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很快就到了,我从考场出来的时候,收到了时映雪的短信。
“如果想挽救时氏的话,来你们学校后门口咖啡厅找我。”
我紧了紧手里的手机,心里犹豫了一下,想到时映雪的冷嘲热讽,瞬间打消了去见她的想法。
就在这时,手心里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还是时映雪的短信,她就像是能猜透我心理的想法般。
“如果不想我去骚扰你妈的话,就乖乖来见我。”
威胁是她一贯使用的手段,我不甘的抿了下唇,还是迈开步子往后门口的方向走去。
我在咖啡厅环视了一圈,最后透过二楼黑色栏杆间隙,看到了全副武装的时映雪。
服务生走了过去,问:“小姐,几位?”
我眼神往楼上抬了抬,说:“找人。”
时映雪许是听到了我的声音,涂着血红色的指甲推了推下移的墨镜,微微偏着脑袋看着我一步一步走上来。
我挪开椅子,坐在她的对面,她正好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悠闲的说道:“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给你点了一杯黑咖啡。”
我最讨厌吃苦的东西,尤其是这种浓又醇厚的苦。
我只是瞥了一眼咖啡,就看向时映雪,问道:“你想让我怎么做?”
“哎,在傅斯言身边待了两年,连让他放过爸爸的公司都做不到,也真是不知道你在他身边有什么用。”时映雪摇了摇脑袋,轻声叹着,带着鄙夷和讽刺。
我说:“如果不想跟我商量怎么挽救时氏,那我先走了。”
“你说,如果爸爸的公司倒了,被你妈知道了,你妈会不会更加疯了?”时映雪不轻不重的语气就像是一根根的刺扎在我的心上。
我的软肋,时映雪一直都掌握的很好。
我压住胸腔里的那股火,迫使自己镇定道:“麻烦说重点,我没那么多时间跟你耗。”
“好。”时映雪把一个黑色U盘放在桌上,推到我面前。“里面有一个查不出的监控病毒,你装在傅斯言的电脑里面。爸爸说无奸不商,傅斯言的公司这么大,肯定多少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只要有了他的把柄,时氏不仅不会完蛋,北辰也会受挫。”
“一定要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吗?”我问。
时映雪没说话,嘴唇疾风的弧度似是在说我问的问题是句废话。
我把U盘放进包里,转身走了几步,时映雪突然拦在了我的面前,拽着我的手。
“时小暖,如果你把这个病毒装在傅斯言的电脑里,可能会毁了北辰,你就不怕傅斯言报复你吗?”
“我不会让他知道的。”
说完,我盯着她拽着我胳膊的手,用眼神示意她放手。
我万万没想到后面发生的事情,时映雪突然拉起我的手,然后顾自松开,整个身体往后仰了下去,身体直接从二楼滚了下去,最后倒在了一楼花瓶的旁边。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吃痛的捂着肚子,脑子里一片空白,有什么声音在脑子里嗡嗡作响。
时映雪痛苦的叫着。“我的孩子,快救救我的孩子。”
咖啡厅的服务生们打急救电话的打电话,一团人围在时映雪身边,急得团团转。
最后,直到一个人看向我,冰冷的吐出一句话。
“小暖,你怎么可以把映雪推下楼?你对她再有不满,可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
我才从刚刚发生的事情里回过神来,怔怔的看着路立伟。可到嘴的解释,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如果我现在说,时映雪不是我推的,是她故意摔下去的,会有人信我吗?
咖啡厅的服务生也都齐刷刷的看着我,我跑下楼,从咖啡厅里走出来,甚至都能感受到身后一致的目光里,带着的憎恶,让我如针芒刺背。
路立伟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小暖,在我心目中,你一直都是一个善良的人,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疯了般的往前跑,不管身后的声音。
心里一双手纠结着我的五脏六腑,让我难以呼吸。天边的天色变化的很快,很快倾盆大雨而至。
我被淋得像个落汤鸡,挎包里的手机正在疯狂震动。
我缩在一个屋檐旁侧的角落,身子随着墙壁慢慢滑了下来,颤巍巍的拿出手机,看着手机上的备注,瞬间委屈的红了眼眶。
我哆嗦的接通电话,哽咽的“喂。”了一声。
“你现在在哪?”
傅斯言的声音让我几乎难以抑制的情绪越发崩溃,我嚎啕大哭起来,对着电话断断续续道:“斯言,我,我杀人了。”
“你先别哭,告诉我你现在在哪?”
