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舒与楼谦之间的气氛很是诡异,楼谦总觉得在孔舒的笑脸上看到了宥王的影子,加之孔舒确实一脸不在乎静王的意思,所以这心里不大舒坦,有点要送客的意思。
孔舒却是安之若素地坐了下来,点了好几份自己以前跟着静王来的时候吃过的招牌菜,坐在窗边,看着楼谦笑意盈盈,“四爷,上菜吧。”
楼谦这下还真不好赶孔舒走了,谁会有钱不赚呢?那可别是傻子吧。所以楼谦云淡风轻地说道,“你可别学你那个七叔,总不给我结账。”
“他是他,我是我。”孔舒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像是不大愿意让人把自己与孔维联系在一起。
楼谦退出了厢房门,一拍后脑勺,这孔家里头都是些什么事儿。
黎青派出去的府兵一直紧紧地跟着王妃,回来后的面色很是诡异。
黎青关紧了书房门,“怎么回事,有没有听到什么?”
“王妃回了趟娘家……”
黎青有点不耐烦,“捡要紧的说。”
府兵连连应声,“我偷听到王妃与于公子的对话,王妃问于公子为什么到现在还找不到袁真真。”
“于公子说那天他们的人本来能顺利把袁真真带走,但是却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一个人给劫走了。”
黎青冷笑,看来王妃的布置远不止于此。现在因为看到王爷变成这样才知道心急想要找到袁真真了。
黎青继续吩咐府兵道,“既然如此,那袁姑娘十有八九还留在京城里,你去告诉四爷这事儿,让他多留意京城里的动静。”
所以静王府的府兵到的时候,刚好被孔舒瞧见了。他曾在静王府住过一阵子对静王府的府兵是再熟悉不过了。他看到楼谦与府兵正在说着什么,尔后楼谦朝着府兵点点头,府兵便行色匆匆地离开了。
孔舒对他们的谈话很感兴趣,便又叫人找来了楼谦,“四爷算是宸王的家臣吗?”
楼谦坦然地笑着摇摇头,“家臣?非得这么说的话,我是天下百姓的家臣。”
孔舒淡淡地“哦”了一声,“可我听说之前楼家出事的时候,天下百姓也并没有记得楼家的好处。”
楼谦心里估摸着这个孔舒早把自己与静王当年的事情调查得一清二楚了,“天下百姓负我,是因为他们站得不高。可我站在高处,若是还与他们计较,岂不是与他们也无二样了?”
孔舒没作声,“四爷还真是朝廷栋梁。”
楼谦听出了嘲讽之意,也没有接话。
“那四爷与静王府的府兵到底有何要事相商呢?”
楼谦沉着地看着孔舒,冷静地判断着他到底是敌是友。
而此时郑浣桐的那个小院子里,郑宽已经歇斯底里了,可郑浣桐却是岿然不动。
“你放走了袁真真?”
“她是自己逃跑了。”
“你不放她走,她能自己逃走?”郑宽看向郑浣桐的眼神全是不信任。
郑浣桐却话锋一转,“那你不妨先告诉我,你出去这么久,到底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
“这是我的事。”郑宽一副无可奉告的表情。
郑浣桐冷笑,“那你也不必再追问这件事了,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你……”郑宽的双眼像是要喷出火光来,可他终究拿郑浣桐毫无法子,只得愤愤然离开了。可这一次郑浣桐却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一直跟到了宥王府。
他还是投靠了宥王?
郑浣桐攥紧了拳头。
静王难得醒过来了,倚着床坐着,宋大夫在给他推拿,希望能帮他平复心中的郁积的情绪。
“入冬了吗?”静王这几日因为被宋大夫下了猛药,睡得昏天黑地的,压根儿不知道外头到底什么时节了。
“还没呢,王爷。”宋大夫手上的动作一点儿也没停下。
“那就好……那就好……”他把日子过得不人不鬼,却希望袁真真在某处能好好活着。所以他希冀天冷得再慢一点,好让袁真真能有机会弄到一两件厚实的褂子。
于宓趁着黎青不在,偷偷地跑来了,可她也只敢隔着门缝看一眼。她万万想不到她从静王身边带走的那个人会有如此大的影响力。可她到底有什么值得王爷喜欢的呢?她甚至连王爷曾经的诗集都没看过吧?又或者,她根本看不懂,所以这样的人到底为什么值得静王如此留恋?甚至一副要把性命都搭进去的模样?
“王妃,这里不欢迎你。”
于宓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是黎青回来了。
于宓不说话,本想一路退着离开,可却忽然问道,“袁真真到底哪里好?”
