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我妈妈手术怎么样？”
陆曼问得很急，看着医生眼睛都一眨不眨的。
医生面色雪白，几个钟头的手术下来，累的几乎没什么表情，只是无论手术结果怎么样，他都是亲自出来告诉家属的，这次也不例外。
缓了一口气，医生说出来的话让跟前的陆曼放了心：“手术很成功，当然，还需要后期的观察，接下来的几天很关键……”
注意到他后头说的话，陆曼还想问，洪阮却在他师兄后头出来。
他边解着口罩，边打量着陆曼与后头坐着没什么动作的南宫羽。
“陆曼，等一下你妈妈就要推到观察室那边，看看你妈妈，你就去休息一下吧，剩下的事都交给医生护士。”
看得出陆曼的脸色跟他师兄相比也好不了多少，虽然性质不一样，但两人表现出来的都是一样的。
陆曼张口还想问，可看到陆青城的病床推了出来，她点头，赶紧道谢跟了上去。
这个点，天都已经黑了。
跟门口的师兄打了声招呼，洪阮走到南宫羽那边：“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没有空，要忙到半夜？”
“想来就来了，这里很安静，也可以想公司里的事，晚些时候口头转述或者再做事……就是你，不是进去看看就出来？在那呆了这么久，是有参与手术？”
“没有，怎么可能，老师让我进去已经很不错了，怎么能让我动刀……师兄的技术很好，不用我画蛇添足了。”
说到后头，洪阮有些轻松的笑笑，“你要不要也去陆曼那边瞧瞧？”
“不了，打声招呼，我就回公司。要不要一起吃饭，可以让方平给你订？”
洪阮摇头：“又是外卖？少吃点吧。我约了我老师跟师兄，你跟方平在公司吃，等会儿我自己开车回家。”
陆青城被推到了观察室，看着护士熟练地给她插管，摆好位置，基本没她什么事，陆曼就站在一旁看着。
她没有那么快醒来，陆曼就先出去了。
病房那边，舅舅陆四城睡得不实，她一开门，他也睁开了眼：“手术完了？你妈妈怎么样了？”他挣扎着就要起来。
陆曼拦住他，露出一抹笑，道：“手术很成功，只是现在妈妈还要再观察，得过几天才能搬回到这里，舅舅你就先在这边睡，你看起来很累，要不要喝口水？在S市是不是住的不习惯睡不好，我看你好像都没什么精神。”
陆四城苦笑：“老了，水土不服加上荨麻疹，睡得也不自在，床很软，像睡在云上样，而且这边的物价这么高，吃什么都贵很多。在家里是吃你舅母煮的菜，有什么吃什么，到这里倒不知道要吃点什么好了。”
睡不好吃不好的，还要担心陆青城。
陆曼觉得事情可能不太好办，尤其是水土不服这件事。
“准备吃晚饭了，那这样吧舅舅，我下去饭堂给你打点瘦肉粥，你吃清淡点，或许没那么难受。荨麻疹的话，我等会儿问问医生，你先别急，在这边休息一下，妈妈的手术已经过去了，没事的。”
相比于她，陆四城要考虑的事情更多，放下家里的工作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没有其他的什么熟人，一点安全感都没有，跟小一辈的她没什么好说的，陆双不知跑到哪里去，又不是惯于倾听的性子，他的压力都没法缓解。
关了病房门出去，两个保镖守在外边。
“你们都吃过晚饭了？”
他们是轮班制的，手术时那两个保镖应该是下班了。
保镖木木的点头：“吃了。”
走廊里不时走过步履很快的护士，拿着托盘和药品针剂。
陆曼决定还是先找找医生问问陆四城的情况，水土不服的症状，她之前并没有遇到过。
挂了号问了医生，医生安慰她没什么事，好好休息放松就好。
实在是不放心，知道陆四城在医院，那中年医生还特地上去看了一趟，确定真的没有其他的事，陆曼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搭电梯下去，她看到了南宫羽。
“羽总，您还没有走？”
照理说，因为集团将要准备商会的事，他应该是很忙的。
可他却三天两头地来医院这边，陆曼还不至于因为他的行为自作多情，人的一切亲近跟行为，都是有目的的，他也不例外。
看她，像他之前说的，只是顺便。
这医院还有能让他过来看望的人。
“等一下就回公司了，有些话想跟你当面说而已……要去哪里？”
“饭堂，我跟我舅舅都没有吃晚饭。”
“既然这样，那我们边走边谈……”
餐盒上装满瘦肉粥，南宫羽的时间很赶，看得出他脚步很快，她也不得不配合他的节奏。
长得高大的优势也在这时候显露出来了，陆曼觉得自己真是有些找虐，明明他要说的都说了，她为什么还要跟着他走。
可不想送，也已经走到医院门口那边了。
他没有回头，只是穿着西装，站得笔直的高大身影依旧在那些忙碌的人群中引人注目。
门口那边有司机在等他，见他出去，那黑色轿车缓缓停到了他的面前。
男子利索地开门上车，眨眼的功夫，人就陷入到车内的那一片阴影中。
再往前走，灯光就没有那么光亮了，人已经看不见了，肩膀被人无意间撞了一下，听得一声对不起，陆曼才彻底清醒过来。
