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头上,彤花公主狠劲儿瞪着云心懿,嘴边泛起了一丝煞气凛凛的笑,“你们把这个女子重新装到大网里去。”
“是!”岛卫们应命。
“你干什么?”云心懿惊声问。
“干什么?陪你玩玩啊。”彤花公主狠辣地一笑。
云心懿果然又被装入坚韧的丝网,岛卫身手之敏捷,根本容不得她反抗。
“装好了,就给我抛到水里去!抛下去之后,再提起来,给我反反复复多这样做几次。”彤花公主笑得嚣张又火辣,狠毒之意咄咄袭人。
什么,这个公主疯了?在玩什么?
云心懿意识中划过一抹好似被雷劈了的感觉,在水里上上下下折腾,涮羊肉吗?是要硬生生将她泡水折磨到死?
果然,她又被吊了起来,丝网也不知道是什么丝编的,坚韧而剌人,幸亏她身上穿着衣服,要不然皮肤会被摩破了,但她双手抓紧网绳,纤纤手掌上已渗出血丝。
她很不想受辱,彤花公主可能觉得这样不会让她死得太快,所以想出折磨与折辱她的“好玩”方法,云心懿内心又埋下了一个仇恨的种籽,果然冷家皇室的都不是好人!
只要今朝不死,你们的帐,就会一笔笔算清!
如今她极端讨厌冷家,从皇帝老子到皇子、公主,真是可恨透了,要么仗势欺人要么刁蛮狠辣,要么负心薄幸,要么昏庸霸道,唯一就是冷溯安好一些,但这个人至今深沉莫测,谁知道他对自己是什么意图,什么想法……
侵入水里,冰冷冷的,还没反应过来,便又被拖起,继续抛下去。
她很快头就晕了,呛了好多口水,咳嗽得快喘不过气,还是咬紧牙关,拼命挺住,她真的不想这么就死,只要有一线生机她都要坚持住。
目前看起来,彤花公主似乎并不想要她的命,只是想折磨她一下,她只能忍受着,因为她知道求饶是没用的,彤花公主性子烈,很可能会被激得越发兴起。
彤花公主见这丫头既不求饶,也不呼喊,竟然硬生生的咬牙挺住,实在太不好玩了,扫兴!她倒并不一心想整死她,只不过想折磨她一下,看到她哀恳求饶。
可如今云心懿偏偏硬挺住,这更加引得她心头火起,野蛮之性勃发,目中射出了凶光,“你就是不求饶,是么?那好哇,让你见识见识本公主的手段!本公主当初流浪塞外时,什么没经历过,连狮子野狼都能驯服,还驯服不了你一个小丫头?”
她说完猝然从腰间抽出了一柄软鞭,并不长,却显得细软灵活,宛如毒蛇。
云心懿的心头又是一凛。
如此硬挺下去,眼前亏会越吃越大,凭她的身子骨,是经不起这位凶蛮公主的几番折腾的!就算她没心真的杀死自己,折磨多一时,也能把自己给折磨死了,彤花公主以为她是硬汉的身子骨么?
她只不过空有硬汉的骨气,并没有那身体来折腾啊。
向对方求饶?
对于云心懿来说,为了复仇,是可以忍受很多事的,但她心底最后的倔强,让她无论如何也开不了那个求饶的口,面对别人还行,面对这个让她心理厌恶的蛮霸女人,她真是无法碾压自己内心的尊严,凄惨可怜的哀求出来,因为就算她求饶了,这位公主也未必满意,只怕到时变本加厉,让她做出更卑贱更过分的事。
在她发愣的刹那,“噼啪”之声清脆的响起!
蜷卧在船头的云心懿,全身乏力,就像砧板上待宰的鱼,挨了三鞭子!
钻心的疼痛,让她的身体更加蜷曲,颤抖、抽搐,几乎缩成了一团。
彤花公主冷冷道:“今天你求饶的话,我还可以饶你一命,否则,本公主就公事公办,当你是擅闯禁地的女刺客,杀了你也没什么好说的。”
云心懿的心中又涌过当初在牢狱里面对云秀瑾时的心情,委屈和滴血的恨。
恨,恨,但恨又如何?
这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道,这就是个权钱横行的世道,权力武力和财力,谁最多最强大就谁做主,哪里有公平,哪里有怜悯,平民百姓的性命在他们皇家眼中看来,不过如蝼蚁一般吧?可以随意欺辱,打压,甚至杀个把人,根本无所谓。
尤其眼前这个蛮浑凶残的公主,连五皇子的面子都不给,明明知道她是冷溯安最初带上岛的人,反倒因此更加忌恨讨厌她……
难道冷溯安之前已经回来过了?因为见她失踪,怒责过彤花公主,所以彤花公主如今便迁怒于她,完全把气撒在她身上?
