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边的声音断断续续，陆曼关上了房门，坐到墙边的椅子上。
“陆曼，你妈妈感觉怎么样？”
“还好，恢复了意识……谢谢你们送我过来。”陆曼朝黄明李凯笑笑，有气无力的。
黄明站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终究是没有说什么。
“那我们先下去了，一直在医院外边，有什么事可以叫我们。”
黄明示意李凯跟她走，让陆曼一个人在这里呆着。
方平让医院找来的护工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妈，看到陆曼在外边坐着，便跟她说了几句话。
“邵阿姨，我妈妈做手术之前，我都会住在她这里……”
因为工作，她还给方平打过电话，她问她妈妈的情况，陆曼一一说了，听到手机里头方平翻阅文件的声音，她知道她很忙，便长话短说。
合约的开始都是立足于陆青城的身体健康之上的，方平没有说什么，只让她自己安排好时间。
没有说多久，她们便各自挂了电话。
“放心，医生会尽力的。多陪陪你妈妈，你可以暂时不来上班……”方平最后道。
陆曼本就没打算去上班，这几天她要留在医院。
得到方平的允许，她更是拜托黄明将风山那边的衣服拿过来这边，洗漱换洗什么的都可以节省时间，还不麻烦。
陆青城睡觉的时候，她就在外边逛，等她醒了，她就坐在她床边陪她说话。
她现在很喜欢回想起很久之前的那些东西，记忆力有意思的事全部拿出来说一遍笑一遍。
晚上的时候，南宫羽打来电话，匆匆忙忙的，里边很吵，他问了几个问题，两个人便没有再说，等了许久，他挂断了电话，陆曼才跟着挂断。
“曼曼。”
在病房睡觉的第二天，陆青城醒来，眼眸中还有些光亮，只是有些暗沉的模糊，她想到了什么。
“妈妈，你说。”
她将昨晚睡着的被子叠着，一起堆放到枕头处。
“现在小南在哪里，他忙不忙？妈妈想要见见他，跟他说说话儿……”陆青城看不到陆曼的脸，也看不到她的神色。
陆曼看着她淡淡的笑容。
“妈，你要见他？”
突然有一种冲动，想将一切都告诉她，但是，插在了陆青城身上的仪器却让她抑制住了这种不理智。
“他想要来的，就是，我不准他来，他现在工作挺忙的，忙到我们能聚在一起的时候都不多。不过若是妈妈想见他，我可以打电话给他。”
“不不不，不用了，好不容易有个好小子，算了算了，看到你们感情好，我就心满意足了，你也别再打给他，免得他呼吸乱想，曼曼，你也要用点心，对人家要上心懂不懂，不能总叫一个人付出……”
“知道了妈，我还不知道么”
陆曼笑着说道，心中按下伤悲，若是妈妈真的要坚持见苏南，她也只能打电话求助南宫羽了。
跟苏南的事，还是等她好一点再说吧。
有医生进来检查，陆青城配合，陆曼则看着，听着是否有什么错漏的帮忙补充。
医生走后，陆青城又困了，将她慢慢在床上放倒，等她闭上了眼，陆曼才从房间走出去。
在楼下，她遇见了连秋生。
左顾右盼的，想到上次在小房间那边跟南宫羽……她有些囧。
只是他已看到她了，想要避开已经来不及了。
“陆曼。”
他走过来，有些好笑地站在她后边看她，“这棵绿植有什么好看的……你是在害羞么？别别别，都是老同学了，听说你妈妈病了，还没有上去看过她，又不好自己一个人这样上去，不如，你帮我给阿姨介绍介绍。”
陆曼的视线慢慢从墙角的绿植移动到他身上，连秋生笑意连连的，显然没有将那次“意外”放在眼中。
缓缓呼了一口气，她慢慢放松下来，将那次从脑海中抹去。
“我妈妈准备要做手术了，不过现在她睡着，不好叫醒他，两个钟之后如果你还在这里，我可以带你上去看看她……”
“阿姨睡觉啊，行陆曼，我也没那么快回去。”
连秋生看她在医院没什么目的地打转，便邀请她：“要不要跟着我一起过去我朋友那里？他是外国人，也在这里治病，叫Peter，挺喜欢跟中国人说话的，我带你去认识认识他……他准备在S市落脚一段时间，没那么快走……”
在医院逛着也是逛着，陆曼便没有反对，一起跟他乘上了电梯。
不远的某处，脚蹬着一双小白鞋的黄明斜靠在墙上，静静玩着手机，眼见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地走入电梯内，渐渐没了踪迹，她走到旁边的李凯处，朝着他的胳膊蹭了蹭。
“喂？”
“嗯？”李凯瞄了她一眼，让她有事说事。
“真无聊。”黄明白了他一眼，朝电梯处努了努嘴：“你看看现在怎么办？大哥的女人就要跟人跑了，好了，现在又不知道要去哪里？我们要不要报上去？还是，跟上去？”
“随你。”
男人说着，又将视线投入到手机处，脚动也不动地，像木头一样。
“哎你别这样啊，还记得老大他说什么吗？要随时注意陆曼的动向，现在姓连的那小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会是大了胆子，想要挖我们老大墙角吧……现在这个时候，陆曼最需要人安慰的时候，老大居然不在……”
大热的天，她不太想动。
黄明按着手机，将刚刚的信息发送过去：“就这样好了，不然陆曼被人勾走了心魂，我怕自己于心不安。”
旁边的李凯没理会她，只是另一边的嘴角翘着微微的幅度。
