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虏在他们的质问下,回答出关于黑水河神的某些内情,但真正的内秘,却还是不见他透露,只说出些浮光掠影、模棱两可的事。
常皓在旁忍不住插嘴问:“他手底下有多少人,先前抓过哪些俘虏?”
“这个小人也不知啊,因为我们在他手下是分开听差的,彼此之间不清楚各自的情况……”男子苦着脸说。
“那你怎么成为他下属的,多久了?”
常皓见五皇子一直冷颜沉默,也不开口审问,就继续问了下去。
“跟了不久,不久,一个多月而已,小人原是山里的猎户,后来就被他捉去了,他给我吃了很厉害的毒药,说不听话就不给解药,我们没办法,只能听命,否则发作起来痛苦得要命……也不想真的丢了命,所以就听他的吩咐做事了。”男子很是诚恳坦白之态。
“关于他的事,你还知道多少。”冷溯安忽然开口了。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小人知无不言,所知的都讲了。”
冷溯安一步步行去,走到了男子的近前。
男子也没抬头,仿佛不敢看对方。
冷溯安缓缓地说:“我之前的话,你听明白没有?”
男子一怔,迟迟答不上。
“我说过没有后悔的路。”冷溯安冷冷道:“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是不说?”
“小人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不知道的事怎么说……”男子还在嘴硬。
或许,他不明白眼前的这个人是谁。
见到这么一个俊朗漂亮的年轻人,谁又会内心真正害怕呢?
冷溯安说:“好……”
在好字的音调发出的一霎,他已出手。
他的手掌黏在了黑袍男子的胸口上。
男子脸上渐现惊慌之色,随着一片惨白,接下来又淤血涨红,慢慢的变成了青色,颤抖大叫起来,叫声凄惨无比。
冷溯安如今已不是之前风度翩翩的温和皇子了,他的狠辣,原本就不逊于任何人!
男子的眼珠爆睁,大口喘息,汗如黄豆,痛苦的样子千言难尽。
冷溯安脸上的狠意越来越浓。
旁边葛宁常皓等人都有些被惊到了,他们很少见到五皇子会如此“暴力”,今天的五皇子显得不大一样啊,失去了平日的沉稳冷静,整个人好似刺猬,犹如火药,根本招惹不得。
男子胸前的衣襟已被灼烂,杀猪似的大叫,他就好像遭受了身上被烙铁烫过的酷刑。
“饶命!饶命……饶了我吧……”
“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如此废物的东西,我饶你作甚?”冷溯安缓缓说。
“我说!我说!”男子的嗓音已经哑了,仍然声嘶力竭的大喊。
他充满了恐惧,痛苦到崩溃。
也不知冷溯安用了什么方法,能把人折磨成这样。
冷溯安终于徐徐撤开手,“说吧。”
男子仍在大口粗喘,浑身抖如筛子,汗水涔涔,面无人色。
冷溯安看得出他需要缓和一缓,就没立即逼迫他。
他耐心等了半晌,等对方的气息稍微平和沉定了一些,才第二次问:“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我不是山中的猎户……”男子颤颤巍巍。
冷溯安哼笑了一声,“我早看出来你不是猎户,否则也不会识破你刚刚在说谎。”
正因为他看破这个人先前并没有说实话,所以才下狠手整治一下。
否则,倘若对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整死他都没用。
“这黑崖山上根本没猎户。”男子沙哑地低声说:“我的主人自称黑水河神,当然不过是诓人的,根本没有什么黑水河神,他在这里驻扎了约近半年,但不是时时都在这里,另外的坎山还有一个巢窟,小人本是坎山的山林飞贼,后来被他所擒获,无奈成为他下属,他功力极高,我是根本打不过他的,另外他的确给我服了毒丸,我只能受其摆布。”
在经过“酷刑”之后,他终于肯透露出些进一步的内情了。
“所以你是从坎山跟着他过来的?”
“是。”
“他是什么身份来头,你跟了他许久,总该有个数吧。”
“这个真不是小人想隐瞒,的确不知啊,他为人特别谨慎,或者说他喜欢装神秘吧,总之都没让我们手底下的人见过真面目。”男子仿佛怕这个说法对方又不满意,忙接着说:“他某些内情,小人倒多少了解到一些,但是……”
“但是什么?”
