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他言语之中更深层次的意思，而是微微垂下眼。
看来，季子垣和黎阳阳之间的事情，基本上上流社会的人，都已经知晓。
而我顾晚晚又有什么资格，什么身份，奢望季子垣对我有所留恋？
我想我真是痴心妄想！
“怎么？”周总或许是看到我的神色不好，开口问道。
我勉强撑起一抹笑，摇摇头，说：“我只是在想，不知道和黎阳阳的这一次合作，会是好是坏。”
周总哈哈笑了起来，我抬头一看，他的眼底藏着一抹深层的蔑视。
“你放心，像是黎阳阳那样的千金大小姐，和你之间应该没有什么牵绊，她也不会对你怎么样。”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着，像是我这样出来卖的，和黎阳阳，根本不是一个层次上的。
这就是世人对我和黎阳阳之间的看法和比较，她黎阳阳生来优渥，而我顾晚晚一无是处。
我心中酸痛着，或许季子垣也是这样想的吧。
我将这件事情暂时压在心底，而是陪着笑和周总一起走出去，我必须关心当下，而不是去在乎那些所不能奢望的。
往前走了没有几步，我就看到，整个楼层当中，无数的服务员恭敬地排成两排，他们神色紧张，看起来很是严肃。
我明白，他来了。
他从来都是这样的阵仗，就像是上一次去宴会的时候，他也是这般走进我的视线。
我听到身边的周总暗骂一声，然后在脸上浮现出一个谄媚的笑脸，迎了上去。
我跟着走了过去，刚刚到达楼道口，季子垣的脸就出现在我的视线之中，他依旧和当初一般冷冰冰的，看上去生人勿近。
可我却深爱着这张脸，就算我明白或许这一辈子，他的冰颜都不会为我而融化。
在我看向他的时候，他的视线正好与我对上，我下意识地避开，靠近周总。
我能感受到周遭阴郁的气息，就像是我和他之间永不褪化的僵局一般，难以化解。
“季五爷，没想到今天会在这儿遇见你！”周总谄媚的声音响起，我看到刚刚还在抱怨的周总，这个时候则是迎了上去，狗腿得很。
可是季子垣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让周总硬生生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周总伸出的手还僵在空气中，可是季子垣也没有去握住，反而冷声道：“你是谁？”
我想，季子垣真有气死人的本事。
周遭的人都能够感受到空气之中的尴尬，周总讪笑着将手给收回来，反而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名片，恭敬地双手递上，说：“我是石油界的……”
季子垣没有伸手去接，反而看向我。
我就这样和他隔着周总对望，距离不是问题，我能看到他眼底浓重的黑，可是我捉摸不透。
我想，或许人生就是这样奇妙，我在陆景成身前低声下气小心翼翼，而陆景成拿着我当筹码，虚伪奉承，小心讨好周总以获得利益，而周总面对季子垣战战兢兢。
可季子垣……呵！
季子垣心甘情愿用他的一半身家，换我肚子里那个不存在的孩子。
真是一个怪圈。
兜兜转转之间，我们首尾相连，就像是一条贪吃蛇一般。
周总顺着季子垣的视线看向我，这一瞬间，我看到他小小的绿豆眼里满是疑惑，没有时间多想，我走到周总的身边，顺势对着季子垣鞠躬，轻声说：“季五爷。”
“你，跟我走。”季子垣只是扔下这句话，然后就提着我离开。
我抬头，看到周总正古怪地看着我，还将手机掏出来，不知道在打给谁。
我没能继续深究，而是被季子垣带到了一个包间里，他把我往里一推，然后关上门。
他的眼神很可怕，我心中惊惶，却只能保持表面镇定。
我坐在沙发上，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他只开了一盏小灯，灯光晦暗，我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强迫自己抬头看着他。
他的眼睛微眯，看上去危险而充满诱惑，他碰触到我的目光，说：“顾晚晚，刚才那人，也是你的金主之一？”
我笑，假装不在意地点点头：“事情不是明摆着吗？”
他往前走一步，靠近我，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压迫更重，我心中退缩，但却要强撑着。
今天周总那一关算是过去了，但是还有季子垣和陆景成，他们都不是好对付的人。
“你在说谎。”他平静地说。
我歪着脑袋看他，笑：“季总为什么这样认为？”
他弯下腰，捏着我的下巴，那一双眼里全然打量，我明白，他想要看透我，想要弄清楚我在想什么。
