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丕脸上挂了抹得逞的笑,他嚷嚷道:“看见了吗?是他亲口承认的,这个圣卿王真丧心病狂啊!抓了小孩祭祀四海潭,此等大逆不道有悖天伦的事,他还真敢做的出来!”
容丕的声音,吸引了路过的百姓,这等言论一传十十传百,所有丢了孩子的百姓,纷纷聚集在圣卿王府门口,摇旗呐喊的说要讨回一个公道,乌泱泱的一片,把圣卿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但无论百姓怎么闯,但依旧近不了王府分毫。
太极宫里的文康帝,听了容丕的汇报,龙颜大怒,直呼:“反了!反了天了!”
萧蓉当然听说了今天的事,她在蓉华宫急的团团转,让身边的宫女传话,招月荣进宫,但圣卿王府俨然成了铜墙铁壁,若是没有圣卿王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夜色降临,外面的喧闹声还在持续,但这被结界笼在里面的圣卿王府,仿佛是另一个世界,安静,祥和。
孟悠然托着下巴,坐在小院里,举目望天空那一轮圆月。
有抽了嫩芽的枝丫挡住了月光,细碎的黑影落在地上,和那地上的花瓣交相辉映,别有一番趣味。
枝丫——
听见推门声,她抬目望过去。
容狄一身墨黑长袍,袍子松散而轻便,穿在他身上,带了点不羁的感觉。
他头发仅用一根墨蓝的绳带扎住,露出了光洁的额头,他眉眼狭长,自带一股威严,但英俊的外表,还是让孟悠然痴呆了一会儿。
容狄唇角轻扯,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他长臂一伸,在坐下的瞬间竟是把孟悠然一下子抱在怀中,孟悠然坐在了容狄的大腿上。
晚风吹来,他身上有股刚沐浴后的清香。
凤眸晶亮,不似前几天那般疲惫。
他的下巴靠在她柔嫩的肩膀上,清浅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上,痒痒的。
孟悠然深吸一口气儿,压下心里的悸动,她才要张嘴说话,容狄低哑的声音却传了过来:“嘘!别说话,让本王静一会儿。”
他静静的靠着,闭上了眼,长长的睫毛留下了一片黯淡的阴影,嫣红的薄唇微微抿着,就像一抹即将凋零的樱花。
孟悠然觉得,今夜的容狄有些反常。
芳儿推开门,看见院里的情景,又脸红的退了出去。
小宝和小白也自觉地躲在屋里不出来。
仰头,望着月亮,墨蓝的天空,星子稀疏,原是那月亮太过明亮了吧,竟让群星失了颜色。
容狄是北齐闪耀的一颗星,所有的人都愿围绕着他转。那么,她孟悠然呢?大抵早被挤到那片银河了吧。
这就是差距。
孟悠然轻声一叹,肩膀上的男子却是轻问:“为何叹气?”
他关心的语气,含了丝柔情,温温柔柔的,就像北齐三月的春风。
孟悠然微微一怔,难得他这般对她说话。以前都是霸道冷硬的,你不遵守,就使用非常手段,把人软禁。
孟悠然忍不住伸出手指,抚平了他眉心的凸起,道:“容狄,四海潭的事快处理完了吗?”
此话一出,忽觉脖颈边的呼吸一滞,她的小手被一双大手包裹住,他的手劲儿有些大,握的她很疼。
孟悠然轻呼一声,但容狄并没有松开,他冷冷的声音传来:“怎么?悠然,你就这么想出去吗?”
想起他的承诺,待四海潭的事处理完,她就可以出去。孟悠然想摇摇头,却忍住,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根本就没想自己出去的事,这容狄,怎么老是爱钻牛角尖呢?
孟悠然恼怒的皱着眉梢,试图推开容狄,她要坐到原来的位置上去。
但她没有成功,容狄的手臂禁锢着她的纤腰,几乎要把她的腰肢勒断。
一支修长的手伸了过来,抬起了她的下巴,他火热的唇便吻了上来。
“悠然,叫我的名字?”他终于放开她的唇,抵着她的额头。
“容狄……”孟悠然红唇微启,轻轻的念出来。
这个名字,她每每从唇里说出来,都带着一股针刺般的痛,就像容狄对她的感情,她猜不透,摸不清,但这种致命又带着极具诱惑力的情分,让孟悠然渐渐的迷失。
她分不清,自己对他,究竟是恨多一些,还是爱多一些,还是早就傻傻的分不清。
容狄的凤眸,出现一丝欣喜,他又吻了上来,这次和刚才不同,慢慢的温柔下来,浅尝辄止。他轻轻的吮过她的唇,体味这惑人的芳香,留恋着她的美丽。
她就像一味毒药,明明知道有毒,不能深尝,但依旧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这,就是爱情吧!