男子脸如苦瓜,“这么一泄露他的隐秘,我也活不了咯。”
“你不泄露他的秘密,现在就活不了!”冷溯安放狠话。
“我……好吧。”男子才经历过莫大的痛苦,还是害怕的。
他唠唠叨叨地说:“关于神君的真实身份,小人真的说不出,他太神秘了,只怕连他身边最亲信的下属都不知,何况是小人这个喽啰角色。”
“你是喽啰角色?恐怕不是吧,否则他怎么会派你来假扮他自己。”
“哎呀,就因为小人身手还可以,能引得住敌人,因为小人是后被他收降还强制臣服的,并不是他亲信的下属,所以才派小人来干这危险差事,这差事等于送命啊,我引敌之后斗不过八成是要落在敌人手里的,他知道……”男子也诉着苦。
冷溯安却没耐心听他絮絮叨叨的废话,接口道:“没用的就别说了,如今你能提供关于他行踪的线索,透露什么关于他真正的内秘?别跟我乱兜圈子,否则可以让你再尝尝之前的滋味!”
“啊,别!别!我可以带你们去坎山的巢穴。”男子真的怕了,赶紧说出最直接有力的答案。
“他在坎山?”
“这个小人也不能确定,但那是他另外的巢穴,他若不在此处,多半会回坎山巢穴的。”
“好,那就走!”
在男子的带领下,冷溯安等人展开了行动。
坎山并不在黑水河的对面,这个被俘虏的男子自称名叫山芽,他带领着冷溯安一行人掉转方向,折返一段路,随后奔向大西北。
坎山就是在这个方向的三十里地外的地界,坎山并不是出名的山峰,也不是很高的山峰,这座山最大的特点是由一道坎儿一道坎儿的山石堆积起来,完全不平整。
等到了之后,冷溯安终于见识到什么是坎山,这地方他从前没来过,倒是听说过,到坎山后直奔黑水河神的巢穴。
那是个很大的山洞,在九道坎岩石后,然而他们去了是人去洞空。
山芽呆呆地望着这个巢穴中空空洞洞的场面,别说没人,连许多东西都搬走了,只遗留下零零碎碎地一些无用之废散之物……
云心懿似乎在做梦,目中飘飘荡荡的,见到了冷溯安。
多么渴望的事情,一直以来,她从未放弃心底的执念,纵然已分别许久,还是根本没有忘记他,他就好像是存在于记忆深处的某个宝匣里,平时不泛滥,并不代表已消失。
等她终于清醒过后,发现一切不过是场梦。
他还是不在。
在她身边的是另一个男人。
那个神秘的黑袍男人。
云心懿一骨碌儿坐起来,浑身软得不行。
“我这是在哪里?”她茫然又惊惧。
“你在我的车上。”黑袍人慵懒的语声。
“啊……”
马车?云心懿的确感受到了座底下轻微的颠簸。
黑袍男人永远都是那么神秘深沉。
云心懿使劲儿敲了敲自己的后脑勺,似乎在回忆着什么,梦呓似地低声说:“我好像见到他了……好像见到他了啊……”
“见到谁?”黑袍男人问。
“到底是不是在做梦?还是真的见到他了?”云心懿此时已处于现实与梦境难以分辨的状态,她是真的分不清了,近来的头脑含含昏昏的,仿佛陷入了一种似真似幻的错觉之中。
她记得自己和冷溯安重逢了,他还照顾自己,想带自己走,却又记不清具体的过程,所以误以为是一场梦。
黑袍男人望着她,眼神中闪烁着诡异的笑意。
这个女子的确已受他所控,如今他可以好好利用一下了。
蛊惑之术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应验,对付高手是很吃力,然而,承受与抵抗能力一般的人就未必了,像云心懿这种毕竟功力尚浅的人基本扛不住。
云心懿的功力其实倒不算太浅,但因为初次受蛊,还是适应不了,缺乏极强大意志力与内力的支撑,所以变得承受不住,堕入了他的幻瘴病势之中。
黑袍男人明白自己的惑心术已起效了,并且对她的初次施展下来还十分管用,这让他很满意,她的反应正是他想看到的,“你还没忘记他么?”他柔声问。
“是……是没忘记……”
“你真的那么喜欢他?”
“是……我喜欢他……””云心懿痴痴的说。
“不,你喜欢的人是我。”黑袍男人在更正她,声音更柔和,近乎于虚幻,也充满了煽动力。
“我喜欢的是你?”云心懿茫然。
“对,是我,你原本想嫁的人也是我。”
“你……你是谁呢?我不,我不认得你吧。”云心懿的语气里渗出一丝害怕和犹豫。
黑袍男人微笑着说:“我就是你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