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京都的流言再一次掀了起来,而这一次直接把御宴楼发生的一切给盖了过去。
御宴楼里变得吵吵闹闹的,包房里的孟宜之和听兰就显得轻松很多了,悠悠然的用完了早膳。
“一会儿跟我去个地方。”孟宜之来到了屏风后面,换上了一身男装,有些事情不用着急,但是有些事情是不能错过的。
记得曾经,福儿跟她说过,在三岁的时候被带走,曾经他回来过京城,只不过待的时间很短,不过短短一天的时间便离开了,记得也就是今日,但是她并不清楚,福儿到底是在哪儿。
因为那会儿福儿年纪也小,按今世的来算,也不过才九岁而已,唯一记得的也就是经过了京都最长的鹊桥,因为当时人流涌动,他还差点跟师傅走散,因此记忆深刻。
“小姐,我们要去哪儿?是孟府吗?”听兰心心念念的还是孟府,语气都变得欢快起来,只不过在孟宜之走出来的时候愣住了,半响都没有说一个字。
孟宜之本就长的唇红齿白的,面容精致的很,如今穿上男装粉雕玉琢,就像个娃娃一样惹人欢喜,那与身俱来的贵气让人无法忽略。
“小姐,你怎么穿这样?”听兰看着面前陌生的孟宜之,如果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话,她都认不出这是她家小姐了,这走在大街上她都认不出来。
“女装的裙子太过繁琐了,穿男装方便多了,你也快点去换上吧,出去之后记得叫我公子。”孟宜之娇俏的笑笑,虽然她也想学那些风流倜傥的公子哥拿着扇子扇两下,可是考虑到这天气实在是不怎么符合,也就作罢了。
听兰懵懵懂懂的,但是还是听话的去屏风后换了件男装,两人的身材都比较纤细,原本在她们这个年纪的男童应该身量是差不多了多少的,可是偏偏她俩有些纤细的过分了,这不看起来这原本应该合身的衣服,倒是宽大了不少。
看你这听兰别扭的样子,孟宜之一个没忍住‘噗呲’笑了出来。
“小姐,人家怎么说也是第一次穿男装,你怎么笑话人家。”听兰脸皮薄的很,不依的转过身去。
“好啦,瞧瞧,多俊俏的小哥儿?自然点,记住在外面可千万别叫错了啊。”孟宜之准备好,一边往外走一遍嘱咐道。
直到两人离开御宴楼,店小二也没有发现两人的真实身份,习惯使然多半。
昨天两人已经出来过,该看的该逛的听兰也都知道的差不多了,这会儿瞧着那些商铺也都没有了之前的兴奋,相反对孟宜之今天带她出来有些好奇。
三年前小姐在京城就没有什么交好的好友,更何况已经过了三年,也不曾联系过,可到底是见谁,还是她不认识的?
带着疑惑,听兰跟着孟宜之一起到了鹊桥的时候,全都忘记的一干二净了,这鹊桥与那普通的桥不太一样,不仅仅是因为它的名字,它的寓意,那上面有不少的同心结,上面还带有铜钱。
如若是贵重物品怕是会被盗走,一枚枚的铜钱加起来整整一长条的桥梁,也是有不少的数量的,但是寻常人都不会对这些起那贪念,毕竟传说有人因为贪图他人用作求姻缘的铜钱而遭到了天谴。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到底这鹊桥在人们心中是神圣的,若是有人做这般损德的事情,轻则蹲几天的牢狱之灾,重则将会被逐出京城。
“小……公子,你快来看啊,好多的同心结。”听兰高兴的在那些同心结面前瞧着,只是很快脸色就有些不自在了。
孟宜之还觉得奇怪呢,走过来一看便明了了,感情这丫头是瞧见了人家的情诗呐。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咱们听兰这是思春了?”瞧着听兰俏脸上一片红霞,想要瞧那诗句却又害羞的不敢去看的模样,逗笑了孟宜之,不禁调侃道。
孟宜之一开口,听兰是更加不好意思了起来,脸上的红霞更甚,竟是比那晚霞还要娇艳几分,都说红颜醉人,真是不假啊。
“公子,你就会欺负我。”
“哟,这一句公子可是叫的顺口的很呐。”没办法,谁让听兰这么可爱呢,她还真是没办法忍住恶趣味不去调侃。
见孟宜之越说越不对,听兰干脆不理她了,自个儿在周围晃悠去了。孟宜之站在原地,目光一直注视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只希望能够早些见到弟弟,如今她仅剩下的亲人也就只有这个弟弟了。
至于孟府的那群人,今生他们只可能会是陌生人,她不是嗜杀之人,不曾招惹过她的人,放过也并非不可,可若非要挡她的道路,那么,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黄昏来临的时候,孟宜之的腿已经变得麻木,听兰也变得有些兴致缺缺,但也明白过来,她是在等一个很重要的人,很少孟宜之有这般执着坚持的时候。
孟宜之已经感觉不到身体的变化,整个思绪都是一片混乱的,她记得很清楚,福儿说的就是在今天经过了鹊桥,难道是她来晚了吗?或许福儿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经过了鹊桥?