肚子咕噜噜的叫嚣着，手软脚软，却有着斗劲。
她若无其事的笑，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她领着餐盒上了电梯。
陆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来了医院，打开病房门，她就坐在陆四城的旁边给他削苹果，一边削一边说：“陆曼也不知道是不是去打饭了，那么久都不回来，连个电话都不给我打，真是的，要知道你会这样，我就不去打工那边了。”
“你不是自己要回去的？”陆四城有些无语。
“爸，姑妈都现在这个样子，我哪里有心情回酒店休息，反正我找到了工作，做一天就能有一天的钱，精力这么好，又不睡觉，干活最好了，到现在我还没有吃晚饭。”说着，陆双将苹果对切，自己咬了一口。
“呸呸呸！怎么这么酸……”
陆曼敲了敲门，进去，将餐盒打开，又另外多拿了一个小碗。
“饭堂阿姨给我们打多了粥，一起吃吧。”
粥每人一大碗都是没问题的，现在是下午，不用吃那么多，夏日里也没有什么胃口。
两人合力扶起陆四城，在他的跟前放好床上桌，拿粥碗，放筷子，动作自如。
苹果酸得陆双吃不下：“可惜了这么漂亮的苹果，半点甜味都没有。”
陆曼吃自己的晚饭，听到她含着抱怨的声音，瞟了一眼那个苹果淡淡道：“这苹果本来就是别人送的，打了这么多蜡，也就是图好看好意头。”
陆四城瞪着陆双，陆双嗫嚅了一下，终于没有再说话，拿着自己的那碗吃起来，只是吃到一半，她就吃不下了。
“哪里来的肉，这么腥……闻着就饱了。”
“有吃就不错了，你还嫌它腥，哪里腥？我觉得比你妈妈煮得都要好吃，你吃不下就放着，等一下我吃，你要走就先走吧，今晚我在这里休息了，女孩子晚上不要太晚回去，不安全，你还是快点回酒店吧。”
不管怎么样，陆双都是他的孩子，她心里想什么，陆四城心中是有谱的，只是以前是在家，现在是在医院，这边已经够乱了，也用不着多她一个来讨嫌。
“是哦晚上回去确实人不多，那爸爸陆曼，我就先回去了，爸你的衣服，我就明天再给你拿来，你好好休息。”
陆双出去之后，陆曼也没有跟舅舅呆太久，说了几句话，给他装好晚上要喝的水。
“那舅舅，你就先休息，我出去了。”
看着陆四城合上眼睛，陆曼拿上自己的东西，关门去看陆青城。
原先的护工一直在照料她，给陆青城擦身子注意她打点滴的情况。
有护士连夜值班，医生也在办公室，但观察室里不允许留人住宿。
“陆小姐你先回家住一晚吧，今天这边我们都会看着的，你可以安心睡觉，有突发情况，医院这边会给你打电话的。”负责陆青城的护士跟护工说着注意事项，见陆曼在房间待得久了，她不得不提醒她。
回家？有陆青城的地方才是家。
这里哪里有她的家。
只是医院不留人，舅舅在那间病房，她在小床上可能也睡不着。
算了，还是回一趟风山，她想。
走廊处，后边跟着两保镖，柱子一样立着，在晚上时候看着有些阴森森的。
“小明姐，你现在在哪里？……还在医院下边？好的，我这就下去找你，今晚回风山。待会见。”
挂了电话，陆曼对着那两个保镖：“你们可以看一下手机，也不用跟着我了，等一下我跟小明姐回去，你们守着我妈妈，拜托了。”
晚上医院有点凉，她随身带了件薄外套，搭上了下楼的电梯。
电梯里边有人，戴黑色鸭舌帽的男子低头看着手机。
妈妈的手术成功了，这是个好消息。
在电梯这个密闭的空间里，陆曼的心里很平静。
她想着等陆青城什么时候身体恢复得好一点了，可能要问一下医生，给她妈妈做点好吃的补一补身体。
最近她瘦得太厉害了，虽然护工一直也有弄一些汤汤水水的，可每个人的口味不一样，护工只顾着营养均衡协调。
手指一下一下地在手臂上按着，窸窸窣窣中，她觉得有一具身躯贴上来。
男子的气息从后边扑来，脖子面部等露出来的皮肤瞬间激起了鸡皮疙瘩，陆曼呼吸急促，往旁边空余的地方挣扎。
腰间的手臂却如同钢筋一样，硬的动都不动一下。
“别动！”男子警告她。
陆曼身子一颤，下巴微微一仰，想要看清他：“你是……苏南？”
苏南掩在黑色鸭舌帽的脸生动起来：“曼曼，是我。”
“你来这里做什么？苏南，你给我放手，松手好不好，你这样让我喘不过气来。”
听到苏南的回答，陆曼在松了一口气之余，又有些紧张，“谁让你来这里的？陆双？”
“阿姨今天做手术的事，我也是知道不久，想你想得厉害，所以我还是来了……对不起曼曼，我知道我伤害了你，但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不来找你。”
苏南不住地靠过来，还企图亲她。
陆曼随着他的靠近，奋力在抵抗：“你放开我！你先放开我！”
电梯门开了，眼看着又要合上，陆曼赶紧伸腿过去，试图阻止它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