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光一暗,看来并非权贵之家才会有这些腌臜事儿,便是寻常百姓家里也是少不了的。
“厚葬了吧。”如今元氏表现出一副不争不抢的性子,究竟是报了仇后已经看淡了,还是另有图谋?
当初还是元氏提醒的自己白氏母女三人的存在,一早便清楚,可却是告诉了她,本是想要借自个儿的手来将对手除掉,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可没料到的是她先一步被老郑氏追杀。
至于白氏究竟与老郑氏之间有什么样的交易,她不清楚,可如今白氏退步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就是了。
“小姐,方才苏管家递了帖子来,说是茹玉郡主在御宴楼定了席面为您接风洗尘呢,这会儿茹玉郡主已经先去了,候着小姐您呢。”蓝雪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同去庄子里的下人也就属蓝雪的受的伤最轻了,仅仅休息了一日就在孟宜之跟前伺候着了
茹玉?倒是没料到她的消息这么灵通,依着她的性子能够等到今日才递帖子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既是茹玉都能够得到消息,薛时景呢?
不作他想,收拾了一番又是去给老郑氏请安,得了准这才离府,到了府门前,却见孟清萱跟了出来,说是一块儿去御宴楼,如何也不肯走,便带上了。
“没想到二妹妹与茹玉郡主的关系这么好,不过方才回府第二日便递了帖子过来,当真是让姐姐好生羡慕的紧。”茹玉郡主的身份可不是她们这等可有可无的贵女能够高攀的上的。
先前在郡王府还以为不过是巧合,眼下看来两人的交情的确匪浅,若是她能够与茹玉郡主搭上线,往后还有孟宜之什么事儿?
孟清萱的算盘打的倒是响亮,只是她想不到的是,并非茹玉郡主不看重身份,可她更看重人品,并非是因为她的身份低微愿意跟自己做朋友,更多的是志同道合。
思绪飘忽间,马车停了下来,未等孟宜之动作,便笺孟清萱率先掀开了车帘,扶着贴身丫鬟伸过来的手,就着她的力道下了马车,只是她并不清楚茹玉郡主定的包房在哪里,只得站在马车下候着。
瞧见周遭传来异样的眼神,心中憋闷的很,原先是想要将孟宜之落在身后,众人瞧见了自己还能够在意她什么去?
可方才的确是如她所想,谁知孟宜之磨蹭什么呢,待在马车了许久都不曾出来,待众人的目光从自个儿身上离开,才见她慢悠悠的掀开了车帘,可面上却是带着一块儿面巾。
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她竟是随意的将自个儿的容貌暴露在众人跟前,暗恨的瞪了身后的丫鬟一眼,烦闷的率先走进了御宴楼,方才人都已经瞧见了,这会儿再带上面巾不是欲盖弥彰,惹人闲话?
对孟清萱的作为,孟宜之自然是不介意的,今日意在见茹玉一面,与孟清萱自然是没多大关系的,若是她识趣倒好,若是不识趣,茹玉性子可没有那么好说话啊。
孟宜之的步伐快了起来,前边儿孟清萱的步子倒是慢了下来,很快就落到了她身后,跟着进了包房内。
一眼便瞧见茹玉端坐在上首的位置,肌肤如雪,鹅蛋脸型,一双眼眸如秋水一般晶莹,柳叶弯眉,樱色小口,一头乌发随意的挽了个坠马髻,斜斜的插着一只白玉钗,除此再无其他发饰。
两瓣玉贝般的耳珠上轻晃着一堆白玉耳环,通身上下虽然没有华丽繁琐的饰物,但仍是显出一种高贵的美。
见此,孟清萱再一次抢在孟宜之前边儿,上前颖颖一拜,开口道:“臣女孟清萱见过茹玉郡主,郡主万福。”
闻言,茹玉一愣,倒是没料到今日孟宜之会带着旁人一块儿来,心中有些不悦,两人之间关系颇为亲密,说些话自然是不能够让外人听见了,这会儿有了孟清萱的参与,难免会拘谨了些。
瞧着眼前的女子矫作的很,心底冷然面上却是微微一笑:“原来竟是宜之的大姐姐,似乎瞧着有些眼熟啊,咱们可是见过?”
一听这话,孟宜之便明白茹玉这是想要埋汰人了。
“郡主记性真好,臣女在清郡王府曾有幸见得郡主。”面上依旧挂着浅笑,可心中已是将人给骂了千遍万遍,她都蹲着身子这般久了也不说让自个儿起身。
“哦?原来如此,难怪眼熟,只是本郡主的记性却是不太好,在本郡主看来长的都一个样,与那舞姬一般无二。”唇边勾起的讽刺笑意彻底将孟清萱刺激到了。
方才她说什么?与舞姬一般无二,她竟然将自己与舞姬相比,尽管她是身份并不高,与茹玉郡主是天壤之别,可如何就能够与舞姬相提并论了?
