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日,静好苑安静的不得了,没有任何人打扰,平静的湖面下,却不知是否没有暗涌。
今儿个,听兰的伤已是大好了,这不,冰夏正好扶着听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天儿渐冷了,清丽跟在身后,给她披上了一件大氅,将帽子也给戴上,就差个暖炉了。
过去,孟宜之的女红可并不怎么好,自个儿做了玩玩也就罢了,若是想要送人还真是拿不出手,待的时日久了,对清秀清丽还有冰夏三人也越发的了解了。
清秀别看平日里冷冰冰的,其实最是面冷心善的,一双丽眸时刻注意着静好苑的动向。
“这天儿还没有到拿暖炉的时候呢,还有一两个月会天儿会更冷,到时候可不是得躲在屋子里,一步都不要迈出去了?”听兰笑着推了推清丽的手,拒绝了拿暖炉。
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床榻上躺着,又有药罐子养着,身子暖和着呢,就是过去的一些不怎么好的毛病都快养没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如今你这身体啊,可是得好好注意着,这要是落下个什么毛病,怎得是好?到时候,大小姐可是得拿咱们试问了,对不?冰夏?”清丽将暖炉直接塞到了听兰的手里,见她还要拒绝,便开始调侃了起来。
这话一说,听兰倒是有些不知道怎么说好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姐对待自己就像是亲妹妹一般,明明她才是年龄大,该照顾小姐的那个,可是却被小姐照顾的好好的,这要是换了其他人,谁能有自己这般福气?
睡着小姐的床榻,用着小姐的东西,还劳烦得小姐亲自照顾?有时候她都产生了一种错觉了,自己才是小姐,小姐才是丫鬟的感觉,这让她心里感动的同时,更加的愧疚了。
夫人临终的嘱托还犹记在耳。
“瞧瞧,我这可什么都没说呢,这都要哭了,算是姐姐说错话了,给听兰妹妹你道歉了可好?”清丽心中有些慌乱,暗怪自己说话没有个度,竟是起了反作用,惹得听兰不快了。
如今听兰在孟宜之的心中地位,静好苑里都是有目共睹的,这又是亲自换衣衫,又是亲自喂药的,而且还让听兰住在自个儿的屋子,自己则是去了旁间儿住着了。
主子心尖尖上的人,她们自然是惹不得的,如今这静好苑可是谁都抢着过来伺候的呢,不仅仅是因为孟宜之出手大方,更因为孟宜之全然没有摆过主子的谱儿。
“清丽姐姐快别这么说,我这是自责呢,在小姐身边总是帮不上什么忙也就罢了,竟然还让小姐这般费心。”
听兰的自责,冰夏等人又怎么会不知呢,“听兰妹妹,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小姐对你千般好这是你的福气,难道你希望每天跟那怜儿似的,整天跟在二小姐身边儿伺候着,就算是做的如何好,都要挨训挨骂才心里舒服了?”这段日子跟在孟宜之身边,清丽见了不少次怜儿待在二小姐身边时候的场景,哪一次不是非打即骂
更有一次竟是将人踢下了湖里,直到奄奄一息才将人给捞了上来,小小年纪竟是这般恶毒,真实让人心冷的很。
“就是就是,听兰姐姐你是不知道你能够得到小姐这般对待有多幸福了,我想被小姐这般看重和关心都不能呢。”冰夏想到每一次面对孟宜之到时候那一张淡漠没有丝毫变化的脸,就想到孟宜之对待听兰的时候那般疼惜,心里颇有些吃味起来。
不过想想,听兰从小就待在孟宜之身边,那其中的感情定然不是她们能够比得了的。
闻言,听兰有些好笑,点了点冰夏的鼻子,倒是没有再说话,就着清丽的力道躺在了院子里的躺椅上,今日难得的很,竟是出了大太阳,若非如此,两人还真是不敢将人扶出来。
若是再着了凉,这身体可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过来了。
“冰夏,好好照顾听兰,我去瞧瞧小姐的女红做的怎么样了。”想到第一天孟宜之做女红的时候,那如同七八岁孩童一般的胡乱交错的针线就有些好笑起来。
等到清丽来到旁间儿的时候,孟宜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下了针线,走到了窗台前开始作画了,娇俏的人儿立于桌前,纤细的皓腕儿露在外边,青葱一般的手指紧紧的握着笔杆,神情专注,那墨汁滴在衣袖上,晕染出一片痕迹,竟是一点都不曾发觉。
孟宜之不停笔,清丽也不敢打扰,不想坏掉孟宜之又一幅佳作,对于孟宜之的书画,清丽可是膜拜的很,一直都想要张嘴要一张孟宜之的墨宝,却又不敢开口,怕坏了规矩。
许久,直到孟宜之的腿都麻了,才完成这一副画,画上是云雾围绕的山峰,高耸陡立,那一座座拔地而起的雄伟山峰,有的像巨人,有的似骆驼,有的如骏马,形态各异,险峻陡立。
高处不胜寒,不知为何,清丽脑海里出现这么一句话,可是在她看来这幅画跟这句话并没有相同的意思,况且还是孟宜之画出来的。
这画便是说的高处不胜寒,她前世并未站在高处,哪怕是一刻都不曾,今生她同样的是孤身一人,这一世她定要站在高处,站到所有人仰望的高度,不再被世人所欺侮。
“小姐?”清丽瞧着孟宜之的神色越发阴冷,明明房间里已经烧上了银丝碳,可她还是被这股子冷意惊出一身冷汗,眨眨眼望了一眼烧的正旺的炭火,再回头,却见孟宜之一脸淡漠的望着那幅画,手上的画笔已经放下,瞧着画作竟是满意的点点头。
这一幕瞧的清丽有些茫然,方才那一幕不是错觉,可为何?
