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有人进来,孟悠然赶紧把手里的东西塞入枕头底下。
白云溪推着轮椅进来,看见孟悠然慌慌张张的样子,唇角一勾,问道:“在看什么?”
孟悠然老实的坐在床边,见白云溪探究的目光望过来,她赶紧站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到白云溪身后,推动轮椅,在木桌边停住。
为白云溪倒了杯热茶,递给他,孟悠然双手托着腮帮,看白云溪把杯中的水喝尽。
白云溪与容狄相比,多了几分清绝与仙气,一副无喜无悲、淡然若菊的模样,反而给人增加了距离感,但白云溪对她,远没有他的外表那般冷漠。
“明天就是十五了,悠然,别怕,我一定会把你治好的。”白云溪修长的玉手落在孟悠然发间,温温浅浅的望着她,他眼神缱绻而柔情,仿似这天地间他只有她。
孟悠然垂下眼皮,刻意忽略掉白云溪看她的目光。她,回应不了,虽然她可以强迫自己待在白云溪身边,每时每刻的照顾他,陪伴在他左右,但她的心,是听不得她的使唤,她不是想让它喜欢谁,它就能喜欢谁。
若是人,能忘记一个人该多好。
孟悠然叹口气儿,对白云溪一笑:“有白大哥在,悠然怕什么!”
白云溪听到这句话,摇头轻轻一笑,但笑意未达眼底,只见他抬头望着窗外一片白亮亮的月光,问道:“悠然,你会永远陪在我身边吗?”
“会啊!”孟悠然想也没想的回答,她既然已经嫁给了他,就一定会信守承诺,陪伴在他身边,不离不弃,夫妻间不该就是这样么?
白云溪见孟悠然满脸笑意,但双瞳难掩认真,他终于会心的笑起来,手掌轻轻落在少女饱满如水蜜桃般的脸颊上,感受着那温热的肌肤,鲜活的生命,白云溪瞳孔越发黑沉起来,他低下头,想亲吻孟悠然的嘴角。
孟悠然望着白云溪越来越放大的脸,她身子一僵,随后又放松下来,她毕竟和白大哥是夫妻,这些亲近本就是应该的,她不能躲,不能逃避,她要面对!
“噗——咳咳咳……”
一阵咳嗽声,打断了这微妙的气氛。
孟悠然一怔,赶紧站起来轻轻拍打白云溪的脊背,见白云溪的面孔因为咳嗽绯红,干咳不断,几乎要喘不上气来,孟悠然不由着急起来。
“白大哥?白大哥!”
白云溪挥挥手,他的大掌握住了孟悠然的小手,朝孟悠然无力的摇摇头。
“白大哥,你今天怎么了?我瞧着你一天脸色都不好。”孟悠然实话实说道。
白云溪咳嗽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他擦擦嘴角,从怀中掏出一枚药丸塞入口中。孟悠然赶紧端了杯清水给他,白云溪接过,缓缓喝尽。
“老毛病了!吃了药就好了!”白云溪云淡风轻的说道。
孟悠然细眉攒起来,担心的瞥了眼白云溪道:“白大哥,你是大夫,更应该把自己的身体养好才对啊!”
白云溪轻拍了拍孟悠然的手背,安慰了好一会儿,见孟悠然还挎着嘴角,便伸出手指捏了捏孟悠然的鼻尖,“知道了,别哭丧着脸了!悠然,来!为白大哥笑一个!快笑!”
孟悠然扯开唇角,终于露出笑容,白云溪也跟着轻笑起来。
月光照进来,流泻了一地,看起来就像洒满了一汪流动的水银一样。
夜色静下来,白云溪见身边的女子已经熟睡,想起刚进房的那一幕,他便把手伸到孟悠然的枕头底下,果然摸到了一个东西,他轻轻拿出来,极其小心翼翼,怕吵醒了孟悠然。
就着屋内轻微的烛光,翻开了看了看,他嘴角的笑勾越来越深,没想到这小女人竟然背着他,查询一些治疗腿伤的书籍,记得她说过,一定要治好他的双腿,但他的腿天生残疾,又怎能治好呢?
唉……
还真是个天真的小丫头。
但她肯花费心思在他身上,就说明他白云溪在她心中,还是有些分量的,想到这里,白云溪竟然像个孩子似的,傻笑起来。
第二天早晨,白云溪忽然对孟悠然说,要带着她去芙蓉园赏花,因着春天到来,那芙蓉园的花更加绚烂起来,有白如雪的梨花,粉红如霞的桃花……
南通的芙蓉园和北齐的芙蓉园是不同的,为了表示两国友好,北齐和南通的芙蓉园种的花种,都是各偏自另一方的。
南方的人见了北方的花,都觉得新奇而又金贵,孟悠然能在南通看见北方的花,心里有些莫名的归属感,不知不觉,她竟是将北齐当做她的家了。
阿蓝没有跟随,这也完全是公子的意思,而是由孟悠然推着公子,二人优哉游哉的去了芙蓉园。
阿蓝见公子和夫人刚走,就见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宣平侯府门口,阿蓝抬头望过去,见从马车上下来一个年轻的少女,不是那若云郡主是谁!
