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烦闷的紧,只得回去了,可却没有忘记孟宜之的话,晚上可是要到她的屋子里去用膳的,如此倒也正好,免得她要绞尽脑汁的想法将孟宜之激怒了。
关上房门,寻了半响也不见人影,想着怕是已经离开了,回头余光瞥到桌案上放着的一块布巾,平日里每日早晨蓝心端着脸盆进来的时候用的就是这块面巾。
不明白为何蓝心会将面巾放在桌案上,而不是收下去清洗干净,正打算扔到脸盆里去,却瞧见那面巾上黑乎乎的一片似乎并不是落在泥地里了,而是被踩上去的?
这面巾对折了两次只有她手掌宽,可这鞋印却是要比她的手掌还要宽出一半来,女子的鞋印鲜少会有这般大的,除此之外便只有男子,所以,昨日醒来时闻见的竹清香并非是她的错觉。
薛时景的确在昨日就到了神庙,可为何今日却是身受重伤?这一年多来,两人就像是不相干的陌生人,没有任何交集,书信往来更是没有,这一变故就在她离开京都以后发生了。
莫不是他的母妃查到了消息,可为何在这个档口他要成亲呢?
不像是被逼迫,两人之间瞧着似乎是一冷一热,可她却发现了他并非是对那女子冷漠无情,当初的话,当初的招惹。
猛地阖上眸子,拳头攥紧了,拼命的压制自己的思绪,不要再想,不可以再想。
相忘于江湖,说的当真是简单。
晚间,孟宜之并没有带上易霜珠,这两日两人几乎是形影不离,只是今晚这场鸿门宴怕是不简单,扯上易霜珠,恐难以脱身。
孟采玉正吩咐文香羽露准备好了晚膳,想要去寻人,就见孟宜之带着蓝心过来了。
穿着素色对襟薄袄,常常的裹着她娇柔的身躯,寒风凛凛,挽起她如墨青丝,翩飞于脑后,她未簪珠钗,只用一根白色丝带结鬟束发,远远望去,整个人典雅清丽,飘逸洒脱,她不张扬,但一路走来,那股与生俱来的华贵之气在周身流转萦绕,带着几分泰山压顶的气势,顿时让屋子里的众人不自觉的屏息。
白氏眸中划过一丝嫉恨,这丫头可真是越长越好了,若是再过个一两年,萱儿可是压不过她的,随即面上闪过一丝坚定,笑着上前道:“二小姐可真是让咱们一阵好等,快来坐下吧。”
不声不响的就将孟宜之给扁了两句。
“这天儿还早着呢,离四妹妹说的时间可是早了不少,况且今晚不是我与四妹妹之间的小聚,怎得大姐姐和白姨娘都来了?”说着拿眼神望着孟采玉。
别说是孟宜之了,就是孟采玉心中也是困惑的不得了,她可是只请来孟宜之啊,今晚的事儿自然是越少人参与越好,可谁知道这会儿孟清萱和白氏都过来了。
脸上讪讪,“二姐姐,玉儿也不清楚大姐姐和白姨娘怎得过来了,只是到底是自家姐妹,也不必在意那许多,不若便一块儿用膳吧。”
方才白氏说的话,让孟采玉心动不已,多一个人也就多了一个人证,平日里俩人不怎么合的事儿也不是秘密,有孟清萱和白氏,今晚也能够更加容易成事儿。
面上不悦,可心底却是波澜不惊,淡然上前坐下,桌上自然是不会有荤菜的,瞧着倒是颇有食欲的样子。
“二姐姐快尝尝,听僧师傅说这道白玉豆腐可是神庙里有名的菜色呢,常有权贵慕名而来,就是为了能够尝到这神庙里的师傅做的菜。”孟采玉骄傲的说着,似乎这菜就是自己做的一般得意,不过这桌上倒还真是有她亲手做的菜。
待孟宜之吃下之后,又将跟前碗里的鸡蛋夹了一块儿放到了她碗里,笑的一脸开心,似乎只要她能够吃下自个儿静心准备的晚膳就很高兴,很满足了。
遗憾的,在坐的心中无一不明白,这一顿晚膳怕是在坐的其中一人最后一顿晚膳了。
“二小姐可真是瘦了不少,这才回来没几天呢,又是舟车劳顿的来了神庙里,清粥小菜的如何吃的惯?”白氏状似无奈的叹息一声,似乎真的在为孟宜之清瘦的身子感觉到惋惜。
“没什么吃不吃的惯的,我从小就不挑食,如今正是长身子的时候,抽条后高了些瞧着也就清瘦了些。”想将脏水泼到展府去,也要看她愿不愿意了。
不挑食,白氏自然是高兴的,方才还担心她会以此为借口,不用这些膳食呢。
“是吗?既然二小姐不挑食,妾身也就放心了,快尝尝这萝卜丝,炒的跟咱府里就是不一样。”油水少,清汤寡水的,当然不一样了。
白氏给孟宜之夹菜的时候,孟清萱也是不闲着,帮孟采玉夹菜,这样下来,两人倒是一点儿也没吃。
“白姨娘和大姐姐也别忙着了,您也说了,都是自家姐妹,自然是不用这么客气的,快坐下吧,光顾着照顾咱们了,可真是过意不去。”说着不好意思的望了孟采玉一眼。
这样一来,孟采玉也是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今晚不是要对付孟宜之吗?怎么现在将自己也拉进来了?莫不是孟清萱想要一箭双雕,将自己跟孟宜之一块除掉?
