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谁都没有说话,孟悠然又低头剥花生,那粉嫩嫩的果子,她刻意剥了放到容狄跟前,她觉得似乎这些花生能让容狄精神起来。
她知道容狄心里有事,但他不说出口,她问了,他会说吗?
知道答案,孟悠然无奈叹口气儿。
院门外,张管家探头探脑,孟悠然瞥见,朝容狄努了努嘴。
容狄转头看见,站起身朝着张管家走过去。
不知张管家在容狄耳边说了什么,只见容狄好看的眉毛一皱,人就离开了。
孟悠然眼巴巴的望着,眉心不见舒展,反而纠结的更深起来。
看见大厅里的人,容狄目光微微一沉,他走过去自顾坐下,让下人上了壶热茶。
坐在轮椅上的白衣男子,微微一笑,他挑眉望着容狄道:“本侯还是第一次来圣卿王府,怎么,圣卿王不欢迎?”
容狄把目光落在笑的一脸春风的宣平侯身上,直截了当的问:“侯爷来此,不会是来参观圣卿王府的吧?本王的这个小府和侯爷府比起来,怕是差得太远了。”
谁人不知,这风雅的宣平侯,是个生活极其精致的人,所用的物件不说价值连城,也是世间难求。
听出容狄语气里的讽刺,白云溪倒是不恼,旁边的阿蓝不服气的才要说话,被白云溪抬手制止。
“四海潭的事,王爷打算怎么做?”白云溪回归正题,这正是他来此的目的。
四海枯竭,天下大乱,这关系到天下苍生,不能有半点马虎,既然幽冥珠用不了,那还有什么法子可以和那天地之眼相对抗?
白云溪俊雅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急躁。
容狄则眉心一展,身子往后一靠,落在椅背上。他疲倦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神采,对着白云溪说道:“她身负幽冥珠,对于她来说,只有坏处没有好处,想必,宣平侯比谁都清楚吧?”
容狄的目光淡淡的瞟过来,白云溪点点头。
他以前以为这幽冥珠的力量,如果孟悠然会利用,必然对她有利无害。但……令他怪异的是,这幽冥珠和珠灵分开了,分开就出现了变数,而这等变数怕是和四海潭的封印被毁有关系。
白云溪沉思片刻,道:“本侯看见她身上的幽冥珠被封印了,是不是王爷做的?”
“不错,是本王。”容狄点头,眉心却又皱起来,又道:“封印只是一时,所以,若想永久封印,怕是得需要宣平侯的帮助。”
“……你是想……”白云溪双目出现一丝惊诧,他望着对面的男人,忽然有些弄不懂了。圣卿王,这个北齐二皇子,还真是个令人捉摸不透的人物。
“侯爷愿不愿意?”容狄问,深邃的瞳孔划过一丝挣扎的光亮。
白云溪点点头,故意说道:“本侯求之不得。”
果然,看见男人眼中,划过的一抹怒意。不过,又很快的平息下来,男人又恢复了胜券在握的模样。
怕是这世间,这男人什么都看不进眼里。只有孟悠然,只有一个孟悠然,才是他在乎的吧。
“那四海潭的事,你如何解决?”白云溪问出自己最想问出的问题,瞧着对面的人。
容狄却是一笑,望着白云溪的目光逐渐冷下来,带着一丝狂傲:“四海潭的事,好解决,不是还有一种方法吗?”
“你是意思是……要用人祭?”白云溪脸色一白,随后又凝重起来。
他皱着眉头,陷入沉思还有挣扎。
一边是孟悠然的命,一边是百姓的命,他……他该怎么办?
又能如何?
白云溪忍不住道:“你这般做,会受到天下人的谴责,会背负滥杀无辜的骂名,而北齐的皇位更加与你无缘,如果选择那种方法,你会失去很多,你……都愿意吗?”
这种方法每个人都知道,但在太极宫没有一个人愿意提出来。因为一旦提出来,就和文康帝开四海潭大会的目的相悖,他们是解救天下苍生,又怎能拿老百姓的命本末倒置?
“他们的命与本王何干?既然要救天下苍生,必然有所牺牲,为什么要牺牲悠然,牺牲他们的命好了,本王不在乎!”
椅榻上的人,冷冷的说着,嘴角勾起一丝邪魅的笑来,他望着外面阴沉的天空,漆黑的双目中,带着一股无法改变的坚定。
白云溪知道想让对面的男人改变想法,怕是很难了。
白云溪只得道:“有什么要帮助的,王爷尽管开口。”
白云溪的这句话,让容狄一怔,他帮他,就说明愿意和他站在一起。若是此事成了,他们必然受到天下人的唾弃与谴责,堂堂的宣平侯,竟然愿意和他一起担风险?