阿蓝赶紧笑着请安,说道:“不巧啊,郡主!我家公子和夫人刚走!”
柳若云脸上却没有失望,反倒有几分欣喜。
阿蓝本以为柳若云会自动离开,没想到柳若云朝侯府走去,边走边道:“本郡主进去等,一直等到溪哥哥回来!”
阿蓝想阻止,最后又停下来,这若云郡主性子向来刁蛮,如果得罪了她,自己怕是吃不了兜子走。
柳若云一进了侯府,下人们也战战兢兢的工作起来,唯恐惹怒了这若云郡主。
柳若云进了大厅,让管家上了壶热茶和点心,她百无聊赖的吃起来,随后把大厅里的几个下人全都支开,她便起身,往书房走去。
她经常来侯府,有一次来找溪哥哥,明明看见他进了书房,她悄悄的跟进去,在书房里愣是没发现溪哥哥的身影,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她觉得这书房肯定有什么机关或者暗门,否则溪哥哥一个大活人怎么会消失不见了呢?
她轻轻推门进去,见外面并没有什么人,她赶紧又把书房门关上。
转身,扫了眼书房各个角落,左右翻找起来,在墙壁上来回摸索了番,也没找到,她不禁垂头上气的坐在木椅上,无意间瞥到了墙壁上的那副画,柳若云双眸一眯。
她站起来走过去,在画后面摸了摸,然后眉间一喜。
阿蓝路过大厅,他往大厅里瞅了瞅,竟然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他赶紧叫来一个下人,问那下人郡主去哪了?
那下人挠挠头,也是不知道,只是说了郡主把他撵出来,看着他心烦。
阿蓝挥挥手,让那下人退下。他纳闷的摇摇头,又往前走去,不巧的,正好碰见往这急走过来的柳若云。
“哎呦!”
柳若云走的急,额头一下子撞到阿蓝的肩膀上,吓得阿蓝一哆嗦,赶紧把若云郡主扶起来。
“你没长眼睛啊!”柳若云气呼呼的说道,甩了甩袖子。
忽然,从宽大的袖口里掉出了一个纸包,被阿蓝看见,阿蓝捡起来,递给柳若云:“郡主,你的东西掉了。”
柳若云看见那东西,面色为之一变,赶紧一把夺过来放进袖口:“这次姑且饶过你,下次再不长眼睛看路,本郡主就砍了你的脑袋!”
“是是!郡主!”阿蓝赶紧垂着脑袋应道。
见那刁蛮郡主终于走远,阿蓝才长呼一口气儿。
他望着柳若云来时的方向,剑眉微皱。
这若云郡主去前面干什么?那个方向,只有公子的书房吧!
阿蓝也没多想,就去忙乎别的去了。
越发接近夕阳,孟悠然就感觉手脚越发冰凉起来。白云溪察觉了她的不对劲儿,便说道:“悠然,我们回去吧!”
孟悠然点点头,她抓住椅背,推着白云溪往芙蓉园外走去。
她垂下眉眼,眼神缥缈,有些魂不守舍。
但愿今晚一切顺利,让她摆脱珠灵的困扰。
一支温暖的大手落到她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孟悠然微微一笑。
夜影笼上来,孟悠然跟着白云溪进了书房的那间密室。
只见这狭窄的密室里,地面上画了许多奇怪的符号,看起来倒像个阵法,阵法周围围了一圈烛火,那烛火飘摇晃动,看起来仿似有灵性般,随着人的呼吸,一摇一动,很有频率。
“悠然,站到中间去。”
孟悠然点头,跨过那些火烛,站到了阵法的中间。然后,她看见,周围这些奇怪的符号全都亮起来,发出刺眼的金色光芒,看起来就像灿烂的阳光一样,照在人身上暖暖的,抵御了她身上的寒。
孟悠然只觉一股暖流涌遍全身,舒服的让人直想喟叹。
白云溪让阿蓝从壁橱里把金凤丹拿出来,放到阵法中间,和孟悠然相对。孟悠然神奇的发现,那金凤丹在盒盖掀开的刹那,竟然从里面飞出来,就好像这阵法对它有引力一样,被吸引了进去,悬浮在半空。
然后,就见白云溪从袖口里掏出金丝,那金丝和以前的略微有些不同,上面出现了一些流动的红丝,看起来就像缠绕在金丝上的红线一样,那金丝因着红丝,发出温暖的红光,这光芒和阵法的金光交织在一起,照的这间密室又红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