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开着空调。
脸上很冷，手脚都很冷。
一通话说完，陆曼后背湿了一大片，心似乎在发颤。
母女二人都执拗着不肯让步。
陆青城脸色发青，想要说什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手上的划痕越发疼了，那疼痛让人清醒的同时，陆曼有些后怕，尤其是陆青城动都不动的样子。
她是第一次看到陆曼这样坚决地拒绝她。
“妈，你脸色不好，先休息一下。”
或许是说话说得太重了，陆曼后悔起来，自己不该这样跟她说话的，要是自己说话软和一点，她接受起来就不会现在这个样子了。
这已经不是自爱不自爱的问题，在H市医院门前，她被那大太阳晒的时候，也想不到那么长远，一切要脸不要脸，别人的看法与她何碍，只要活着，她只想她活着。
出去透气，外边两个保镖还是雕塑一样，站着一动不动。
将手头上椰子递给他们，陆曼笑得浅淡：“这椰子不错，水分多又甜，是B市特产，我特地从那里带来的，你们可以带回去，给之前那两个也一块儿尝尝……对了，我妈这两天有没有见什么人？”
“陆双来过一次，她没有进去……只有护工进去过，怎么？”保镖接过那个有些沉的袋子，有些八卦道。
粗汉子两个，不知道她刚刚进去的时候还笑意盈盈的，出来眼睛却红了。
飞快相视一眼，他们觉得其中一定有问题。
陆曼不想多谈，去了走廊那边吹风。
……
租来的一大片办公室杂乱，连秋生一刻不停地指挥着自己的团队进行搬迁任务。
“秋，为什么这么急，就不能歇一会儿？我们几天没有休息过了……”
一眼望过去，好几个年轻人的眼睛都是熬红的，连日吃外卖通宵，盯着电脑不停的，就为了解密，解密完毕还不知道自己解完的是个什么东西，大伙都是火烧火燎地一嘴水泡。
连秋生不是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他一句话，他的团队就丢下之前的工作帮他弄这些，他感动之余，也觉得抱歉。
“这次解密的文件，跟一笔资金链有关，属于商业机密，现在我们还不适合牵扯到这其中去，毕竟国内的情况，我还不甚了解，需要一点时间，我答应你们，将这些东西搬完，我们集体就去休假。”
“休假，真的？”
“是的，费用，有别人帮我们。”
“那好咧，各位，我们赶紧的，秋你不是刚刚接到电话要立刻过去，快些将U盘交给那个人吧，那东西烫手，早扔出去早放松。”
桌上的U盘静静躺着，连秋生想到其中蕴藏着的数据，点头：“那你们继续忙，我先出去一趟。”
……
南宫羽刚到公司，办公椅还没有给坐热，就有人call他。
“爷爷，有什么事？”
南宫晴朗的声音含着疲惫：“听说你回来了，就想找你说说话，什么时候回老宅，将之前在你书房那个女孩子也带过来，听说刚刚大学毕业，鲜嫩的一朵花，没想到你还喜欢这种类型的……羽，你听到了吗？”
那边久久不开腔，他都怀疑南宫羽是不是已经挂了他的电话，或许是自己年纪大了，耳背来着？
“听到了。”
南宫羽眉头几不可见地一皱，点着屏幕中的数据条。
“对了，我还有件事要跟你说，最近若是钟子才给你打电话，或者去老宅找你，你都不要见他，推掉吧，用什么理由都好，还有看好你夫人……”
“发生什么事了？”
南宫晴朗心中一个嘎啦，从靠着的椅子上坐起，他年纪大了，但还是相当敏锐的：“你不会又什么时候招惹了钟子才吧？现在你还不够火候，羽啊，你为什么就不听？太过于固执是没有用的，你想想做大事的，哪有这样急哄哄的，忍一时风平浪静。”
“我心里有数，爷爷，到时候我会回老宅跟你细说的，你只要记得今天我说的话就行了。”
南宫晴朗那边挂了电话，他才挂的手机。
忙于处理公司的事，还有不少要他亲笔签约的文件。
“这两天的会议记录整理好了，全部给我拿过来，我要过一遍，有什么异样的，你也给我说说。”
看到最后，南宫羽都看不大下去了，对着跟前的方平，他这样说。
“好的，羽总，等一下连秋生会直接过来，他说发邮件有些不放心，还是亲自过来一趟。”
松了脖颈上的领带，南宫羽眼睛眨都不眨：“知道了，你下去忙吧。”
忙了一阵，他按了按屏幕上方的X。
给他安排的办公椅可以旋转，南宫羽没有起来，倒是有些孩子气地在原地旋转起来。