“瞧我,这是说的什么话,竟是将孟大小姐与舞姬相提并论了,这心里定然是不舒服的很吧,也对,不过有些人生来就是高贵的,有些人生来不至于低贱,可有的人总喜欢将自己变得低贱。”说着,将那杯盏端了起来,只是凑近唇边的时候却是手松开来,任由那茶水在孟清萱跟前摔的四分五裂。
还未回过神来,便被那茶水溅到了脸上,好巧不巧的弄花了一张脸。
茹玉惊呼一声,面上满是歉意,可眸底却是澄明一片,“哎呀,真是抱歉,瞧我,这手腕儿突然就使不上力气了,可真是奇怪,往常可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情的。”
后槽牙咬紧,嘴唇不由得微微颤抖,先前在外院里那些人面带嘲讽的嘴脸如今深深地刻在她的心里,回不去,散不尽,想着,她的双手不由得拽紧。
眼前的茹玉郡主与那些人并没有什么两样,难怪会与孟宜之走到一起去,原来都是一丘之貉,是她蠢笨了,竟然妄想要与茹玉郡主交好,她与孟宜之尽管没有什么大的恩怨;,可两人的关系究竟是算不上有多好,往后更是注定了会走到对立的面上的。
而今她在茹玉跟前讨好卖乖,自然是不会领情的,想通了这一切,心中的气闷尽数消散了去,难堪的脸色也渐渐恢复如常,面上挂着一丝温婉的笑意,开口道:“真是抱歉,原想着能够与郡主说说话,眼下怕是不能够了,臣女先行告退,还请郡主恕罪。”
孟清萱离开,茹玉自然是求之不得了,哪里还会不允许,爽快的应下了。
待人离开之后,茹玉面上的笑立刻就落了下来,哀怨的望着孟宜之不满道:“我倒是好心为你接风洗尘,你倒好,将那上不得台面的人给带过来给我添堵。”
闻言,孟宜之笑笑,却没有将那话放在心上,“茹玉你也明白我可是大半年都没回来了,这府中可是变了天,好大一番变化,直到现在才好生消化了,本是咱俩的小聚,自然不乐意旁人插进来,可这位庶姐如何也要跟着,我也无法。”
“况且,我也清楚你不会让她留下的,便将人劳烦你来处理了。”说着,眸中带着戏谑走到茹玉郡主跟前。
茹玉嗔怪的看了她一眼,示意身边的秋歌将席面布置好了,难得的手中端了杯盏道:“既是接风洗尘如何能够没有酒?放心这可是果酒,不醉人的。”
既是如此,孟宜之又怎好拒绝了去,亦是学着茹玉君主的样子端着杯盏一饮而尽。
“想不到你也有这么豪爽的一面,过瘾过瘾,来再喝一杯。”茹玉显然兴致很高模样,可孟宜之却眼尖的瞧见那双眸中带着的一丝悲哀。
“有话就说,学那什子借酒消愁?”孟宜之上前将茹玉手中的杯盏被夺了下来,瞧她这副模样,自然是不会信这果酒真的不醉人的,可带闻过了那杯盏中的酒才明白,两人手中的压根儿不是一种,茹玉手中这酒可是醉人着呢,后劲大的很。
谁知,茹玉一听,面上的凄苦再也隐忍不住,“宜之,你可知我为何愿与你这般身份卑微的人交朋友?初见你并非是在长公主府,而是在孟府,不过是你没发现罢了。”
思绪回到了那日午后,在孟府门前,她瞧见了那个清丽绝美的女子,没有名贵的首饰,没有上等的绫罗绸缎,可单单是站在那里,便让人生不出一丝轻视。
她不知道这人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可当府中的人出来让她从侧门进府时,心中是玩味的,谁知她竟是转身离开一丝留恋也没有,转身住到了御宴楼。
而后查过她的身份才知道原来竟是孟府嫡女,偏生被压的连庶女都不如,可而今呢,她是身份尊贵的之元公主,这一切都是她自己得来的荣耀,与孟府一点关系都没有。
“因为你的勇气,因为你能够改变一切,所以我欣赏你,可我却是懦弱的,仗着的不过是郡主的身份,有一个公主母亲,皇帝舅舅,谁都羡慕这一层的身份,可谁知道因为这一层的身份我付出的是什么?是我的一辈子,皇命不可违啊。”苦涩的笑意爬满了娇美的脸颊,一滴清泪落下,将杯盏中的酒一饮而尽,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够将心中的苦给压下去。
望着空空如也的手,杯盏已经被茹玉夺了回去。
她从未见过茹玉这般失魂落魄,一直以来她见到的都是傲娇高贵的郡主,而不是今日这般颓废没有精神的郡主。
“既是你看到了我改变的一切,为何没有那个勇气去改变你自己的一切?”冷清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亦是让茹玉停顿了下来,可想到那不可违背的命运,心中便如何也笑不出来。
“你以为当真那么容易,你改变的不过是一个后宅,而我呢,对抗的是整个皇族,是整个国家的命运,你能够明白吗?”皇家的公主少之又少,能够作为和亲对象的也就只有眼前的异姓公主和自己这位公主之女的郡主。
她们是好朋友,尽管面上从未承认过,可她不愿意将此人拉进这个漩涡里来。
茹玉这般开口,孟宜之已经想的明白,如今边关战乱的消息不时的传过来,她在渠城也曾听过,只是从来没有多有力的消息,也便于百姓一般当作笑话听了。
可眼下茹玉露出这般神色来,怕是边关战乱并非空穴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