Peter是美国人，皮肤有些黑，但又不是特别黑，不是纯粹的黑人，正躺在病床上看电视。
敲门进去，Peter叫了一声，用英语跟连秋生交流：“你终于来了，好兄弟，可想死我了，这里太无聊了，要不，你带我出院吧。”
“不行，医生说还要再观察一下，Peter，你就好好在这里再躺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你就可以出去了，跟我一起工作。”
“这位是？”Peter留意到他后边的陆曼，长得小小的姑娘，他吹着口哨。
“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我以前在这里的同学，陆曼，躺在床上的这位，也是我同学，Peter，大学跟我念的同一个专业。”连秋生给他们介绍，而且因为陆曼，他还是用中文介绍的。
Peter能听懂中文，也能说一点，见到陆曼，他很诚恳地露出一嘴的大白牙，成功取得她的好感。
初初认识，今天，还是连秋生跟Peter说的多，陆曼坐在一旁静静听着，不时从那些英语单词中听出几个熟悉的单词。
“我的也是哑巴英语，只够考试用。”
从Peter房里出来，陆曼笑着道。
“没事，以后多练练就好。”看时间已经不早，他问道：“那陆曼，我跟你上去看看你妈妈……”
等会子若是得闲，他们还可以一起吃午饭，也差不多到点了，虽说现在早了点。
临出房门，连秋生还顺了几个大苹果，权当是看她妈妈的见面礼。
陆青城也是刚醒，听到有男的声音，她有些不确定：“这位是……小南？”
小南？连秋生的脸部有些僵了僵，看向陆曼，他有些问号脸。
陆曼听到她妈认错，赶紧否认：“不是的妈，这位是连秋生，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我在H市时候的同学……好多年了的，跳级的，小胖子。”
“……喔我记得记得，都多少年了，还记着那小胖子呢。”
眼前一片昏昏暗暗的，陆青城也看不清人，只能凭着一团影子跟以前的习惯，看着那个方向而已。
连秋生将拿来的水果放在她的隔壁桌上：“阿姨，你看着真年轻，我……的确是那个小胖子，不过现在嘛，人有些抽高缩水，再不是小胖子了，而是个竹竿了。”
他长得斯文好看，笑起来牙跟着外国人Peter差不多白，只是说到小胖子的时候，陆曼脸有些泛红。
都是很久之前的称呼了，久别多年，却还是要用那种形式来提醒人们的记忆，不然一时间还真的想不起来。
陆青城很高兴，虽然因为看不大清有些遗憾：“听说你还是刚从外国回来的，年轻有为，真不错……“”
连秋生也不是没被人夸过，不知为什么，听到陆曼妈妈对他夸奖，他特别高兴，两人说着旧事，还不时去看陆曼。
他跟陆青城没有什么共同的记忆，但跟陆曼同桌多个月，有些事还是记得清的，没想到她一转身回家倒是将事情给她妈妈说了个遍。
收到黄明发来的短信，南宫羽正和周松宇在回S市的路上。
手提上的数据不停更新，他一边回复方平，看到手机一闪，便是陆曼跟着另外一个男人的背影。
只看了一眼，他便没有再看，专注工作上的事。
旁边的周松宇也不例外，配合着南宫羽，将收集来的数据统一整理，尽着秘书助理的职责。
车后座很静，两人没有再说话。
黄明那边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南宫羽那边的回复。
她叹了一声：“大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说他们前天去了B市，也不知道有没有发生什么好玩的事……
李哥，你也别闷着，跟我好好说两句话好吧，陆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下来，我们这样一直在这里站着，也不是事。”
病房里，连秋生给陆青城削苹果，他的刀工很好，找的角度又佳，红红的苹果皮旋转着落到垃圾篓里，很是漂亮。
外边的阳光温暖，没有直射，却很亮，不算太热。
说着说着，也不知道怎么扯到了苏南。
小南，说的不是南宫羽，也不可能是南宫羽。
连秋生得到了这个消息，脸上没什么变化。
陆曼赶紧进入话题，转移她注意力。
想到工作，陆青城有些担心她：“这样请假，也不知道公司那边怎么想，才刚刚入职……”
被担心的人此刻正用湿润的抹布抹着病房的扶手跟能碰到的一切东西，她有些不自在，对着连秋生笑得尴尬。
知道陆青城的担忧，他还安慰她：“阿姨不用多想，这家公司的老板我也听说过，人很有孝心，为人也不苛刻，知道陆曼请假是来照顾您，是绝对没有说容不下的，您就放心好了。”
正说着，房门有人敲。
“进来。”外边是有保镖的，平常不会放别人进来，陆曼还以为是医生护士之类的。
没想到进来的却是有些笑嘻嘻的黄明以及臭着一张脸的李凯，听到连秋生的说话，她笑了。
“……阿姨好，我是陆曼公司派来的，这位先生说的不错，我们公司老板很大方，不会在意这些的，您就好好治病，安心在医院住着，医药费什么的，公司那边也会看着办，您就放心吧……”
黄明对着陆青城叽里呱啦说了一通话，站在一旁的陆曼几乎要被她吓到。
小明姐真是不照常理出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