椅子转地很快，几乎到了椅子的极限。
他半垂着眼眸，在办公室里的寂静中，他思考事情。
静悄悄的，转椅转得飞快，却都没有声音。
最后，办公椅在阻力的作用下停止转动。
打量着眼前他这个办公室，他觉得很陌生。
之前南宫晴朗是有一间办公室的，也是在这个位置，体积大概也这么大，第一天就任的时候，或者说第一次看到南宫晴朗的办公室，他就不太喜欢，不只是办公室里的布置，更因为那些人。
所以在他于这里有了话语权，他便做主将整个办公室重新粉刷布置，另外安排了一个茶水间。
现在墙上又多了些细碎的干花。
方平说，摆放干花不符合风水。
洪阮说，这花不适合他。
一下下敲着桌上的鼠标，南宫羽面无表情地。
医院那边，又发来了短信，给陆青城安排的保镖都很称职，对那边的消息，都是半分都没有遗漏的。
看完那些信息，正要关掉手机，他却发现之前南宫云还给他发了信息，只是他还在回来的飞机上，没来得及看。
两个人鲜少联系，他给他发短信做什么？
对于南宫云，他半点兴趣都没有，他就要被打发去B市了，什么时候卷土重来，还是个未知数。
南宫羽的目光看得很远，他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虽然那个过程有些长，时间有些久，但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他也不怕那一天一年的了。
点开那条短信，他一句话都没有发，只是一章光果果的照片。
陆曼开玩笑一样，又好似万分认真地给穆杜传授经验的短信。
看完那寡淡极了的几个字，南宫羽还是面无表情地。
三岁一代沟，若是没有错，在他记忆中，他跟陆曼起码有三个代沟。
敲了敲手机屏幕，笃笃笃声。
计较不是，不计较，又不是。
连秋生比他想的还要早，还要快来的公司。
“你的速度很快，倒是比之前在手机里的你淡定了不少。”
揉了揉酸软的眼睛，南宫羽撑着从办公椅起身，他向会客的茶几桌这边走来。
男人一双大长腿包裹在定制的阿尼玛西装上，上身因为闷热，脱得只剩下一件白衬衫，领带松散，袖口的纽扣给他解了，袖子翻到了胳膊肘处，露出了他蜜色的肌肤，隐隐的青筋藏在下边，涌动着未知的能量。
连秋生在他茶几旁的沙发上坐下来。
桌上有好些个一次性杯子，一大瓶已经放得冷的茶水。
他不客气，坐过去便给他与自己一人一个杯子，主动倒满了茶水，茶水的声音很脆，他的动作很流畅。
“我也是没有想到，羽总这边的办公室如此简陋，还有些小清新。”
注意到墙角上的干花，真的只是意外，一进这个办公室，他就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可能是还没有习惯国内办公室这些大老板们的工作环境喜好。
装修简单就算了，小碎花，是什么鬼？
南宫羽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坐在沙发上，他有些随意地拿起连秋生给他倒的茶水，一口饮尽。
忙了几个钟，喉咙都有些冒火，嫌他的动作慢，他直接拿过茶水瓶给自己倒。
接连喝了三杯，那冰凉清冽的茶水顺着喉咙往下，终于觉得舒服些了。
放了茶杯，他跟连秋生说谢。
说着，他又熟练地从茶几下边的某个位置抽出一包烟，将其中一根烟放到唇角，他点着了烟。
连秋生一直看着他。
“要不要来一根？”朝杯沿掸了掸烟灰，他问。
“不了，我不抽烟。”
“一点不抽？”
“一点不抽。”连秋生道。
“陆曼之前也不抽，可能也不喜欢抽。我这个年纪，戒烟可能有点麻烦，明明知道抽烟不好，但就是忍不住。”白色的烟雾在他们之间飘荡，连秋生没有说什么，直到听到陆曼的名字，他的眼神才有了波动。
南宫羽的眸光泛着他都未曾察觉的冷。
“U盘呢？我工作很忙，抽完这根烟，我就要送客了。”
连秋生看他，不知道为何，当着他的面就笑起来，手心处的U盘一路上被他按的发烫。
“南宫羽，你知道我是不喜欢你的。我不知道你抓住了陆曼什么把柄还是答应帮她解决什么问题……U盘在我的手中，但我有条件，放过陆曼，我们同学一场，我知道她的，她玩不来你们家族的那一套，你放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