宣平侯悬壶济世,悲悯苍生,这恶人的角色还是他扮演好了。况且孟悠然的事只和他有关,和那宣平侯又有什么关系?
容狄冷冷拒绝:“宣平侯,不用!你只管答应本王托付给你的那件事就好。”
沉默半晌,白云溪点了下头。
一夜之间,上京百姓家三岁以下的孩童,接连失踪,全都不知去向。
衙门口,聚满了哭天嚎地的百姓。
府里的官员,急的焦头烂额,此事也让文康帝知晓。文康帝更是勃然大怒,要求他们勿必彻查此事,给百姓一个交代。
太极宫。
文康帝盛怒非常:“现在已经是够乱了,上京城里还出了这等事,朕养你们这些狗官都干什么吃的?”
官员跪在地上,冷汗沉沉,道:“皇上,微臣查了查,知道了一些线索,这些凡是少了孩子的百姓,都被人放了一百两白银,此事和以前的偷盗孩子的案件,有些不一样。”
官员徐徐解释着,文康帝早已不耐烦,他怒道:“明天,明天朕就要知道真相!若是再查不出来,你这乌纱帽也别要了!”
官员面如死灰的退下去。
楼轩转着骨笛,吊儿郎当的进来,见皇位上的文康帝粗粗喘息着,怕是气的不轻,当即问道:“皇上,你是不是在为昨晚孩童丢失的那个案子着急呢?”
见楼轩笑眯眯的,文康帝叹口气儿,道:“妖王就不要打趣朕了,朕没有心思和你开玩笑。”
楼轩眼睛一转,道:“本王知道真相。”
“哦?”文康帝惊诧,道:“妖王说来听听?”
“四海潭封印被毁,若想把封印修复,除了用幽冥珠外,还可以启用一种叫人祭的阵法,加封在四海潭外,这阵法就好比一个屏障,堵住了封印的缺口。”楼轩徐徐说着,观察着文康帝精彩的表情。
文康帝面色惨白,瘫坐在龙椅上。
妖王挑挑眉,又道:“这人祭说白了就是需要孩童的人元,就像妖魔兽有元丹一样,人有人元。但一旦没有了人元,就像人没有了心脏,和失去了生命一样。这种祭祀阵法,最是歹毒邪恶,不知是谁这么变态想到了这种法子?啧啧……这样做的人,肯定会下十八层地狱的。”
文康帝身子微微发抖,动了动唇问:“妖王,可知道了是谁?”
妖王没有说话,这时,一道身影大踏步走了进来。
容丕看见楼轩微微一愣,随后又踏进太极宫,跪地道:“儿臣参见父皇。”
文康帝挥手让他起来,望着自己的大儿子,问:“你来有什么事?”
容丕脸带愤怒,义愤填膺的说道:“昨晚上的事,儿臣也听说了,特意派人调查此事,没想到……竟然是二弟在背后操纵,这百姓丢失的孩子,全都被二弟关在了王府的大牢里。父皇若是不信,可以去看看!”
文康帝脸色更白,他捶着大腿,直呼:“逆子!逆子——”
“父皇,不如儿臣带兵去捉拿那容狄归案?”容丕建议道,脸上难掩兴奋,一旦文康帝的目光望过来,他又刻意压制下去。
文康帝抚脸悲痛了会儿,立刻下旨:“传朕手谕,即刻捉拿圣卿王归案。”
“是,儿臣遵命。”
容丕带了士兵,幸灾乐祸的去了圣卿王府。
他下了高头大马,才要去敲王府的大门,却惊奇的发现,他竟被一道无形的气墙挡住。
容丕满脸急躁,又是踢又是打,竟然进不了王府半步。
容丕冷冷一笑,对着王府门口大骂道:“容狄,你给我出来!躲在里面做什么缩头乌龟,你做的那等龌龊事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快点出来!出来——”
容丕扯着嗓子干嚎着,挥手冲侍卫说道:“都快点上,谁能冲破了这屏障,本王重重有赏!”
士兵一个个的冲上去,又都被弹了回来,就这么尝试了不下百遍,全都累如死狗,这气墙不见损害一点。
容丕急了,他如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被来的容允看见了,容允骑在高头大马上,哈哈大笑。
容丕瞪了眼,又朝王府里骂去。这时,王府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一道黑影走了出来,看见容狄冷酷的脸,容丕刚要嚎出的话,立刻吞进肚子里。
对着圣卿王,他还真是不敢骂出来。
“回去告诉父皇,待四海潭的事解决了,本王自会负荆请罪。”
说完,容狄转身入了王府,大门又砰的被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