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平敲门要进来。
“等一下。”白色的烟雾在空中飘荡，门口的敲门声还是不止。
南宫羽皱了眉：“进来。”
“羽总，钟总监找你，就在外边，你要不要？”她瞥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男人。
“不见，现在没空。”
他想都不想，挥手让她出去。
“U盘？”
“你答应我的条件呢。”连秋生丝毫不肯让步。
南宫羽没有再说话，抽烟的动作还是像刚开始那样，有种静寂的优雅。
……
天气预报报道说最近有台风。
医院中央大厅内，陆曼坐在空位置上看电视。
连秋生推着Peter去下边逛，回来的时候，还是Peter发现的陆曼，他朝她招手：“曼曼，hear！”
轮椅往陆曼的方向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才有些回过神来。
“啊连秋生Peter，你们好，来看电视？”
连秋生皱了眉：“你在想什么？刚刚我们一直在门口那边叫你，半点反应都没有……怎么心不在焉的，是你妈妈的事，还是工作上的事？”
面前的男人站着说话，不知道为何，陆曼总觉得他周围散着一股淡淡的烟味。
摇头，陆曼笑笑：“工作太累了吧，下午才从B市回来的，你工作忙完了，说了要两个星期，现在不过一个多星期，好久不见了，Peter，我们要不要一起去饭堂吃晚饭？”
时间不早了，外边的天色暗了下来，也不知道陆青城怎么样了，好在手机静悄悄的，护工会照顾好她的吧。
Peter与连秋生都点头：“行啊，那就走吧。”
饭后陆曼连秋生与Peter上楼去，Peter累的很快，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出了病房门，连秋生跟在她后边：“陆曼，我们能不能谈谈。”
走廊处没有人，两人坐在靠墙的椅子上。
“这次回国，我是受人之托。之前欠了一个人人情，就想趁着这次机会还了。这几天工作，我就是去还人情去的。陆曼，过些天我们团队会去旅游……回来之后，我可能要重新规划一下我们团队的未来。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
他对她提出邀约。
男子微微笑着，脸上在夕阳的轻抚下印着淡淡的光。
“为什么？连秋生，为什么这么突然？”
陆曼对他的提议，有些愣，她没有心理准备。
眼前这个人，应该是欠了南宫羽人情。
“你是……想要帮我？”
“陆曼，是这样的，我说的时候你不要生气，在这里看到你，我很意外，上次在路安拿酒店看到你，我也很意外，我也说过，要帮你的，你现在需不需要我的帮忙？”
“不不，连秋生，我在南宫集团工作，感觉挺好的，暂时还不想另寻东家，而且这算是我毕业的第一份工作，虽然只是实习生，我还是想脚踏实地，先将这份工作做好。”
陆曼不知道怎么承受这份意外的工作邀请，在内心深处，她是想要答应他的。
只是那一纸契约，重要的是医院上边的陆青城。
她不想麻烦别人。
连秋生自己尚未站稳脚跟，如果因为她搅到什么事情当中，她会自责的。
什么样的努力得到什么样的结果，她已经承了南宫羽的情，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暂时她还想不到，要怎么报答连秋生。
“你是真的，不想要换工作？南宫集团压力这么大，你妈妈又在医院需要人照顾。”
连秋生不想就这样轻易放弃了。
“不想换，谢谢你的好意……公司的工作虽然多吧，但名气也很大，盘踞在S市差不多百年的大企业，什么人都有，，目前也有人带着我，对事务，上手也挺快，在其中我感觉会学到很多。”
连秋生被她一而再地拒绝推辞，眸光有些复杂，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
夕阳的光影渐渐收起，陆曼没有看坐在一旁的他，却能够感觉到，心中本就一片乱麻，尤其是跟陆青城说了话之后，她总是坐立不安的。
站起来，她跟连秋生告别：“我妈妈一个人在上边，先上去看看他，有什么事，我们手机聊？”
只能这样了。
“那好，你先上去看阿姨，顺便帮我问好。”
陆曼点头，想到什么：“对了，我从B市带回来好多椰子，晚些我下来带给Peter，你跟他一起吃……”
……
上去陆青城的房间，她饭后洗漱没多久，正倚在枕头上看电视剧。
是家庭剧。
坐在一旁，陆曼静静地陪着她看。
剧情不知哪里get到陆青城的泪点，她抱着枕头，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陆曼本来看得有些发困，看到她这个样子，不得不抽了好多张纸巾递给她。