云心懿知道,必须要做出选择了,求饶吧,保命要紧,忍受一切屈辱,也得把命保住,否则一切都没了……
“啪”的,又是几鞭子抽了过来。
她身上火辣辣的疼,泪水痛得流出,肩膀处已经有血渍。
正当她想拼尽残力挣扎着,说几句话时,猛然听见一声娇呼。
这清脆之中透着尖锐的声音,正发自彤花公主,彤花公主竟然在惊叫。
因为在她想继续抽打下去时,蓦见凌空人影一闪,手腕一麻,鞭子脱手飞了出去。
“住手!”严厉清朗的呵斥。
彤花公主在船头站不稳,踉跄着跌向后,差点坐倒在船心木板上。
“谁?”
其实她不必问的,那声音已经告诉了她,凌空飞落的人影,赫然是冷溯安。
五皇子冷溯安终于赶来了。
彤花公主娇容微变,显得有些紧张与意外。
冷溯安根本没理会她,一落到船上,就立即扑向蜷卧匍匐的云心懿。
“拂香,你怎么样?”他急匆匆蹲下身来,仔细探看她的情况,两个岛卫见了他,忙跪倒行礼。
冷溯安并没有理任何人,一心查看云心懿的状态,云心懿此时看来狼狈凄惨得很,衣衫湿淋淋的,并且破烂多处,渗杂着血迹,长发散乱,脸庞苍白如死。
她原本也是昏昏沉沉的,没什么力气,只不过还没有真正晕过去,还是能听见冷溯安的呼唤声,感受到他抱起了自己。
但她闭着眼,闭着嘴,也看他也不出声,仿佛晕死了过去。
她在乏力难受的情况下,索性装晕,冷溯安的手轻探她鼻息,觉得她的呼吸微弱不稳,又摸了摸她的额头,是冰冷的,倒不发热。
云心懿这虚弱不堪、不省人事的模样,令他心疼不已,也激起了他极大的怒火。
他抱着云心懿娇弱的身子,厉声道:“你们谁把她捆在网里的?”
他没看彤花公主,冲着岛卫发火。
岛卫吓得不敢吱声,转目瞧了一眼彤花公主,求助似的眼神。
冷溯安一只手扯住丝网,微微蕴力吐出,丝网立时断裂成无数段,落在船板上。
这丝网是云洇渚周边所产的一种藤丝特制,颇是坚韧,但还是架不住他的深湛功力。
彤花公主的面色变得惨白,也有点被他的气魄吓住了,收敛了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凶横娇蛮之态。
“回……回五皇子,我们只道这是闯入禁地的女刺客,所以就把她抓了起来。”岛卫期期艾艾地答道。
“既然抓了人,为什么不立即禀报上去,你们竟敢在此擅动私刑?”冷溯安的俊脸已变成了铁青色。
“是……是公主……”岛卫已不敢再含糊其词了,这时不说实话,自己哪里担得了这个责任。
“是公主让你们这么做的?”
“是……”
彤花公主究竟性子冲,此时大声道:“是我又怎么样!这个丫头来历不明,谁知道是从哪里来的野丫头!按身份,她根本不能进云洇渚。”
“凡事都有例外,她是我的朋友,也可能就是我未来的皇子妃,她不是外人,就算我以此情禀明父皇,父皇也会体谅的。”冷溯安目光煞厉,一字字道:“我之前对你说过,你如今还有意加害折磨于她,彤花,我的忍耐之性是有限的,有些事,你做过了,就不要后悔!”
“你要怎么样?五哥,我是你的妹妹,我是公主,这个野丫头如今还什么都不是,你……你难道为了她,还要怎样?”彤花公主的嘴还很硬,可声调已明显不高了,气势整个儿比之前弱了大半截。
见到冷溯安那态度,那眼神,那凝重平缓中透出无尽狠戾的语气,她真的有点胆怯。
冷溯安哼了一声,没答话,此时前方飘荡过另一搜小舟,原先他是乘这条小舟过来的,只不过望见这边的形势,情急之下抢先纵身飞渡。
那小舟上也是有两名侍卫,但并不是岛上的原有岛卫,是跟随着冷溯安来的人。
冷溯安抱着云心懿,飞身跃上那艘小舟,至此离去。
彤花公主呆了半晌才回过神,他是真的走了?看来只不过嘴上硬气,并没来真格的啊,撂下几句狠话就走了,想到此处她略为安心。
她却不知,冷溯安只是惦记云心懿的伤势情况,怕耽误了救治,想先去救人而已。
如今云心懿昏沉乏弱,真的耽误下去,只怕情况就危险了,孰轻孰重,他分得清!所以并不和彤花公主多所纠缠。
至于这笔账,他记在心里,绝对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