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孟长宁一愣,下巴微微收紧,面目紧绷,紧盯着孟宜之眸子不停的闪烁着,似乎每当他对这个女儿自认为有些认知的时候,总会打翻。
“我是你父亲,你的态度难道有一丝的尊敬吗?”
就见她俏鼻挺立,脸颊白如月光,毫无瑕疵,一张樱桃般的小嘴正轻柔的抿在一起,嘴角微微上翘,眼底却是寒若冰霜。
“女儿的话语里有着但凡一丝的不尊敬吗?您是女儿的父亲这件事情有谁人是不知的吗?哦,对了,女儿可是离开了三年啊,便是三年前都不曾有人记得女儿,如今怕是更不会有人记得了。”
似是没料到孟宜之会这般言说,孟长宁眼底一沉,按理说他是应该办个宴会庆祝的,便是当年有着再多的不快也都该散去了,毕竟三年已过,可是他没有,府上谁也不曾提起过这件事情,回来了也就只是回来了,府上的人心中清楚明白也便罢了。
只是这会儿被提出来让他面上有些挂不住就是了。
视线转到不怎么安分的跪在地上的两人,“苏姨娘可否解释,前不久二妹妹打杀了我院子里的王婆子,如今又是要打杀我院子里的大丫鬟,这,是为何?”
“大小姐息怒,妾身不过是看不过眼那丫头目中无人,仗着大小姐的宠爱便失了分寸,气恼之下也不由为大小姐担忧,这丫头若是这般出去怕是会辱没了大小姐的名声,如今是妾身在掌家,怎得也不能再妾身受伤出岔子的。”这边是三言两语的将自己身上的责任全给推的一干二净了,倒真是好唇舌。
“大姐姐别生气,姨娘这般做确实是失了分寸却也并非是故意,实在是那听兰太过分了,全然不讲姨娘放在眼里才会如此,姨娘也是心疼我,不愿意我受了委屈才会如此,大姐姐别责怪姨娘,要怪就怪我吧。”孟习悠全然一副要将所有的错都揽到自己身上的模样,倒真叫人瞧着有几分不忍起来。
好一副母女情深的戏码,偏生也就有人喜欢瞧这出戏,“都是姐妹,何必闹成这般不愉快?”孟长宁有些不赞同的望着孟宜之,似乎是希望自己的眼神能够让孟宜之收敛一二,到底还是要给自己这个父亲一点面子不是?
若是往常怕也是算了,可是如今可不是一句轻飘飘的姐妹就可以带过的,方才在院子里若不是三丫头及时的将自己给叫醒出来阻止,这会儿还不知道听兰能不能有命在。
便是身子再好,也是经不起这么折腾的,想到那丫头受的这么多的伤,这心里的滋味就不好受起来。
她是想要猫抓老鼠,好好玩一番再咬断两人的脖子,可是现在她并不像那么慢悠悠的玩了,速战速决,也免得惹来诸多事端。
“父亲可曾了解了今日之事?可曾问过我事情的经过呢?”对孟长宁,孟宜之已经没有了期待,话里话外都是在为苏氏母女开脱,一再的忍让不是让苏氏母女更加放肆的。
老夫人倒是还没那么糊涂,心中虽是对苏氏不喜,可到底孟习悠这个孙女儿自己还是颇为疼爱的,小小年纪便能有这般出色,往后怕是会更加大放异彩,因此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因为这么一点点的小事儿就放弃,但必要的责罚却是不会少的。
“好了,都这么久了都还没说的正题上,宜之你便是将那前因后果全都给说上一遍吧,若真是受了委屈,祖母定是不许的。”说着,带着些微苍老的面容一肃,周遭的气氛也是下降到了最低点。
一群人坐在大厅里,是大气都不敢出,正襟危坐。
“如今孟府是苏姨娘在掌管中馈不错,但是今日我便要好好的说道说道苏姨娘打理的这些年来究竟是如何打理的。”这话,对着苏姨娘所说,眸光里却是散发着十分的戾气。
莫名的,苏姨娘在接触到孟宜之的眼神时,身体下意识的一颤,心中没来由的恐惧了起来,这么多年自己做的事情不说是滴水不漏,却也始消灭的干干净净,不曾留下什么把柄,可瞧着孟宜之的眼神分明是掌握了什么对自己极为不利的证据。
突然苏姨娘就想到了自己那个表弟苏大志,自从那一次填补漏洞之后,两人之间来往的也就少了,她们母女院子里的吃穿用度都减少了不少,这一次更是直接没有准备她们的。