当真是好算计,莫不是这饭菜里边儿被下了药去?这样想着,这菜越发吃不下去了,放了下来,胃里翻涌的很,恨不得赶紧全给吐出来。
孟清萱跟孟采玉打交道这么久,自然是明白她心里在想些什么,望着孟宜之笑了笑,眸中却是嘲讽一片,真以为她会那么蠢笨?
“是啊,姨娘,咱们也吃吧,只有二妹妹和四妹妹用膳的话,难免会无趣了些,人常说一起用膳才用的香不是?”笑着将白氏拉在身边坐下,两人将桌上所有的菜都吃了个遍/
如此,孟采玉倒是放下心来,吃的更加安心的,可孟宜之却是疑虑不减反增。
孟清萱与孟习悠有一点相同,那就是不喜欢也不愿意叫自己的生母姨娘,可今日却是叫的这么自然。
正困惑间,就发现孟采玉脸色不对劲了,面部开始扭曲,手中筷子也落在了桌上,一只掉在地上,“呼……呼……”
孟采玉大口大口的呼着气,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一双眸子狠狠的等着孟清萱和白氏,显然是发现了她们是想要利用自己来陷害孟宜之,可先前说的可不是这样的,虽然是利用自己的孩子,可没有说过要下毒这么狠,若是一个不小心将自己的孩子给害掉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到时候她要怎么来拴住三皇子?怕是没了孩子这个倚仗,三皇子都不会再瞧她一眼。
“你……们,可够……狠的。”艰难的从牙齿缝里挤出来几个字,便再也坚持不住,倒了下去,裙摆处染红了大片,显然是孩子出现了问题。
可眼下神庙里根本就没有大夫,重要的是现在可是晚间,下山本就不容易,更何况这山脚下也没有大夫,需要到镇里才有,还不知道那医术怎么样呢。
“啊,四妹妹,你怎么了?天哪,有血,该不是孩子……”孟清萱惊慌失措的望着孟采玉,却没有上前去扶一把,倒是文香羽露吓的不行,但也没忘记将孟采玉从冰冷的地上给移到了床榻上。
孟宜之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就被白氏抓住了胳膊,“二小姐,你……你怎得这样心狠呐,玉儿可是你妹妹啊。”说着就是一阵呜咽。
很明显的栽赃,一击即中不给她任何反击的机会,因为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显然是被白氏给寻来的,就是为了让她百口莫辩。
毕竟谁都是相信眼见为实的。
如此,孟宜之反倒是不慌乱了,就这么安静的站在那儿,等着人过来,听着白氏在耳边呱噪。
人还未进屋里来,就见白氏慌张的松开了孟宜之的胳膊,忙走出了屋子里去,想要拦住一众人,只是她一人如何挡得住数十位的贵妇贵女?不一会儿便‘顺水推走’的让道了。
“呀,这是怎么回事儿?咋还有血腥味呢?”进屋后,一位贵妇觑眉道,伸手捂着鼻子,显然是被这气味刺激的很不适。
“这四小姐是怎得了?脸色好苍白啊。”那贵妇身后的女子走上前来,瞧见了躺在床上的孟采玉,惊叫道,可随即她的脸色就变得跟贵妇一模一样,捂着鼻子猛地后退了几步,嘴里还不停说道:“天哪,那气味是从四小姐身上出来的。”
话一处,众人皆是错愕,这显然是大出血之后才会有的浓烈的刺鼻腥味儿,可这四小姐年岁才多大啊,十一二岁的样子,莫不是已经来了葵水了?可也不像啊,那么大的味道如何也不像是葵水,莫不是?
天哪,贵妇们都被自己心中的猜想给惊住了,这四小姐才多大就有了孩子,真是不知羞啊,身子都那样了,还出来晃悠什么。
“请问诸位谁有带了随行大夫的吗?请救救我四妹妹吧,她……伤的很重啊。”说着,面色通红的垂下头,谁都能发现不对劲来,说到底这大小姐可还未出阁呢。
这话自然是不好说出口的。
“咱都是来祈福的,两三日都回了,谁会带大夫啊,你们四小姐早知道如此,就应该带上大夫啊,现在去哪儿找去。”方才开口的贵妇不悦的说道。
如此,孟清萱脸色一变,泪珠子不停的往下掉,随即苦涩的朝孟宜之望去,“二妹妹,咱们都是姐妹啊。”
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众人困惑不已,可到底也是有几个聪明的,猜出来有几分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