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蓝色的校服衬托着那时的青涩。
男生骑着单车,后座坐着一个扎马尾的女孩,两人有说有笑的进入学校大门,消失在拐弯处。
这里足足承载了我和路立伟三年的回忆。
我走进校园,每一个从我身边经过的同学,都好像带着曾经我们的影子。
或哭,或笑,或快乐,或悲伤。
我沿着熟悉的街道去了一个地方,破旧的木门没有上锁,窗户上有模糊的灰尘。我轻轻推开门,一股淡淡的铅笔味混着许久无人进入的发酵气息扑面而来。
这里是曾经我学画画的教室,因为从我那一届之后学校不在着重于艺术生,这里就开始空落了下来。
画室的墙面还贴着曾经的画,画上蒙了灰,带着显然的陈旧感。
最显眼的是教师后面正中间的那幅素描,画上的男子修长的五指拿着铅笔正在画板前作画,透过画都能感受到他认真的那股劲。
路立伟曾经问我,为什么要学画画。
我当时羞红了一张脸说没有为什么。
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不会学画画。如果不是因为他,也许我现在还会喜欢画画。
空落的教室里还立着几个支架,架上的木板有干净的素描纸。我从旁边筒子里抽出一支铅笔,笔削的很好,好似这里不久前有人来过。
我没有多想,在纸上开始拉线条。
构造好了轮廓,我突地停住,将笔又放回筒子里。
“小暖,我知道你还没忘记我。”
熟悉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
我转身,看到路立伟。他的手插在口袋里,一如当年画室初遇,他修长的身形和君子气质的五官一下子就勾住了人的视线。
我想到身后画板的画,很想逃离,可身体在前一秒被路立伟控制住。
他钳住我的双臂,俯下头看我。“小暖,三年的感情,你也忘不掉,对吗?”
我摇头,说:“不,我早就忘了。”
“那你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要画当年一样的画。”他质问我。
我笑。“路立伟,你不要自作多情。我来学校是怀念,画画是因为那幅画是当年老师评分最高的画,我想试试现在的我还能不能画出那样一幅画,仅此而已。”
“小暖,我们不要在欺骗对方了好吗?我知道你不爱傅斯言,因为阿姨的医药费所以你才待在他身边。我现在在已经在时氏工作了,等有一天时氏属于我,傅斯言能给你的,我也能给。”
路立伟的声音还是和从前一样,没有变。
可我听的心里有些厌倦,想起之前在采访地点他那么温柔的抚摸着时映雪,他的触碰此刻都让我格外恶心。
我退后几步,挣脱开他的束缚。
“路立伟,够了,你现在是时映雪的男人。我时小暖在贱,也不会去抢自己姐姐的男人。”
我明明极力克制着的语气,最后还是成了吼声。
“小暖,这是误会,我可以不介意你这两年是傅斯言的床伴,你为什么还要纠结在映雪的问题上?”
我浑身一怔,一股刺骨的冷意自大地窜入脚心,一路向上,凉透了我整颗跳动着火热的心。
我看着他,迟疑了两秒,说:“路立伟,你再说一遍。”
“小暖,我可以给你幸福,傅斯言还是玩玩你而已。”路立伟没有听我的,两只手朝着我抓过来。
我灵敏的往后一退,正好砸在画架上,直立的画架往后一倒,摔出了重重的响声。
我瞪着他,重复道:“路立伟,你把上一句再说一遍。”
路立伟许是知道他无意的一句话,戳中了我的痛点,沉默的看着我。
我呵呵讽刺的笑了两声。
“是,我只是傅斯言的床伴而已。我当然知道傅斯言不爱我,可他能给我钱,我时小暖一开始就是为了他的钱才不折手段接近他……”
我的话还没说完,路立伟突然把我压在墙上,两只手撑在我的耳边,脑袋朝我俯了下来。
看到他闭上的双眸,一副十足动情的模样,我下意识好像知道他要干什么,把脑袋一缩,双手往前推他的脸。
他的吻落在我的手心上,带着蠕蠕的湿意。
一想到他这张嘴可能在时映雪全身上下吻过,我忍不住的犯恶心,疯狂的推他。
他力气大的出奇,箍着我的手,我的手骨都要被他捏碎了的疼痛。
我拼命的躲,他却强势的要得到他想在我身上得到的东西。
挣扎来挣扎去,我莫名其妙在地上都打了好几个滚,路立伟也打了好几个滚,两个人浑身狼狈。
最后,他压在我身上,用力的把我的手往两边一掰,按在地上。
他看着我,说:“小暖,不要拒绝我。”
然后一张脸在我眼前逐渐放大。
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路立伟突然不知道被谁给拽了起来,往旁边的地上一甩。
我躺在地上,只看见从门外透进来刺眼的光,打在一个熟悉的身影上。
我心下一怔,喊了出来。“斯言。”
傅斯言特别不温柔的把我从地上拽起来,语气阴沉的吓人。“时小暖,你他妈敢背着我偷人!”