我环视了一圈,挑了个显眼的建筑名字报了过去。
十分钟后,我听到雨声混着清脆的皮鞋声响起,于是抬头看了过去。
雨幕朦胧中,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打着一把黑伞站在了我面前,伞往我头顶撑了过来,他半边袖子都淋在雨中。
我用哭痛了的眼睛看着他,抽了抽鼻子,说:“不是我干的,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摔下去。明明不是我,为什么都要怀疑我。”
傅斯言把我拽起来,揽进怀里,拍了拍我的后背,哄着我。“好了,先不哭。回到车里,慢慢跟我说。”
我刚坐进车里,手机的电话就响了。这串已经倒背如流的号码,即便没有备注,我还是清楚的知道它的所属人是谁。
我一想到刚才咖啡厅发生的事情,就不由后脊骨一凉。
我捧着手机摆在傅斯言的面前,可怜巴巴的说:“是路立伟的电话,你帮我接好吗?我害怕。”
傅斯言无奈的看着我,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最后又憋住了没说,拿过手机,往右一划。
我猜想他原本肯定是想骂我怂,可是看我太可怜,又忍住了。
傅斯言开了扩音,路立伟的声音从听筒里清晰的传来。
“小暖。”
路立伟的话音刚落,傅斯言就开口了。
“路总,有什么事吗?”
路立伟沉默了两秒,迟疑道:“小暖呢?我找她有事。”
“有什么事跟我说就可以了,我会帮你转达。”傅斯言看我浑身打着哆嗦,把身上的西装脱了下来,盖在我背上。
一股淡淡的香味钻入我的呼吸,让我心里突然安定了不少。
可电话那头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我如同置身冰窖。
路立伟说:“映雪肚子里的孩子没保住。”
我浑身又开始止不住颤抖,很想克制住,可根本没办法阻止。
害怕,恐惧,惊慌的情绪,一下子涌入我全身上下。
傅斯言看了我一眼,说:“还有吗?”
路立伟又说:“小暖这样做事犯法的,故意伤害他人情节严重,可能会要坐牢。”
我拽着傅斯言的手,摇头没吭声,告诉他事情不是这样的。
傅斯言摸了摸我的脑袋,对电话那边说:“事情我会调查清楚,法律不会单凭一面之词就定谁的罪。”
挂了电话,我就开始跟傅斯言讲刚才在咖啡厅发生的事,只是省略了装着病毒U盘的部分。如果被傅斯言知道我背叛他,我不敢想象后果会是怎么样。
傅斯言让我别担心,法律是正义的,既然是你没做过的事情,你害怕什么。
我把脑袋蒙在傅斯言的胸前,眼泪就跟开了闸的水,流个不停。哽咽道:“你都不知道,事情发生的时候有多可怕。他们全都看着我,以为是我把时映雪推下去的。”
只有在傅斯言面前,我可以把委屈毫无保留的倾诉出来。
傅斯言摸着我的脑袋,说:“这件事情我会解决的,这几天你安心考试。”
晚上,我从噩梦里惊醒过来。
以前我经常做噩梦,可自从在傅斯言身边呆久了,我就很少做噩梦了。
梦里,时映雪牵着一个血肉模糊一颤一颤的肉朝我走过来,说让我偿命。我被吓醒之后,感觉后背都是冷汗。
我在床边摸索了一下,把链条往下一拉,昏黄的床头灯亮起。
我偏头看了看,傅斯言竟然不在床上。
阳台上,传来傅斯言断断续续,极弱的声音。
我光着脚,蹑手蹑脚的跑过去,躲在窗帘后面,听到傅斯言说:“她故意策划这一出,不过是想威胁我。”
“你明天就把视频放出来,我不能让她受委屈。”
“知道了,她过几天就会离开江城了,不会出意外的。”
我听到最后,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网上蹿。
傅斯言推开阳台的门,看到站在窗帘后的我,扔开手中的烟,问:“你醒了?”
我点头,应了一声。
“听了多少?”他又问。
我老老实实的回答。“最后几句。”
傅斯言关上阳台的门,看着我没穿鞋的脚,眉头一皱。“怎么光着脚?”
话落,他伸开手要来抱我,我下意识的往后一退,心里对他油然生出一丝恐惧。
我说:“视频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傅斯言没说话,一动不动的盯着我。
我更加确信内心的想法,几乎有些崩溃道:“话题是不是你炒作的?”
傅斯言还是不说话。
我笑,笑声竟然生出一丝凄凉。“你利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