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云赶紧停下来,走过去抓住白云溪的衣摆道:“溪哥哥,有人欺负我。”
柳若云的声音带着委屈,她边说边抽噎。
“哦?”白云溪眼中露出一抹兴趣,这柳若云性子跋扈,倨傲无人,是谁有这本事能欺负的了她?
“是那孟悠然,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柳若云控诉道。
白云溪微微一怔,问道:“悠然来了?”
柳若云咬着牙点点头。
白云溪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容,被柳若云看见,柳若云拢在衣摆间的手,忍不住蜷缩起来。
“溪哥哥,那孟悠然一来你看你高兴的,难道你不喜欢云儿了吗?”柳若云忍不住问道。
小时候她问溪哥哥,喜欢她吗?溪哥哥总会笑着回答,说喜欢,可是现在呢?他眼里心里都是别的女人,她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就好像自己辛苦守护的东西,被别人抢去一样!这种突然失去的滋味,让柳若云感到一丝惊恐,她不自觉的紧紧抓住了白云溪的胳膊。
但没一会儿,一根修长的手指伸过来,把她的小手轻巧的拂开。
“云儿,你已经长大了,我虽还是你的溪哥哥,但终究男女有别,以后不能这样了。”白云溪平淡的说道,但话语里难掩一丝冷漠。
柳若云怔怔望着自己空落落的双手,眼泪忍不住滚落下来。
“云儿,我对你只是……”白云溪才要继续说下去,谁知对面的少女大吼一声:“你不要说了!我不听!我不听!”
柳若云捂住耳朵,打开了门,疯狂的跑了出去。
孟悠然朝这儿走过来,看见柳若云洒泪离开,不禁一愣。
“悠然……”白云溪的声音淡淡的传过来,孟悠然转头,看见门口的白云溪,问道:“郡主这是……”
白云溪摇摇头,并不想深谈,随后他目光柔柔的落在孟悠然身上,道:“悠然,明天我们就要成亲了,你若是后悔,还来得及。”
孟悠然身子一僵,她呆呆的望着白云溪,只见白云溪淡笑着坐在轮椅上,看她的目光始终柔柔淡淡的,就像一阵温暖的春风,暖到人的心底。
面对白云溪,她感到的是温暖,是阳光。可是孟悠然清楚的知道,那里面不含有一丝爱情,那叫爱情的东西她给了另一个男人,而对于白云溪,她只想默默的守护,做他的双腿,陪他度过这漫长的人生,她想让白云溪快乐幸福,不想让他每天冷冷淡淡,一副清冷生人难近的模样。
孟悠然想到这儿,她冲白云溪摇摇头,道:“我不会后悔,嫁给白大哥,是悠然心甘情愿的。”
白云溪怔了下,浅薄的嘴角终于漾开一丝笑来,他眉眼弯弯,看起来竟像个孩子。
夜沉静,静的能听到倦鸟偶尔嘶鸣的声音,那鸟叫听着撼人心魄,心底无端的生出冷清来。
洛久久让桃子陪着,这几个月来,她每每在临水轩外徘徊,看到的就是那灯光下,那孤寂而又高大的黑影,那黑影一动不动,只有轻微的烛火摇晃,才觉得那黑影似乎动了下。
她只能站在外面,远远的看着,不能靠近,更不能推门进去。
自从那个女人离开后,容狄再也没有踏进她的小院,而玉凤在地牢里近乎绝望的尖叫,几乎每晚都折磨着她的神经,让她睡不着觉。
有时她去偷偷的看玉凤,看着那个几乎疯掉让人认不出模样的女人,洛久久就感到浑身寒冷,那股冷意是从脚底蹿出来,一直冷到心底,冷的她牙骨打颤。
看到玉凤,她就好像看到了自己。
她终究低估了容狄的手段,还有那深入骨髓的冷漠,这世间除了那个女人能让他有点人情味以外,再无他人有那样的能力。
可是,那有什么关系呢?
她情愿每天过着如冷宫般的生活,也不想看到容狄和孟悠然恩爱,把他们分开,她从不后悔,她不高兴,不快乐,他们一起好了,要下地狱一起!
“走吧。”洛久久哑着嗓子低声说道。
后面的桃子,叹口气儿跟上去。
临水轩,灯光轻摇。
一道孤寂的黑影落在地上,月光顺着窗户照进来,流泻了一地惨白的白霜。
容狄握着手中的信,指尖因为用力渐渐的发白,他几乎要把手里的纸张捏烂,听着手下的汇报,他几乎要崩溃。
“成亲么?呵……呵呵……”容狄挥手,让手下退下,他站起来,脚步微晃,他抬头望着外面的残月,忽然有些不知所错。
他该怎么办?
