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山很美,与大雁山美得不同,可谓别有风光。
漫山遍野的“秋叶”,是的,在这座山上有一种树,树叶是黄色的,并且常年是黄叶,从不会因四季而改变颜色,所以看起来永远像是秋山。
秋天的山。
黄叶树的叶子也很漂亮,并不是那种枯萎的黄,是一种优雅的黄,小小的叶子上竟然能令人感受到一种别致和贵气,也算是秋山独有的风景了。
远远就望见秋山,澜月公主心情大振,兴冲冲地高声叫喊了几声。
“那就是秋山吧!那就是秋山?”
“是。”
“太美了……”
“是啊,公主,那满山都是什么?颜色好漂亮。”旁边落樱也在说。
秋山并没有枯萎与萧索的味道,给人的印象,反倒是充满了诗意。
“哎,五皇子,你骑得太慢了吧。”澜月公主回头望向后面的骏马与人影,格格笑道:“快赶上来啊!咱们比一比谁先奔到秋山的山脚下。”
“我的骑术不如公主,不用比了。”冷溯安的反应很冷淡。
“喂,你也太不争气了吧!你胯下骑的是天翼哎,居然赶不过我一个骑普通快马的?”澜月公主扬鞭大笑。
“那估计是你们的天翼没那么神骏……”冷溯安淡淡道。
“唉,谁说的,是你自己不会骑而已。”澜月公主不服气地反驳回去。
冷溯安是故意不想和她并驾齐驱的,否则他随时可以追上去,他的骑术并不弱,胯下如今又是神驹,就算今天新骑上的马儿,还没那么听话,如今他也能大致控制。
澜月公主高声说:“快跟上来!不然就是你没用,可怪不得我的马儿。”
冷溯安不理她,仍然保持着自己的速度。
澜月公主如今还是一马当先。
其余的侍卫,太监,丫头们的坐骑都在后面,冷溯安在中段左右,跟陪伴几名侍卫并骑。
澜月公主如今是兴致高昂,越骑越带劲,停不下来,只不过没人陪着她,别人都慢腾腾跟在后面,未免让她扫兴了些。
她又不甘心地叫着:“五皇子,你快跟上来啊,你骑了我们的神驹,怎么跑得那么慢……快加把劲,咱们比试比试。”
冷溯安似乎作势催马,但马儿并没有加快奔速。
澜月公主皱了皱眉,看出是冷溯安根本没使力,他还是想敷衍自己!
她有些生气了,这个家伙,性子还真倔。
不过她心底产生了一种征服的愿望,强烈的愿望,他越抗拒自己,她就越要征服他!先前他回避着来秋山,如今还不是乖乖听话陪着她来了?她觉得自己已经占得先机,余下可以想办法一步步彻底征服他。
冷溯安,你逃不过我的手心,看着吧,我将来一定要把你拐回大宛国做驸马,你就是我的人!凭你性子再倔强,也得认命。
澜月公主心中勾勒着一副美好的画卷,眼角眉梢尽是得意之色。
至于此时冷溯安偏偏不跟上来,她的眼神精灵古怪,很是狡黠,突然张口一吹,吹出了清脆的,特别的,尖锐的哨音。
这哨音颇是短促,停顿之后却又响起,并不连贯,但很频繁。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变化,听见了哨音,后方冷溯安胯下的神驹“天翼”猛然嘶鸣了起来。
它前蹄一蹬后蹄一扬,原先还保持着悠闲状态的骏马,在瞬间犹如受了刺激,一刹那,它不等背上主人的任何命令,就开始放蹄狂奔!
冷溯安微微一惊,忙夹腿勒缰,想制止它的狂奔,却不管用,天翼根本不听话,好像一根银箭似的射了出去。
直奔到澜月公主的马儿近前,澜月公主又是几声清脆的口哨,天翼才终于放缓了蹄步,归为正常速度。
一抬头,冷溯安见到澜月公主正冲着他在笑,笑容好明媚,好得意。
“就说是你自己不会骑,不是它跑不动……看看,它这不是赶上来了?”澜月公主笑靥如花。
如今天翼和她的坐骑基本是并驾齐行的,他跟她挨得很近,这让她心花怒放。
冷溯安心底一股怒意泛了上来,他还从没有过在女子面前有失颜面的时候,从来没有,澜月公主为何会是例外?
他猛然一扬鞭子,狠狠抽了下去,双腿夹紧,左手按在马臀处,暗中一股真力绵绵而出,天翼纵然神骏,也不过是匹畜生,哪里受得住,惊嘶一声,再次向前狂奔!