一张又一张，一张又一张。
似乎想要将全部泪水都哭出来一样。
陆曼几次张口，递给她一张纸，又合上了唇，她不知道该怎么跟陆青城继续说。
这几年，尤其是高中大学这段时间，虽然她尽量抽出时间回家，或者去医院探望她，但是每次几乎都是来去匆匆。
跟陆青城的时间，是越来越少的，陆曼清楚地知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渐渐有了隔阂。
舅舅一家拦在其中，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小原因，但更多的，是她们母女之间的问题。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有了隐瞒，有了谎言，开始轻信别人说的话，开始了埋怨。
生活这样周而复始，那些沉积的问题却始终是一个掩在手背上的疤，有时看不到，但在两个人有了矛盾的时候，那个疤就显露出来，暴露他们之间的隔阂。
看剧，是陆青城的一种发泄。
医生说病人不能郁积于心，她跟她聊得少，都是护工陪着她说话，对着别人，她应该是不能呈现内心真实的自己，现在病房里只有她，还有一架电视，她终于可以放松。
电视被陆曼调成了静音，耳边只剩下陆青城的哭声。
那是压抑的哭声，是委屈的哭声。
陆曼听得难受。
灯已经被她关了，在暗色的病房内，她睁着眼睛，动都不动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青城的哭声由一下下的抽噎，渐渐止住，只剩下鼻子由于哭久了变得不适的声音。
“妈，你什么时候眼睛开始看得清的？”
还是她开始开口问的。
陆青城将用过的纸巾扔到床边的垃圾篓里，想了想：“是上次，那个小南，不，不是小南，是他最后过来那次的前一天，我都有些不太确定，也没有跟医生说，就是这样一天天好起来，发现他有些不对劲，跟照片上的人脸对不上，而且看着高了很多，肤色也不一样。等他走了细想，他的声音好像也不一样，你读大学的时候，小南似乎是打过一次电话来的。”
“曼曼，我们就这样吧，以后都要坦诚，妈妈也是第一次做妈妈，这么多年，有做的合格的，也有不合格的，就因为一次偶然，我生下了孩子，担惊受怕都来不及，还没想到要怎么跟你交流，怎么培养你，只是看着别人，照搬着学，慢慢摸索出来。学习总是不停止，我小时候一直很听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就不喜欢思考了，所以你一天天长大，一天天变得不同，我却有些跟不上你了。曼曼，这个家，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你也要带着我，不要将妈妈抛下……”
说着，陆青城又忍不住了，她像个小孩子一样，开始有些依赖自己的女儿了。
陆曼将手中的纸抽给她：“妈……”
妈妈睡着了，陆曼靠在她旁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眯了一会儿，梦里很糊涂，什么都有，有些光怪陆离，又有些莫名其妙。
半夜睡醒，她才发现自己居然就这样睡了一个多钟，手臂什么的全都麻掉了。
数次甩手臂，都没有缓过来。
给陆青城掖好被角，陆曼开门出去。
“你们这样，要站一整夜？”
两个保镖不怕苦不怕累，面无表情，陆曼很好奇，他们的工资一个月多少，这样的熬法，铁打的身体也靠不住啊。
“到下半夜，会有人替我们，陆小姐怎么还不睡？”
“刚刚睡醒的，想出来走走顺便跟人说说话，有空么，我们一起聊天吧。”
保镖不算善谈，但好在话题来的时候，还能接下去。
不知不觉一个多钟过去，真的有其他保镖过来换班，打了招呼，陆曼回去睡觉。
在小床上闭上眼的前一分钟，她才想起，自己还没有问那两个保镖工资呢。
天亮，下边黄小明打电话催她上班。
陆曼睡过了头，忘记了昨晚发过的信息。
调的闹钟都没有叫醒她，还是陆青城发现不对劲弄醒的她。
“曼曼，你在哪里上班？工作是不是很累。”睡了一觉，陆青城细想，有些懊悔昨天说的一些话。
陆曼工作是真的很忙，有几次都拿工作回来，虽不是经常，但那疲惫的眉眼是瞒不住人的。
“南宫集团，我的职务是秘书助理，是实习的，还是兼职，最主要的工作是给我们老板帮忙，给他做托儿。”签协议的事，陆曼没有信心跟她说。
……
打卡还是迟了十分钟，李凯已经尽力了。
上了顶层，方平没有说其他，只是让她进去办公室。
“羽总让你一到就去找他。”
办公室都是香烟的气息，那种味道很熟悉。
“羽总，你找我？”
陆曼敲门进去，发现南宫羽坐在办公椅上。
他在看她，确切地说，应该是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