我慌张的摆手,说:“我没有,斯言,你要相信我。”
路立伟被几个人同时按在地上不能动弹,他一双猩红的眸瞪着傅斯言。
“你知道小暖为什么要会来学校吗?她还爱着我,舍不得我,她刚刚画的也是曾经的我,傅斯言,你别逼小暖了,她跟着你,不会幸福。”
傅斯言冷笑了两声,很冷很冷的那种。
“我不逼她。”
话落,他一双森冷的眸盯着我,一字一字出口。“暖暖,我现在给你选择的机会,是在这里陪他还是跟我走。”
我说:“我跟你走。”
路立伟突然大笑了起来。“傅斯言,你把着她的软肋,却说不逼她。我出国的两年,小暖身上发生了什么,我都知道。这一次我回来,就是为了让她幸福。”
傅斯言紧紧牵着我的手,低眸看了一眼路立伟,语气冷漠。“路总还是多关心关心时氏和你未婚妻以及肚子里还未出生的孩子,我的女人,不牢你费心了。”
我听到傅斯言话里‘未出生的孩子’五个字,顿时脚底一软,差点摔了下去,傅斯言及时搂住了我的腰。
傅斯言强硬的带我走,破旧的画室里,传来痛苦声。
我顿了顿脚步,说:“不要闹出人命了,犯法。”
“你这是在关心他?”傅斯言眼角眉梢皆是不悦。
我往他怀里靠了靠,语气无奈。“我这是在关心你,遵纪守法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难道……你想被警察叔叔抓走?”
傅斯言抿了抿嘴,抬手挥了挥,看着我。“时小暖,这是最后一次纵容你。”
我在他脸上亲了亲。
我问他怎么会来这里?
他说李秘书打我电话没接。
我不懂这回答跟他来学校有什么联系,但看到他阴沉的脸色,还是没有多问。
晚上,傅斯言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画板,非得让我当着他的面画画。
我拿着削好的铅笔,站在空白的素描纸前,无奈的看着傅斯言,问:“你想让我画什么?”
他翻了翻手上的书,语气漫不经心的讽刺。“时小暖,你学了两年画画,我竟然不知道。”
阴阳怪气的语气好像在怪我对他隐瞒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我说:“高中的艺术特长而已,不必那么高调的拿出来炫耀,没多大了不起。”
傅斯言翻书的动作一顿,轻哼了一声。
我看着他翻书的动作,开始拉轮廓,画好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奇怪的是,傅斯言向来看书看的快,而且这个时间段,他应该准备洗洗睡了。可今天的他,好像丝毫没有睡意。
我放下笔,告诉他。“画好了。”
他只是抬了抬眼皮子,继续看书,问我。“画的什么?”
我取下画纸,凑到他面前,把画摆在他的眼前。“看,画的你。”
傅斯言哼了一声。“画我做什么?”
我忍住笑意,钻进他的怀里,脑袋枕在他的胸前。盯着自己的画,叹道:“认真的男人,真帅。”
傅斯言把书放到一旁,抱着我。
他说:“暖暖,你不是我的床伴。”
我身子一僵,他继续说:“不管你是为了什么接近我,我都不在意,只要你待在我身边一辈子。”
“傅斯言,那你放过我爸的公司好吗?”我说。
其实很久之前,我幻想过一种可能,傅斯言是为了我才对付时氏。
可后来我想的很明白,我在傅斯言心里还没有那么大的地位。不然,在我求了他之后,他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还是不肯松口答应这件事情。
他紧紧的抱着我。“暖暖,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
“北辰这么大的公司,非要针对时氏吗?公司之间如果有什么利益冲突,你们可以坐下来调解。或者还是你跟时今诚有什么私人恩怨?”
我只是随口一提,却不想傅斯言突然一把推开了我。
我身形不稳,直接从傅斯言的怀里摔在了地上。索性地上有地毯,膝盖摔的疼痛不至于那么钻心。
傅斯言冷冷看着我。“时小暖,我最近是太纵容你了吗?”
我眼眶一热,没说话,看着傅斯言生气的摔门而走的背影,最后实在没忍住流下两行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