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齐双眼一眯,一把扯住端木志的领口,阴测测一笑:“我的好儿子,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端木志双瞳大惊,他使劲抓住端木齐的胳膊,咬牙道:“你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我要把你所做的一切,告诉悠然!”
“哦?啧啧……现在那孟悠然自身都难保了,我的好儿啊,你还能指望上她么?”端木齐满脸慈爱的抚了抚端木志的脑袋。
端木志浑身一抖,只觉被端木齐抚过的地方,毛骨悚然。
“你……你想干什么?”觉察到端木齐的手劲儿一点点的加大,他有些喘不上气儿,端木志不禁张大了嘴巴,拼命的呼吸。
“当然是让你死了!”端木齐嘴角一勾,双眼猛然一眯,就见端木志脑袋一歪,整个人彻底没了气息。
那旁边的楼轩一愣,随后站起来,担心问道:“这端木志死了,你该如何交代?”
端木齐哼唧一笑,把端木志的尸体破布似得扔在地上,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道:“这端木志神志不清,深夜起来疯疯癫癫的掉入了水井,被捞上来的时候,已经一命呜呼了。”
楼轩桃花眼一眯,转动着骨笛,忍不住鼓掌:“您老真是好计策啊!令本王佩服!佩服!”
端木齐背手而立,笑而不语。
相府一大早,那在后院打水的下人,看见井面上漂浮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他俯头一看。
咕噜一声,那东西翻身过来。
哐啷——
水桶掉在地上。
那下人滚下井沿,边跑边咋呼起来:“来人呢!老爷掉水里了!来人哪——”
偌大的相府,霎时被白布笼盖。
灵堂上,躺着端木志直挺挺的尸体,由于入了水,整个人被泡的肿胀而又难看,几乎辨别不出是端木志本人。
在一片哭嚎声,尸体入了棺木。
裴氏跪在地上,几次昏厥过去。
端木青咬着牙,抖着肩膀不停抽泣,她望着那陈列在正中的棺木,猛然站起来,发了疯的奔到棺材旁,就伸出胳膊使劲推那棺盖。
但被旁边的下人用力拉住!
“青儿,你这是做什么!”端木齐一身白衣的进来,呵斥道。
端木青转头,望着自己的祖父,哭诉道:“我不相信我爹就这么死了,他昨天还好好的,昨天还好好的!”
端木青不停说着,用力抹掉眼泪。
端木齐走过去,一脸沉痛的拍了拍端木青的肩膀,道:“祖父也不相信,但有什么办法,志儿失了心智,大半夜的出去,掉入水井也是合情合理,况且若是他杀,也没有任何理由啊!”
端木青满眼灰败,她哽咽着点点头:“祖父说的对,但……但是……”
“好了,外面来了些悼念的大臣,别让外人看了笑话,你随祖父到外面接待。”
端木齐说着,人已走出灵堂。
“是,祖父。”端木青随着出去。
容允老远的就看见跟在国师大人后面的端木青,他冲端木青使使眼色,但端木青并没理他,而是和端木齐一起请那些悼念的人进屋。
容允哼唧一声,把阿柔放在国师府外面,毕竟人家发丧,他牵个狗进去多有不妥。
见端木青招待完那些悼念的人,就呆呆的跪在灵堂一边,容允便朝端木青头上扔了个石子。
端木青摸着脑袋,怒瞪了眼容允,但随后又低下头,静静的坐在那里。
容允看着不是个滋味,见端木齐走出了灵堂,他赶紧跪坐到端木青身边,拿胳膊肘捣了捣端木青的胳膊。
他才要说话,但被端木青抢了白:“我没心思跟你玩闹,还请允王爷离开。”
见端木青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容允心里就堵得慌。
他望着跪在棺材旁,哭哭啼啼的裴夫人,还有张嘴大哭的端木沉,剑眉一皱,便凑着无旁人注意,溜到了棺材后面。那棺材后有一层白布,挡住了容允的身子,他蹲在棺材边,轻轻的掀开棺盖,手中团起一个光球,往里面瞅着。
看见端木志的仪容,容允压下涌向心头的那股恶心感,细细观察着,视线倏然定格在端木志蜷缩起的手间。
他瞧了眼周围,把棺盖往后推了推,探进半个身子,把端木志蜷缩的五指使劲掰开,发现里面有一块酱紫色的布料。
容允正盯着布料出神,不料,耳边传来端木沉的鬼哭狼嚎:“娘!你看!诈尸啦!诈尸啦!”
端木沉害怕的躲在裴氏身后,裴氏面色一白,望着那被掀开的棺盖。
一个白白的东西,卡在棺材缝隙里,风吹过,白布诡异飘动,这原本就死气沉沉的灵堂,更加寂静下来。
端木青大踏步走过去,厉喝一声:“我看是何人作怪?”
