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宜之坐下后,冲袁嬷嬷应了一声,袁嬷嬷这才接着开口道:“大小姐,这些丫鬟婆子都是苏姨娘精挑细选之后给您送过来的,虽然大小姐从渠城也带了不少人过来,但是到底是要几个对京城贵圈熟悉的人伺候在身边才更妥帖一些,况且在这静好苑伺候的人也太少了些,苏姨娘的意思是挑几个人给大小姐先用着,要是不合适,往后再换也是成的。”
袁嬷嬷的一番话,也算是说明了来意,说起来,孟宜之在渠城带过来的人确实不多,这精挑细选里的人,有多少是苏氏安排好了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虽然不太清楚,但是苏氏在自己身边安插眼线,她向来不认为是一件坏事儿,相反,可能会给自己添上不少的助力呢。
如此想着,孟宜之脸上的神情越发的轻松了,吃着听兰端过来的点心,细细的打量着站在院子里的一众。
不得不说,苏氏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单单是这样貌就妥帖的很,一个个丫头长的多俊俏,肤白貌美,就连那小厮都长的唇红齿白的。
袁嬷嬷瞧见孟宜之的眼神一直在那小厮之间流连,心中微叹,小丫头就是小丫头啊,先前还真是高看了这大小姐了,心里虽是鄙夷,面上却不显露半分。
只可惜,孟宜之眼神瞧的虽是那唇红齿白的小厮,可是余光却是一直注视着袁嬷嬷的表情,那眼底滑动的暗芒,她是半点都不曾错过。
“听兰,先去帮我挑几个下来,然后再带过来与我瞧。”
这话不止是惊了袁嬷嬷,更是惊了听兰,她哪儿会挑什么丫头啊,虽然她是对小姐的习性熟悉的很,但是这挑人别说是不会了,更加逾越了啊。
等了好半响也没等到孟宜之开口,听兰便知孟宜之是打定了注意要她来完成这差事儿了。
听兰是打心眼儿里不喜欢这袁嬷嬷,不仅仅是因为她是苏氏身边的人,更因为这人城府极深,老人常说的‘老油条’便是袁嬷嬷这种吧。
只能估算是鼓起勇气,听兰大致的瞧了瞧,少说也有三四十来人了,这么多人可不得挑花眼了,这站在第一排的丫头们模样都长的很不错,就是比上那些官家小姐都不差的,只是那一个个人虽然没有什么动作,规矩的很,可是那一对眼珠子却是不停的胡乱转悠着,想些什么她都能猜的清楚。
这般不安分的人,若是放在小姐身边,她也是不放心的,这般想着,这第一排的丫头直接略过了,可是让那一众难受的厉害了。
走过了第二排,就更加不和心意了,那些明目张胆对她使眼色的,让听兰瞧着心中更加不悦,直接再次略过,这一下直接去了第三排,可是把那人牙子瞧的一阵冷汗。
这一批人可是她手上最好的了,特别是那第一排,调教的就是比之官家小姐都不遑多让,可是竟然一个都没瞧上,反而是去瞧那些最此等的货,不禁有些感慨,这下子理想中要赚到的银子生生的少了一大半,心里能痛快吗?
直到快走到丫头的末尾的时候,才瞧见了两三个中意的,这两人的样貌都只是中上,算的秀丽,听兰满意的将两人领导孟宜之身前,又挑了两个长的五大三粗,有些凶神恶煞的婆子出来,那些小厮一个都没选,他们房里也不是没有小厮的。
瞧着在自己身前站定的四人,孟宜之还是真是要笑出声了。
大概是清楚自己选的人这样貌实在是有些瞧不过眼,但是她也是有理由的啊,那些个中看不中用的人要来干嘛呢,还不如来些实在的呢。
“袁嬷嬷,就选这四个人就好了,剩下的嬷嬷都带回去吧。”孟宜之也没有问听兰为什么会选择这四个人,而是全程信任的留下来了,直把听兰感动的一塌糊涂。
可是有人欢喜就有人忧啊,这一群人里面苏氏安排的人竟然一个都没有选上,不过这情绪也没有持续多久就是了。
离开的时候朝那丫鬟婆子中瞧了一眼,便带着人离开了/
“小姐你都不问问奴婢为什么会挑选这四人吗?”听兰上前扶着孟宜之站起身来,疑惑的问道。
“你这不是要对我解释的吗?”就知道听兰是个藏不住话的人,这不,她还没问呢,人就自己问出来了,她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这会儿听兰才回味过来孟宜之的打趣,脸色微红,到底也是被打趣的时间久了,这恢复的是越来越快的,直看的孟宜之咋舌。
