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刚杜淳两兄弟眼见着人就要被压上板子,急得不得了,突然杜刚脑子灵光了下,他怎么给忘记了,竟然没有通知大小姐,现下定然是疲累的睡着了,可到底人命关天,昨日老大夫说的话他们兄弟自然是听见了的,这会让苏氏母子将这二十板子打下去,听兰姑娘焉有命在?
可自己是不能随意闯进去的,眼珠子急的是乱窜,余光瞄到了远处角落里的三儿丫头,如今才七岁,那是王婆子过世的亲侄女儿留下来的孤女儿,见着可怜便留在了身边照顾着。
此番来京都也是将人给带了身边来,担心她一人留在渠城会受了旁人你的冷落和欺负,自是不放心的,便索性带在了身边儿看着,谁知竟是被二小姐污蔑偷了东西,不由分说的就给打死了,这才没几天,又将注意给打到了听兰姑娘身上来了。
这次是说什么都不会让人平白给打杀了的,况且大小姐的身子也经不起这么折腾了,往日里边虚弱的身子,如今是越发的羸弱起来了。
三丫头虽然平日里话少,但是却机灵的很,办事儿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沉稳,也因此才得到王婆子的喜爱,这会儿得了杜刚的眼神,赶紧就往孟宜之的屋子跑了去,她各自小巧,又站在最角落里,并没有谁发现她。
“交不交代就不关你的事了,若是再敢多嘴,仔细我连你一块儿打了。”这人也不过是个小厮,可是却几次三番的堵自己的嘴,心中的不悦已是到了极点,若不是眼下还有听兰这丫头要处理了,她定然不会容忍他说出第二句话来的。
“还不赶紧给我打,当真是将我的话不放在眼里了吗?”打杀个丫头,这群人还磨磨唧唧的,一点都不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心中气急,之恨不得自个儿来动手了的。
“二小姐的话你们没听见是怎么的,赶紧给我让开。”这会儿长板凳也被搬了过来,木棍家伙拿的就更快了,王嬷嬷一人便将听兰压在长凳子上面,动弹不得。
倒不是听兰力气小,这病还未痊愈呢,身子软绵绵的很,硬是使不上什么力气,这边只能让王嬷嬷给压着了,心道今日怕是真的难逃一劫了,记恨苏氏母子的同时,也希望小姐别为她的死伤心了去。
正说着话间,那一板子就这么直直的落了下来,打的听兰闷哼一声,差点没忍住叫唤出声来,本已经是做好了准备,却不想竟然是这般疼,她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晕了过去。
“杜刚杜淳,将那王嬷嬷给我捆了扔柴房里去,剩下的还当我孟宜之是你们主子的,就将苏氏和二小姐一块儿压着去兰清苑。”一道清冷却森寒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便是那王嬷嬷也是愣住,一时没回过神来,高高举起的棍子硬是没落下来,就这么怔愣着望着孟宜之,似是没想到她会突然出来。
不是说病倒了吗?这是苏氏和孟习悠一等人心中的困惑,只是谁都忘记了开口。
知道孟宜之再一次说起了话:“好,这是不将我孟宜之放在眼里了。”
话一出,众人才彻底的反应过来,有了孟宜之的话,杜刚和杜淳也不再顾忌,上前就将王嬷嬷给推开了,将听兰给扶了起来交给走上前来的三丫头,这才放心的去将苏氏和孟习悠给压了起来。
“大小姐这般是为何,便是先斩后奏也不必如此吧?妾身怎么说也是老爷的人,便是有错也该给老爷处置才对。”苏氏这会儿也是急了,没想到逼急了孟宜之竟然什么也不管不顾了,随即又想到自己的身份,如何也不是她一个丫头片子就能够处置的。
哪儿有女儿处置父亲女人的事儿?这传出去,孟宜之的名声也就不用要了。
“自然是依着苏姨娘所言,先斩后奏了,方才您做的可不是得心应手吗?我不过是有样学样罢了,我还以为您不清楚呢,既是您能够处置我院子里的人,我又如何不能够处置我爹的女人了?”这是不是就应了那句话,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你……”当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不清楚,也不过是听闻孟宜之出事儿了,那冰夏如今还在那后山跪着呢,听说已经是身子都硬了,不过也算是命大,还留着一口气在呢。
也是猜准了孟宜之不会出来,所以才明目张胆的来找事儿的,却不想就刚刚不知是谁竟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将人给请了出来,瞧着那苍白的脸色,怕是硬撑着出来的。