黎青的话很是讽刺,“她不会那么算计人,就是她的好。”
于宓的脸涨得通红的,“我……袁真真那天从茶楼离开,我是安排了人带她离开的。我知道王爷看重她,只想把她……”于宓不知怎的忽然说不下去了,但想想还是继续解释道,“可后来我的人在路上被人打晕了,袁真真也被带走了,至今下落不明。”
“我已经知道了。”
于宓大吃一惊。尔后却又苦笑着醒悟过来,“昨天我出府的时候,你派人跟踪我?”
“不过是跟踪,比你的手段,可是差了许多。”
于宓也不再解释。
但黎青却追问道,“是什么人带走了袁真真?你们心里有数吗?”
于宓摇摇头,“人是在东大街胡同那一片丢的,我们在那里找过许多遍了,一直没找到……”
“东大街胡同?”黎青想到了一个人来,“我知道了。”
于宓见黎青这就要进静王的屋子了,忙说道,“如果我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不会……不会这样做的……”
黎青冷冷地说道,“没有如果……更何况,你说的这话,我不信。”才说完,他就冷不丁地关上了门,于宓只来得及看了眼躺在床上的静王,黯然失色地离开了。
嫉妒让她走上了歧途。可就像黎青所说的那样,如果知道事情变成了这样,她当真不会对袁真真动手吗?
于宓笑得凛冽,她怕是怎么也压不住自己的心魔吧?只是如果王爷因此走了,她便是再争也没什么用了。
黎青亲自去了一趟醉凤楼,楼谦一看到他就问,“王爷如今怎么样了?”
“不好。他的身子本来入了秋冬就差,哪里经得住这么折腾。不过我来倒是有个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消息?”
“王妃今天说那天她安排了人要带走袁真真,可半路被人劫走了,是在东大街胡同那一片。”
“东大街胡同?”
黎青看到楼谦的表情就知道楼谦跟自己的想法一样,“对,我怀疑是郑浣桐做的手脚。还有郑宽可也一直在逃呢。”
“郑宽?”楼谦的表情变得耐人寻味起来,“你觉得郑宽也在京城?”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
“所以是郑宽劫走了袁真真?但为什么他到现在还没动静呢?”
黎青也有点摸不着头,“其实只是我自己的猜测罢了,兴许郑浣桐的可能性大一点。”
“行,我派人查探一番再说。若是当真如此,有个人倒是可以利用。”
“谁?”
“自然是宸王。宁古塔的事到现在也还算是宸王在负责,郑宽作为在逃的那宁古塔犯人,当然也得归宸王管了。”
“这倒也是,但宸王这人生性多疑,四爷还是谨慎行事。”
“你放心。我且探查一番再说。”
黎青满怀心事地回了府,于宓知道黎青肯定是为着此事才出府的,所以一见他回来就上前问道,“有消息了吗?”
黎青口口声声称呼她为王妃,可眼里、心里却从不把她当作王妃来看待,“就算有了消息,我也不敢告诉您哪。”
于宓只得尴尬一笑,给黎青让开了路。
袁真真此时已经跟着楼家的商队出了京城了,只是她却越来越觉得奇怪。车子上到底是什么货物她并不知道,但是光从车辙印子来看,她的车子上所载着的东西可是最重的。可她不过是个想搭一程的人,足以让商会的人把最重要的货物安排给自己了吗?还是说她自己想太多了,商会的人只是想用个不要工钱的苦力?
所以停车休息的时候,袁真真似有意无意地问道,“这车子上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沉呢?”
那个负责人却是埋头啃馒头,“怎么?带你出了京城,还不满意吗?”他对车子上到底装着什么东西是一个字也不肯提及。
“不是,不是。”袁真真拿着手上的馒头,有点儿紧张,又看了眼货车。自己一个外人,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检查货物,但却处处开始多留了个心眼,以免到最后万一真的发生意外了,自己应付不过来。
四爷的人这一次手脚很利索,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调查清楚回来了,“我们找到了那个通缉令上的人。”
楼谦很是激动,“在哪里?”
“宥王府上。我们有眼线看到他从宥王府出来了。”
“什么?你确定?”
“是老韩头亲自去确定的。”
楼谦点点头,心下会意,让回话的人先出去了。老韩头是他商会里数一数二的人物,过目不忘,而且常常能一眼看穿人的乔装打扮,有他的肯定,那人铁定就是郑宽了。可他怎么会和宥王牵扯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