可我不能暴露，否则我曾经费尽心力搭建的堡垒，将会轰然坍塌。
我不能输。
所以，我说：“原来分开的这几年来，季总变得如此多疑，喜欢问每一个认识的人，是不是在说谎……”
我还没说完，他就打断：“不。”
他的手捏得我下巴生疼，我皱起眉头，我看到他薄唇轻动，他说：“只有你。”
我的心似乎漏跳了一拍，藏在身后的双手握得生疼。
他靠近我，我几乎能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我下意识想躲避，可他却捏着我不放手。
他看着我，我看到了他眼底浓重的黑，其中还夹杂着什么，我看不透。
空气中洋溢着我心酸的味道，和他的某种情绪。
他说：“我曾想过，再次遇见你，是我的幸运还是不幸，两年前，我曾恨你不等我，这两年来，我是有记起你曾说过的话。”
“我有想起过我们的那些曾经，只是我不明白你是否偶尔想起我。”
我看着他，为我所听到的这一切所震惊，我想，现在他说的这一切，是不是就在告诉我，其实他的心里有我？
我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可爆炸的情绪却堵在喉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如果说那夜遇见你，只是一个偶然，那么之后的许多次遇见，我想应该存在某种道理，我曾试图看清你，想弄明白你是否真心爱上了陆景成，但是你始终模棱两可。”
他的唇张张合合，说着一些刺心的话，我屏住了呼吸，不敢轻易回答。
“我有想过，你是否一直在对我撒谎，也或许，你出现在我的面前，只是为了看我在没有了你之后，会有多难过。”
他松开了我的下巴，转而抚摸着我的脸，说：“回答我。”
我看着他的神情，不知道现在应该作何选择。
是告诉他，其实我爱他，在他走了之后，我想他想得快要疯掉。
告诉他我现在过得很不好，我还是时常想念着他，我还奢望他的心中给我留下一席之地。
还是……一如既往地撒谎。
我看不透他，看不透，猜不透，我害怕我会一败涂地，我承受不起失败。
“回答我！”他忽然大声咆哮，震下我的一滴泪来。
他微微一怔，看着我的眼。
“晚晚，你一直都在撒谎，是不是？其实我早有预料，你曾让我帮助你保住一个人，可是现在出现在我眼前的人只有你和他。”
“你说他是你的金主，其实都是谎话对不对？”
“你说你爱着陆景成，你和他夫妻生活美满，可是你的第一次给了我，其实，这两年来，你一直没有让他碰你，是不是！”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忽然这样亢奋。
我张口想说什么，可是他却吻住了我，他狠狠地咬着我的唇，带着惩罚的意味。
他的手探入我的衣裳，熟练地引动我的情语。
我为他今天的所有而慌张，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情绪化，这一切太过突然，让我无法承接。
“你说你曾无数次出入宴会，你说你只是为了想要钓我这一条大鱼，其实都是谎话。”
“你说你不想和我有半点牵扯，你说当初的那些事情早就忘记了，你在撒谎！如果你真的忘记了，就不会记得你已忘记！”
我的所有的防御都被他戳破，曾经的谎言在他的面前被一一点破，我在慌张中推开了他。
可他却将我压在沙发上，压在我的身上看着我。
他的眼太过锐利，以至于我不敢与他对视。
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被拔掉刺的刺猬，在他的攻势之下无处藏身。
“你说你不在意陆景成是一个男同，你说，因为他不会离开你，不会抛弃你，所以你心甘留在他身边，其实你是在怨我当初不辞而别。”
“你说，你不想怀上我的孩子，你说你想和我只保存着金钱关系，可是现在你的肚子里却有着我们的孩子。”
“如果抛开这一切谎言，我是不是可以得出一个结论——”
他按住我的肩，扶着我的脸，逼迫我与他对视。
我在他的目光下无处遁逃，他的眼那般锐利，让我简直呼吸不过来。
他说：“顾晚晚，你爱我。”
我的眉狠狠皱起，爆炸的情绪无处宣泄，我几乎能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在不断地轰炸着血管。
是的，我爱他，我之前都在撒谎，可是那又怎样？
我看着他的眼，直到现在，我还是看不出这其中藏着他爱我的痕迹。
如果他真的对我念念不忘，那么三年前他为什么会离开？
之后的见面，他为什么要说那些伤人的话？
为什么，会嫌恶我厌恶我，以至于字字句句刺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