“坐的时间太久了,也该活动活动,一时之间也不知该画些什么,随意画出来的正好是自己满意的。”言罢,孟宜之嘴角勾起一抹逾越的弧度,朝清丽走了过来。
“奴婢正是担心小姐会坐着女红忘记了时间,这才赶过来瞧瞧,好在小姐并没有持续联系,不然坏了眼睛,那可就真是奴婢的罪过了。”清丽接着孟宜之的话说了下去。
闻言,孟宜之没有再说,端起有些凉掉的茶杯抿了一口,浓郁的苦涩味道布满了口腔,难以下咽的很,可孟宜之却是将整杯茶水都喝了进去,整个人浑身都散发着苦涩的味道,如此头脑却是更清醒了。
“瞧瞧,我果然是没有组偶女红的天赋,这都学了这么多天了,这湘绣我就是学不会,明明这树叶简单的很,可是这花瓣为何就是这般难呢,还是不锈了,清丽,你就不知道简单的绣法吗?”孟宜之烦恼的将针线都扔到了篮子里,一点都不想再碰,嫌弃的很。
见此,清丽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柔声说道:“大小姐这才学了几天?任何事情都不是三两下就学会的,奴婢也就这湘绣最为拿手了,其他的绣法怕是连大小姐的女红都比不上呢。”
“是吗?这就奇怪了,不是说女红好的,不仅仅是一种绣法精致到了极致,便是其他的绣法也是毫不逊色的啊?”孟宜之满脸的疑惑,湿漉漉的眸子呆呆的望着清丽,一脸的单纯。
“自然不是的,从小咱们学女红就只会会一种,定了型之后,便是再绣其他的针法也是会带着自己的绣法味道的。”清丽耐性的讲着。
孟宜之从篮子里再次拿出来那个被绣的难以看出是何物的荷包,有些嫌弃,却还是不得不继续接着绣。
一会儿,清秀走了进来,淡淡的望了清丽一眼,这才对孟宜之行礼道:“大小姐,老夫人那边儿来人了。”
离那旭宁公主的生辰也是不愿了,也就在这两日,孟宜之还以为就是到了公主生辰那日,这静好苑都不会有任何动静呢,不想老夫人竟是派了人过来。
走出了院子,见听兰面色红润的躺在躺椅上休息,心里微微放下心来,淡淡笑了笑,便去了客厅,一眼便见到了站的端正的苏嬷嬷,说起来,自从回孟府的第二天见过了苏嬷嬷,这还是第二次见呢。
“苏嬷嬷怎得过来了,可是祖母有什么吩咐?”孟宜之走上前,径直的坐在了上首的位置,对苏嬷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到底是老夫人身边的老人了,苏嬷嬷过来就代表了老夫人的面子。
苏嬷嬷也没有推辞,但是却也不敢过于放松,仅仅只是坐了小半边儿椅子,从第一次见到大小姐,她内心就不太平静。
“再有三日便是旭宁公主的生辰了,大小姐回府不久,老夫人担心三日后大小姐没有像样的衣裳穿去赴宴,所以便送来了这么一套素雅杏花圆领褥群。”
说完,站在苏嬷嬷身后的小丫头便将那放在托盘里头的褥裙给端了过来,虽是素雅的颜色,但是那花色却是格外的好看,瞧着那开的正艳的杏花,眼底暗了暗,嘴角的弧度却是更大了些。
不得不说这套衣裳是低调中的华丽,颜色素雅,杏花却是开的娇艳,一眼便被吸引住了。
“看来大小姐很满意。”瞧着孟宜之眼底的惊艳,苏嬷嬷面上总算是露出了轻松的笑意。
只是这一抹笑意并没有在面上停留多久,便被孟宜之接下来的话给惊住了,“有好东西自然是要跟妹妹们一起分享的,想来二妹妹应该会很喜欢这衣裳吧,既然是祖母送给宜之,那么宜之便借花献佛,送给二妹妹好了。”
仅仅只是瞧了一眼,便放弃了,这结果还真不是苏嬷嬷的意料之中,在孟宜之这般喜欢打扮的年纪,不正是喜欢漂亮的服饰和头饰的时候,可偏偏这位大小姐偏偏跟同龄的不同,果真难以看懂啊。
只是孟宜之都这般言说,若是拒绝,苏嬷嬷都能想象得到接下来会有多少的话在等着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