这不就是他所期待的吗?
把她推开,让她嫁给别的男人,这样,她才有机会活下去。
在鬼蜮的时候,那舍巫师告诉他的封印方法,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得到白家的金凤丹。可那金凤丹是白家的传家之宝,必须成为白家人才能得到它。所以,只有让孟悠然嫁给白云溪,才有一线生机。
当然,容狄也想着去抢,他可以利用手段把白家铲除,把金凤丹抢过来就是。可是,白云溪是南通的宣平侯,他若想铲除白家,就得跟整个南通国作对,说不定会挑起两国的战争,如果因为他一人私欲,而让百姓生灵涂炭,他作为一国的王爷,又怎能置天下于不顾?
思来想去,他做了个最艰难的决定,而这个决定就像要把他的心生生挖去一半一样,为了两人好,他挖去了自己一半的心。她离开的这几个月,他每天如行尸走肉,他忽然自我怀疑起来,他当初做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把她推开,推得那么决绝而彻底,伤的到底是谁的心?
夜如此的冷,如此的静,如此的孤寂,不知是不是太静了,竟然听到有人在哭泣,那哭声很轻很轻,就像不曾哭过一样,随着夜风潜入黑夜,不见踪影。
容允听到孟悠然要大婚的消息,惊讶的合不拢嘴。
他当即上了马出了府,急急的往圣卿王府赶去。
敲响了王府的大门,推开开门的管家,容允风风火火的去了临水轩。
临水轩的门被打开,容允边走边喊了声:“二哥!”
容狄把信纸收起来,拢进袖里,沉着脸道:“这么晚了,来做什么?”
容允箭步走到书桌前,双手撑在上面,冷冷望着容狄,咬牙道:“二哥,悠然姐都要和那宣平侯成亲了,你怎么还坐在这里?”
容狄身子一僵,他垂下眼皮,道:“我知道,孟悠然既然已经和我离了婚,她以后爱嫁谁就嫁谁,我阻止不了。”
“你!”容允伸手指着容狄,最后冷笑一声,怒道:“你就是懦夫!你明明喜欢悠然姐,却把她推给别的男人,你可曾想过她心底是个什么滋味,二哥,你太自私了,就这一点,那白云溪就比你强!”
容狄腾地站起来,双眼满是愤怒,他冰冷的瞪着容允,令容允大口吞了口唾沫,容允抖着身子,直直的瞪过去,但心底却是哀嚎一片。
“别拿白云溪和本王比!”容狄冷声道,袖袍一甩,就想离开,但被后面的容允叫住:“二哥,你不让我提白云溪,是不是你觉得自己也比不上那白云溪,你心里就是自卑,你不信自己能给悠然姐幸福,你连自己都不相信,你不是懦夫是什么!呵!”
黑袍里的手蜷缩起来,容狄冷漠的离开,但他的身子微微发抖,后面的容允并没看见。
天是什么时候开始亮起来的,抬头望着天边一点点泛白,就像一个人的心脏,渐渐的失去了温度,就像死了一样……
一夜未眠,满眼血丝,他站起来,抬头望着天边,确切的说是那遥远的南方,他心中忽然下了一个决定,他不想放弃了!为什么要放弃,如果白家不愿意拿出金凤丹,那么他就去求,去求白家把药赐给他。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这么低声下气的去求别人,他并不觉得丢脸,反倒是放弃了自己的女人,把她推给别人,才是一个懦夫的表现。
如果不是三弟提醒,那么他这一辈子都会活在后悔与自责中。
容狄袖袍一挥,地上立刻出现了一个传送阵,他跳进去,不过转瞬,就来到了北齐和南通的边界。
因为南通设有十二阵法,若想进去,必须闯关。但他发现这里除了有鬼族的尸体外,竟然有妖族的,而且……还有魔族的。
他狐疑的望着那些被风干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恶臭味,因为南通气候温暖,被暖风一吹,这味道更加浓郁起来。
以前南通法阵外,除了少量鬼族的尸体,像妖族和魔族的根本就没有,望着地上七零八落的东西,容狄面色凝重下来。
那么,他可以推测,这南通怕是已经混进了鬼族、妖族、魔族的人,抬目望着那些用各种形状的黑石设置出的十二阵法,容狄往里面走去。
黑石上有裂纹,怕是因为被多次硬闯所致。
容狄袖袍一挥,身影很快消失在杂乱的黑石中。
这十二阵法困不住他,他进入南通也仅是分分钟的事。左躲右闪,就入了南通的城门,宣城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