“小姐,这两婆子一看就是孔武有力的,这不是免得被外人欺负吗?这个丫头看起来是有些性子冷,但是瞧着没什么坏心思,应该会是个忠心护主的,而且我看她似乎武艺还不低。”听兰会有这个猜测是因为在渠城到时候她就见过少爷们习武,那手握着武器的时间久了,会有一层厚厚的老茧的。
那些粗使婆子手上的老茧她见过,那是很厚的一层,而且是大面积的,但是习武之人手上的老茧就不一样了,手指指腹和手心儿的老茧是最厚的。
也正是因为看中这一点,才会挑中她的。
这丫头冷着脸的时候就像是能够冻伤人一样,一身黑色的长袍,很奇怪,这一身衣裳看起来比较像是男士长袍,但是明显是改过的,所以听兰才能够一下子就注意到她。
“这个丫头,小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挑中她,就感觉应该挑她一样。”说完习武的丫头,听兰指着穿着粉色小衫的丫头,心里也有些困惑,这丫头其实并没有多出色的样子,也没什么特别,可是自己就是将人给领出来了,像是做梦一样,下意识就这样做了。
“你们叫什么名字?”听完听兰的叙述,孟宜之点点头,将视线转到两人身上,淡淡的开口道。
闻言,两人突然跪在自己面前,异口同声的说道:“请主子赐名。”
孟宜之一愣,倒是没想过这问题,她想着的是,原先两人就应该有名字的,也不想把两人父母取的名字给换掉,这样的感觉是很难受的,只是没想到两人会请求赐名的,还真是……
不过,她并没有迟疑,仔细的打量了两人的样貌,分别取了新的名字,两人都是新来的,想来会亲近些,便取了相似的,名字,冷着脸面无表情的丫头取名‘清秀’,穿着粉色小衫的丫头取名‘清丽’。
“你们多大了?”看着两人跟自己年纪差不多,但是还是问清楚的好。
“奴婢十一岁了。”清丽面上挂起了一抹轻柔的笑意开口道。
“十三”清秀就显得冷漠多了,淡淡两个字解决了。
孟宜之点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吩咐听兰带着两个丫头还有婆子去了下人住的厢房,自个儿则是回了房间,但是心里却陡然升起一股怪异,这股怪异就像是突然出现的一般,无半点踪迹可寻。
甩开心中怪异的情绪,孟宜之回到了内阁,说起来到现在她都还没能出府将自己的私事儿给办了,刚刚回府就出去也不太好,寻思着有时间的时候一定要出府一趟。
正思虑着,孟宜之倒是没有发现房间里进来了一人,直到人出声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大小姐,方才老夫人送来了一些补品过来,听兰姐姐不在,方才在房外叫了两声没人应,奴婢便逾越的进屋了,还请大小姐赎罪。”冰夏将一些装着补品的礼盒放在桌子上,一下跪在孟宜之跟前,‘咚’的一声沉闷声响起,莫名让人心都跟着颤了一下。
这一沉闷声叫醒了孟宜之,倒是没想到冰夏会这么做,倒也不是什么大的错事儿,因此孟宜之也就没有责怪的让人起身了,余光在哪些补品上瞄了一眼,并没有要打开的意思。
老夫人是什么样子的性子,她也是知晓的,对自己这个孙女向来都只是做表面的功夫,她送了那么贵重的月印百川,这一点一点的礼都不回的话,怕是会遭人诟病了,老夫人最注重的就是自己的名声了。
“起来吧,你这丫头倒是喜欢下跪,这膝盖就那么不值钱?”孟宜之嘴角含笑,面上并无不愉,倒也让冰夏微微松了一口气。
说话间也就更加放开了,面上挂着诚挚的笑意说道:“奴婢就是奴婢,这膝盖那里就金贵了,小姐这是心疼奴婢呢。”
孟宜之并没有接冰夏的话,正准备让人下去呢,就瞧见听兰领着清秀清丽进了屋子,两人换上了二等丫鬟的服饰,淡绯色的绣莲圆领短袄配同色连褥裙,显得身段玲珑,竟是让那两张清秀的脸上稍显娇俏,清秀是个不爱说话不爱笑的性子,清丽就不同了,脸上时时刻刻挂着温和的笑意,嘴也甜,很会看人脸色。
这不过短短的一盏茶的时间,听兰就被清丽给收服了,两人亲昵的就跟亲姐妹似的,不过就清秀那冷漠的性子,站在两人身边竟然也没有觉得突兀,倒是新奇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