澜月公主脸上的得意笑容不见了。
“哎!哎喂……你怎么跑了啊。”
“谁先到秋山脚下,谁就赢了,这是你自己说的。”
前方飘来那冷峻又清朗的男子语声。
天翼本就乃神驹,如今一放蹄狂奔,眨眼就跑得影子变小了,再过一阵,绝对连影子都瞧不见,澜月公主忙又吹哨音,吹了几声,天翼也不听她的。
这次哨音的命令竟然失灵!
她终于也着急了,忙催马前行,试图赶上去。
但她座下毕竟只是一般的御马,脚力和天翼这种神驹逊之甚远,天翼如今是全力狂奔,根本没有什么其他骏马能追得上!
雪白的长鬃在风中飞舞,马上的人儿俊挺如松,一人一骑霎时已去远。
等澜月公主空自狂追了半天,终于追到秋山脚下,却见冷溯安早已在那儿等着了,马儿在旁吃草,他悠闲地坐在一块道边的青石处。
澜月公主好有挫败感。
“你来得真慢……”冷溯安悠悠说了一句。
澜月公主下了马,奔过去,满心的不服,却又无话好辩,干脆无理取闹地说:“你出其不意才赢了我的,这次不算!”
“我出其不意?”
“你起初慢慢腾腾,让人以为你跟不上来,等别人放松了戒备心之后,你就突然袭击,打马狂奔,让别人都赶不及,这样赢了当然不公平!胜之不武。”
冷溯安听罢笑了,“你一直叫我跟上,让我骑马加把劲快跑,等我真的跑快了,却又说我出其不意的偷袭,究竟是我胜之不武,还是你无理撒泼?”
“是你!”澜月公主居然可以回答得理直气壮。
她哪里来的自信啊……
如果说普天之下只有一个女人娇嗔撒泼,他不会厌烦反倒觉得可爱的话,那个女人是云心懿,绝不是眼前的这位澜月公主。
澜月公主对他撒泼,他只会觉得烦。
只不过,好男不跟女斗,跟这么个小女人争执下去也太没趣,他站了起身,拍了拍衣衫,也根本不看对方了,转而面向即将赶至的侍卫等人。
“你说不算就不算吧。”冷溯安抛下一句冷峻寡淡的话语。
“你别走,我们再正式比一次!”澜月公主并不放松。
她追着冷溯安,可不想被他给甩掉,哪怕对方觉得她烦,她就是要执拗到底。
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与人,她热情奔放,个性使然,完全不想掩饰自己。
“可以,但不是现在。”
“啊?”
“等我父皇来了再说,也好让他做个见证。”冷溯安冷冷道:“免得到时赢了输了你一句话就可以不算。”
他并不计较跟这个女人的输赢,却也不想一直被她以此为由纠缠不清。
“好啊。”澜月公主笑了出来,眼眉笑盈盈的,“原本你父皇也说过想看看咱们的较量,当然要等他来。”
“下次我也不会骑这匹天翼神驹,为公平起见,我们都选一匹普通的御马。”冷溯安说。
这样也可以防着她到时又以马为借口,输了不服气。
“好。”澜月公主同意,瞧了他几眼,眼波一撩,“你好像不喜欢我送的马啊,这匹马没有你之前的坐骑神骏么?”
“它是万里挑一的好马,也更胜于我之前的坐骑,但它不是我的。”冷溯安神色淡漠。
“为什么不是你的,我送给你了呀!”澜月公主强调。
冷溯安微微一笑,转过走开。
他什么都没说,迎向奔驰而至的几匹骏马。
马上的侍卫和太监,还有落樱、铁延星儿两个丫头,大家纷纷赶至,太监廖平提高了声音在马上笑问道:“五爷,咱们上山还是去秋山的行馆歇个脚?”
冷溯安很喜欢别人叫他五爷,所以一出宫后便让下人们这样称呼。
“歇什么?要上山玩啊。”澜月公主抢着说。
廖平干笑了半声,眼神还是飘向冷溯安。
“好吧,上山。”冷溯安的嘴角紧抿成了一条线,一条刚毅中略含冷酷的线。
他不能不顾及澜月公主的面子,毕竟对方如今是万历国国宾的身份,他的情绪只存在于不拘小节的时刻,在需要注意大局时他不会显得失礼过火。
澜月公主静静瞧着他,目光中却近乎痴然。
在她眼中,他就算露出高冷的表情,也显得这么好看,这么有魅力……
秋山下远远近近的一大片平原都属于皇家“禁场”的御原,是没有任何闲杂人等的,所以他们只瞧见远处有骏马与守卫偶尔闪现,除此之外平静安宁,杳无人烟。
澜月公主等兴致勃勃地登山,秋山并不高,跟大雁山完全不能比,几乎连“山”都算不上吧,可能是个较高的丘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