他爱她,义无反顾。
所以,他才要决定,决定冒天下之大不为,也要护她一世周全。
怕是母后,快气疯了吧。
过了许久,又仿似很短暂,他才松开她。
孟悠然靠在容狄胸口,呼呼的喘气儿,她摸着自己红肿的唇,想斥责容狄几句,但想起他前几天的疲惫,她咬着唇瓣,没有说出口。
他宽大的衣袖,把她娇小的身体完全包裹住,两人抱在一起,犹如连体婴般。
容狄仰着头,望着天空的明月,喃喃道:“怕是明年这个时候,陪你看月亮的人,不是我了吧。”
孟悠然哼了声,没在意。
直到那个时候,孟悠然才明白容狄说话的深意。
她痛哭流涕,不能自已。
只是……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孟悠然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待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而小白和小宝早就醒来,蹲坐在芳儿放置的板凳上,一脸纠结的望着孟悠然。
孟悠然揉揉脑袋:“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跟个怨妇似的?”
小白砸吧了下猪嘴,吞吞吐吐的说道:“主人,那个……那个……”
“你想说什么啊?”孟悠然不耐烦了,起身穿衣服。
小白终于流利的说道:“我昨天出去,见王府外面围满了百姓,他们说圣卿王掳掠了上京的孩子,要进行人祭,重新封印四海潭。”
“人祭?”孟悠然一愣。
小白赶紧解释了番,孟悠然手里的衣服吧嗒掉在地上。
见孟悠然脸色发白,小白赶紧道:“圣卿王虽然考虑有些欠妥当,但也是为了主人着想,那些人竟然要把主人生祭给四海潭,实在是荒谬。”
孟悠然赶紧把衣服拾起来,穿好,推门就往院门外走去。
小白和小宝跟在后面。
孟悠然边走边道:“容狄是个有原则的人,我相信他绝不会那样做。”
他怎么可能牺牲掉无数孩子的命,去封印那个四海潭?
孟悠然不相信。
小白叹口气儿,还要说什么,被小宝凶巴巴的说了句“你给我闭嘴”,小白再也不敢说话了。
孟悠然最终没有出了自己的小院,容狄似乎早就料到她今日会想出去,所以便在小院周围加了一层结界。
这结界特殊的很,非结界的主人,无人能够打开。
小宝和小白自然也被困在了里面。
孟悠然只觉周围好静,静的近乎诡异。
她巴巴望着院门口,竟是连一个人影都没见着。
她急躁,愤怒,但都于事无补。
中荒,海风呼啸,浪头打在石头上,瞬间被劈得粉碎。
一轮红彤彤的圆日,正在慢慢的挣脱地平线,在遥远的海面,拉出一条瑰丽的彩线。
容狄远眺着,一身黑袍,被风吹得肆意翻飞起来。
他望着被关在水晶棺里的一个个粉嫩嫩的孩子,对身边的手下道:“一定要照顾好他们,不得出现差错!”
“是,属下遵命。”
容狄团起手掌,掌心里躺着无数的人元,各种颜色,犹如弹珠般,在他手里调皮的滚动。
“孩子的人元,也是这般有活力啊!”容狄感叹一声,袖袍一挥,人眨眼不见了踪影。
四海潭,处在东南西北海的中间,犹如一个巨大的活力枢纽,推动着四海海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源源不断的无限循环下去。
潭水汹涌翻动,躁动不安,仿似有什么东西要挣脱出来,由于容狄的到来,水面更加疯狂,犹如海浪般,掀起一尺高的浪头来。
浪头打在潭边的石碑上,只见石碑上书“四海潭”三个字,但上面已经隐隐有了一道裂痕。
就这小小的裂痕,让四海苍生出现了危险。
容狄袖袍一挥儿,那些人元悬浮在空中,形成一个标准的圆,最后落到四海潭周围,把偌大的水潭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