦,那不如我出去添油加醋,告诉天下人,中书令大人的小孙子在青楼里怎样怎样,你说能不能把中书令老大人给气得半死呢?”
封为露仍是不为所动,爷爷活了这大半辈子了,还不至于被一个袁真真拿捏在手掌心,“你与我说这事,到底想怎样?”
袁真真没想到封为露对此事是完全不为所动,“我是想……”
“你想调查真相?”毕竟事关爷爷和封家,封为露说不在意是假的,只是她不能让袁真真意识到这一点,要不然就由得她去做文章了。但既然袁真真选择自己说了这事,就证明她并不想声张此事,甚至不想让静王知道,所以先前她所说的那一切,都不成立。
袁真真当然不知道她的心思早被封为露摸了个底朝天了,她还是不太擅长这京城里的勾心斗角。
袁真真半晌之后点点头,“我想调查清楚真相。”
封为露深呼吸一口气看着袁真真,“就凭你?”
“所以我来找你帮忙。”
封为露难以置信地看着袁真真,“我为什么要帮着你调查我自己的爷爷?”
袁真真前所未有的镇定和冷静,“你只能帮着我调查。一个是你的爷爷,还有一个是你名义上的夫君,不管是谁出了事,你都不会有什么好结局。”
这话听着很是扎心,封为露几乎疑心是不是有人教了袁真真这样说话,“我……”可她确实无法反驳袁真真的话,在皇上准许她从静王府离开之前,她确实得好好考虑考虑爷爷与静王之间的关系。
“我知道了。”封为露低下头来。
袁真真长舒一口气,“我们可以像上次一样回一趟封家,你探一探老爷子的口风。但是我得在一旁听着。”
封为露点点头。
两人于是趁着府里没什么人注意到她们又回了封家一趟。封为庭听说归家后又回太学里念书去了,整日里早出晚归的,一回家就乖乖地去给母亲请安,伺候在母亲的病榻前,倒也太平。
“母亲。”
“为露。”
封为露看到母亲气色好转,心里舒松多了,“大夫怎么说?”
“没事了,你放心。多亏有你,为庭才肯改邪归正。”
封为露淡淡一笑。
等到封老大人回来了,封为露不动声色地过去请安,身后的袁真真寸步不离。
封老大人见到封为露主动与自己说话,倒是难得地露出了笑脸来,“回来了?”
封为露给爷爷倒茶,边斟茶边说道,“爷爷,我近日听说了一件很好玩的事。”
封老大人“哦”了一声,表示很有兴趣。
“我听人说,爷爷竟也出入过怡红院。”
封老大人先是一愣,尔后也不遮遮掩掩的,“是,我前阵子心情乏闷,常去听听曲子。”
封为露没想到爷爷这么快就承认了,“有人说与爷爷在一起的是天波庄的人。”
袁真真的心揪到了嗓子眼里。
封老大人却是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茶,“是啊。我与他也是旧相识了。”
封为露脸色大变,“你难道不知道天波庄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封老大人却是面不改色地问道。
“你……”封为露看爷爷小心谨慎地经营了一辈子,不会到现在反倒疏忽大意了。
“可是那人现在已经死了。”封老大人显得很是沮丧。
袁真真一直在盯着封老大人看,不想错过任何细节。
“什么?”
“他便是天波庄黔州的分舵主。”
封为露简直是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的爷爷。
“他来京城找我避难,与我说了他最近惹上的麻烦事。”
“麻烦事?”封为露现在只想问个清楚。
封老大人却不肯多说什么了,“他也已经死了,皇上也不让查这案子了,多说无益。我突然失去了他的消息,后来才知道居然死了,本想去大理寺提供线索,可皇上竟然不让调查此事了,我便也没去。”
袁真真却突然冒冒失失地问道,“什么麻烦事?与宥王有关系吗?”袁真真听黎青他们与静王说起过宥王请这一位分舵主帮忙调查案子的事,想必这麻烦事便与宥王有关系吧?果真还是宥王对静王狠下毒手,皇上因为顾念父子之情,这才下令停止调查?可这对孔维却是太不公平了。
封老大人皱皱眉头。先前闹到过御前的袁真真在京城里还是有点名气的,只是想不到静王到现在居然还能把她留在身边。只是从进了屋后,袁真真便没主动落座,封老大人也只当自己看不见她了。
封老大人并不愿意回答袁真真的话,反倒对着封为露说道,“今晚留在这里吃晚饭吗?”
封为露也不知道该如何拒绝,最后点点头。
袁真真自然也一并留了下来,只是她一直心不在焉,一碗白米饭吃了许久还没见底。
回去的路上,封为露提醒道,“今天的事,还是乱说了。”
“好。”袁真真还是觉得无力。原来就算知道了真凶,自己也还是没法子有所作为。
静王府里又是因为没了袁真真闹得天翻地覆,要是袁真真再不出现,静王怕是要把整个府邸都拆了。
等到静王看到袁真真和封为露并肩出现在了府门,这才慌慌张张地上前,“怎么出去……又不告诉我?”
袁真真扁扁嘴,“我就是跟着封姑娘回封家玩了会儿,瞎紧张什么。”
“我就紧张。”静王理直气壮,狐疑地看了一眼封为露,“怎么又去那里?”袁真真这么频繁地跟着封为露回封家去,着实有点非同寻常。
封为露却是什么也不说,只说累了,想回去休息。
袁真真也推说自己累得很,要回去休息。
静王无奈地看着她俩的背影,“你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吗?”
黎青摇摇头,“女人的心思,我哪里能懂呢?”
静王很不喜欢黎青一脸只有他才懂的表情,“我也不懂啊!”
黎青耸了耸肩膀,“我打了半辈子光棍了,更不懂。哪像王爷你,生在百花丛中。”
静王忙做了个噤声的姿势,“这话别给……袁真真听到……”
黎青顿时无言以对,这还没正式娶进府里,倒是已经过上了妻管严的生活了,看来还是打光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