容允身子一激灵,他的衣领就被人扯住,他赶紧把手里的东西藏进袖口里,身子一趔趄,被端木青大力甩在地上。
“是你!”端木青惊诧,随后满脸怒色:“你对我父亲做了什么?”
嗖——
长鞭甩到空中,端木青朝着容允打过去。
容允没有还手,生生吃了端木青一鞭,旁边的裴氏大惊失色,赶紧按住了端木青的手。
“青儿,你这是做什么?他可是王爷!”
端木青愤恨的望着容允,咬牙道:“谁让他对爹爹不敬!”
容允一脸堆笑的朝端木青走过去,道歉道:“对不起端木青,我不是故意的,刚才我过去的时候,见棺盖没盖好,就想整整,没想到这棺盖这么重,我差点栽进去!”
裴氏担心道:“那允王爷有没有受伤?”
容允挠头,摆手道:“没有!没有!”
那旁边的端木沉冷哼一声:“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故意装神弄鬼的吓唬我们!”
容允皮笑肉不笑的瞪了眼端木沉,晃了晃拳头,端木沉吓得脑袋一缩,退到一边望风景。
端木青红着眼角,对裴氏说道:“娘,你就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女儿看着。”
裴氏摇摇头:“不行啊!你爹孤零零的在这里,娘啊放不下!”
裴氏说着,又痛哭起来。
端木青忍不住,也是眼泪连连。
那旁边的端木沉却是咦了声,道:“怎么没见那孟悠然过来?我记得爹生前最疼她,她竟然没来!呵……良心还真是被狗吃了!”
容允恼怒,指着端木沉的鼻头道:“悠然姐身负重伤,躺在床上至今昏迷不醒,你凭什么这样说她?”
端木青双眸一惊,她赶紧问容允:“你把话说清楚,孟悠然怎么了?”
容允叹口气道:“悠然姐因为救二哥,身负重伤,为了保住性命,她被宣平侯带走了。”
“已经走了?”端木青惊讶。
“是,而且走得时候人也昏着,还不知道能不能治好。”容允说着,大眼扑闪着,泛起了水光。
裴氏叹口气,双手合十道:“愿老天保佑,悠然是个好姑娘,保佑悠然长命百岁。”
端木青垂下眼,满脸哀伤,她抹了抹眼泪,劝导了裴氏一会子,裴氏才愿意下去休息。
容允见端木青走过来,便把她拉到墙角,左右望了望四下无人,便从袖口里把那块布料拿出来。
端木青望着容允奇怪的动作,问:“怎么了?”
“你看看,可熟悉?”容允把布料塞到端木青手中。
端木青望着这布料,一怔,她困惑的抬起头,望着容允道:“这种颜色的布料,和祖父穿的衣服差不多,你怎么想起问这个来了?”
容允双眸大惊,他眼皮一转,附在端木青耳边,说了几句。
端木青面色一白,抖着菱唇道:“这……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这是我刚才从你爹手里拿出来的!这块布料被你爹临死的时候,牢牢的抓住,想必,一定是想证明什么!”容允分析道。
端木青摇头,随后又垂下,盯着手里的布发呆:“若祖父真是凶手,可是他没有杀人的动机啊?”
容允摸着下巴,砸吧一声,道:“确实是,但这布料又说明了什么呢?”
端木青心思一沉,把布料收进袖里,道:“在没有充分证据前,此事不可声张,我自会暗地里调查爹爹的死是否和祖父有关,还请允王爷能帮我保守秘密。”
端木青认真的望着容允,容允脸颊一红,垂下头,拍着胸口道:“放下吧,我一定不会说的。”
“那多谢了。”端木青说完,转身离开。
容允望着少女单薄的背影,扫了眼这偌大的相府,剑眉不由一皱,若是这端木齐敢对自己的儿子下手,那么对于自己的孙女……
一抹担心爬上容允的心头。
三个月后,南通宣城。
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一家酒楼红红火火的开业了。
红布掀开,一块蓝色金字的牌匾露了出来,只见上面洋洋洒洒的写着四个大字“悠然酒楼”。
这四字笔力遒劲苍朴,笔锋婉转孤傲,这般笔迹,非南通宣平侯莫属。
听说这家酒楼的老板,和宣平侯有些关系,所以便占了这宣城的金贵地儿,开了家奢华精致的酒楼。
一身红衣的老板站在外面,满脸堆笑的冲进楼的客人作揖颔首,一点架子也没有。一身长袍,带着黑面具,露出的嘴唇嫣红如梅,远看之,气质非凡,近观之,这般谦卑的态度,让人直生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