便是这么一会儿,自己便被人给压着了,气愤之余却挣不脱,只能将杜刚杜淳两兄弟瞪着,不过是个丫头,也并没有打杀了去,如何就能够将自己扳倒了?这般想着,心里也就安心了下来,随着人将自己压倒了兰清苑。
孟宜之收拾了一番,听兰却是硬忍着不适非要在身边儿上伺候着,孟宜之也不说话,面色阴沉。
见此,听兰便知道孟宜之生气了,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小心翼翼起来,想要开口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沉默中,孟宜之的发髻也梳好了。
“不必跟来,今日事了了,便去了庄子里与张嬷嬷作伴,若是不喜者安排,拿了卖身契离开也不无不可。”言罢,孟宜之紧绷着小脸,踏着有些虚浮的步子往屋外走去。
出了屋子,三丫头便走上前来,扶了孟宜之的胳膊,清秀不在,清丽背叛,冰夏还在后山跪着呢,如今大小姐也不需要听兰姐姐在身边伺候着,可大小姐身边实在不能没有人跟着。
在得了杜刚眼神的示意之后,便怀着忐忑的心走到了孟宜之跟前,托着她的胳膊,见对方也没有反感的心思,这才放心下来跟在身边往兰清苑走过去。
孟宜之进屋的时候,苏氏和孟习悠已经跪在了大堂之中,除了两人,便是老夫人和孟长宁,余下的人全都在这儿,便是久病的杜氏和元氏都出来了,孟采玉显然是被这一幕惊道了,只得站在杜氏身后,惊恐的望着众人,显得有些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反倒是杜氏显得有些镇定,安慰的拍拍孟采玉的手,可只有她自己清楚,那颤动的腿是为了什么。
见孟宜之进屋,老夫人也是坐不住了,往日里对孟习悠也是真心疼爱喜欢的,可是这会竟是让人捆了跪在这里,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真真是没了面子,连里子都没了。
“宜之这番是为何?可是苏氏做错了什么惹的你生气了?便是如此也不改这般啊,咱们有什么话坐下来好好说不好吗?”老夫人想的是家和万事兴,可也得要有人愿意为了家和来做啊。
闻言,孟宜之并没有开口,而是气定神闲的往里走,也不知是孟宜之这番动作着实吓到了众人还是刻意为她留了老夫人下首的位置,总之往日里那里定然是苏氏和孟习悠坐的位置,就是孟宜之都只能够坐在次位的下首。
“大小姐,妾身有错,不该自作主张的罚了听兰那丫头,可妾身也是为了大小姐好,那丫头仗着大小姐的信任便无法无天了,妾身也是气狠了,只是妾身便是犯了天大的错,可也不该,不该……”后面的话未说完,泪已经流了出来,委屈又婉转的神情,梨花带雨的容颜,瞧着被这般对待不责怪,反是承受了委屈,让人心生怜惜。
到底是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女人,自己心中也是颇为信任,孟习悠更是他引以为傲的女儿,如此对待当真是无法忍受。
“宜之,赶紧让人松开,怎么说苏氏也是你的长辈,怎能这般对待她呢,还有你的妹妹……”孟长宁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孟宜之给打断了。
“长辈?哪门子的长辈?不过是一个妾室也能够称得上是我的长辈吗?父亲可是糊涂了?”展家虽并非官宦之家,也并非勋贵,在这些达官显贵的眼里,展家不过是个浑身都沾满了铜臭味的商贾之家。
可就是这商贾之家,却是有着富可敌城的财富,当然这只是众人看到的其中一面罢了,至于展家究竟有多少的财富,除了展家人,并非谁都清楚的。
也就是这财富,才能够让孟长宁和老夫人保留一二的纵容,至少如今他的官途还需要展家。
“放肆,有你这么跟你父亲说话的吗?”孟长宁被孟宜之这满不在乎甚至可以说是讽刺的脸刺的浑身都不舒服了起来,这样的话更是让他难受至极。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个女儿便在没有了往日里的温顺,乖巧,而像是一个刺猬,将人刺的遍体鳞伤,就如同今日这般。
“父亲希望我如何同您说话?”这会儿孟宜之的脸才转过来,望着孟长宁,不咸不淡的说道,那语气里没有起伏,眸子里越发的空洞,似乎闭上眸子躺在那里便不会有人觉得她还有生气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