亦或者,有什么变故,所以停留了一晚?各种各样的可能在孟宜之脑袋里转来转去,她不停的找理由,可就是不知道哪里出现了问题。
“奇怪,怎么会有蝴蝶?真美啊。”听兰耷拉着脑袋站在孟宜之身旁,突然眼前由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抬起头就瞧见了两只红蓝相间的蝴蝶在鹊桥上飞来飞去,就像那牛郎织女,在鹊桥相会一般。
闻言,孟宜之有些呆滞的抬起头,望着那两只蝴蝶,突然有一个想法落在脑海里,难道是蝴蝶效应?因为她的重生,所以改变了一些原本固定的事情?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任何事情都可能会有变数,自己重生的优势也就一点都不占了,那么她还有复仇成功的多少可能性呢?
她似乎太过依赖重生这件事情了。
“回吧。”许久,孟宜之终于回神,冲听兰说了一声,兀自往回走去。
“公子,咱们不等了吗?”听兰有些不明就里,都已经等了一天了,也不在乎这一会儿吧,若是一会那人来了,错过了怎么办?
“当见的时候自然会见,强求不得,回吧,很晚了。”或许并非是错过,也并非是不见,只是时机未到而已。
说道天色,还真是很晚了,太阳都要下山了,很快,这会儿街道上的人群少了不少,站了快一天了,饿的是头昏眼花的,不过,听兰瞧见孟宜之脸上并没有什么失望和难过,才放下心来。
直到两人走远,鹊桥地下暗影里走出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男童脸上满是不解的望着牵着他手的中年男子问道:“师傅,为什么不让我见姐姐?”
中年男子一袭天蓝色锦袍,上面没有繁琐的花纹,只有袖口和袍子的微端有两支竹子的刺绣,单单是这个男人周身的贵气就让人感觉这人定然是贵不可言,可是偏偏这样的气质却有一张极其普通的脸。
怕是丢在人群中都找不出来的那一种。
中年男子瞧着孟多福一脸渴望的望着孟宜之离开的方向,他并没有隐瞒孟多福的身世,对孟宜之的身份也没有隐藏,只是他奇怪的是,为什么今日孟宜之会出现在鹊桥,而且这一等就是一整日。
就算再迟钝他也反应过来了,孟宜之是在等孟多福,可是他并没有走漏消息,孟宜之是怎么知道的呢?
视线不由望向孟多福那张稚嫩的脸,唯独那一双眸子却显得异常成熟,甚至还夹杂着他看不懂的些东西,而这些都是以往不曾表现出来的,奇怪,太奇怪了。
“回吧。”中年男子轻叹,牵着孟多福的手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回到御宴楼的孟宜之却显得不那么平静了,曾经她多渴望的眼神,可是那人却没有吝啬一丝一毫给她,直到死,而如今却是那么轻易,多讽刺呵。
没错,等在房间里的人正是前世她回京后最想要见到的人,她的父亲‘孟长宁’。
“回来了?怎得住在这里?不像话。”孟长宁视线周围打量了下,这包房就是说富丽堂皇都不为过了,他还不曾有过如此的待遇,不过在想到展家是渠城首富之后也便释然了。
“小二?这人是谁,为何出现在我的房间,难道御宴楼就是这样做事儿的?”孟宜之没有回答孟长宁的话,而是一脸严肃的教训起店小二来。
这一番话,说的店小二也是尴尬无比,这父亲来找女儿,难道他还能拒之门外不成,这孟大人他是清楚的,来御宴楼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了,想不到这位周身贵气的孟小姐竟然是孟大人的嫡长女,就这么一层关系,他自然是放人进门了。
可是现下明显不太对啊,这孟小姐完全是一副不认识的态度,难道是认错人了?
孟长宁也是尴尬的很,明显没有想到孟宜之会不认自己。
“还不赶紧将人请出去?”对于孟长宁尴尬孟宜之当然没有忽略,若不是非来不可,孟大人又怎么会屈尊降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