找到账房的时候不是避而不见就是出府采购去了,气的她恨不得狠狠的教训他一顿,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苏大志的妻女老母全都转移了地方,一时之间自己竟也是无从查起。
当时她就在怀疑,这笔钱莫不是孟宜之给填上的,毕竟展家家大业大,这么一点银钱还是不放在眼里的,当初她在展氏那儿随手捞过来的好东西可不止一件两件,心中自然是清楚明了的。
越想下去,苏姨娘越觉得这件事情跟孟宜之有关,心中更为忐忑了,毕竟苏大志可是知道自己不少事情的,虽说证据全都已经销毁了,可是难保不会有一两样遗漏的,或者说为了自己的后路留下来的证据。
心渐渐下沉。
瞧着苏氏的脸色,孟宜之都能够猜到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不过她也是猜对了,苏大志这颗棋子她会用的,只不过不止苏大志这一条,若仅仅如此,怕是苏氏根本不会动摇根本,这一次她要苏氏慌乱,捂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自己还怎么去突破苏氏的防线彻底的击垮她?
没有了苏氏的孟习悠,便不足为惧了。
杜刚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苏大志就被请到了大堂里,见到老爷老夫人通通在场,在看苏氏和孟习悠全都被捆着跪在地上,心中也是明白了几分,眼神下意识的望向孟宜之,见她并不瞧自己,手上的茶盏却是没有放下,而是轻轻的磕了一下杯盖儿,发出清脆的响声,却不觉得刺耳。
“小的见过老爷,老夫人,大小姐。”苏大志朝三人行礼道,随即又是对杜氏,孟采玉和元氏弯腰点点头,这才作罢,老老实实的跪在离母女俩三步之遥的右边,倒是与孟宜之的脚边比较相近,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了。
见此,众人的视线只是落在孟宜之一人的身上,无声的询问此番是何用意。
“苏大志,说来你在孟府待的时间也不短了,算是府上的老人了,这么多年一直兢兢业业的打理着孟府,倒是辛苦了。”这算是铺垫吧。
“这都是小的分内的事情,自然是算不得辛苦的,小的还要多谢老爷老夫人的赏识,愿意留着小的在府上,小的感激不尽。”说的是情真意切,只是那话里有多少真实的成分怕是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了的。
“最近似乎咱们府上的吃穿用度是越来越少了,竟是连三年前的一半儿都比不上了,苏大志,你可否为我等解解惑?”孟宜之院子里的自然是不会缺斤少两的,而是她压根儿就没有用孟府里的东西,况且苏氏可是没有给她发这个银钱呢。
也对,上一次的漏洞可是补了不少,上一次清秀还曾说过,那其中的几百两竟是从孟习悠的私房里拿出来的的,这事儿孟习悠竟然一点都没有跟苏氏闹起来,也是奇怪。
闻言,苏大志似乎是有些紧张,眼睛下意识的就望了苏氏一眼,可是把后者给气坏了,你要说就说,左右跟自己也没什么关系,毕竟没有证据,可是这人一说话之前就望着自己,是个什么意思,这落在旁人眼里跟她吩咐,他说话不是一回事儿吗?
“有什么说什么便是。”孟长宁也发现了事情有些许的不对劲,眉头攸的皱起来。
似乎是下了什么很大的决定,苏大志深深的吸了口气,这才缓缓道:“老爷,有些话当奴才的是不当说的,虽说是奴才打理的,但是账目全都在夫人手上呢。”
这便是要让孟长宁直接查苏氏了,有没有猫腻,一查便知啊。
一听苏大志这话,苏氏就知道要不妙,那账本自己可是没有销毁的,便是加到自己的嫁妆里也是不可能的,那一样样的都是有数的,一下子多出来那么多如何都不像啊。
让她更担心的是,自己贪了展氏那么多的东西,会不会被暴露出来,这才是重点。
这一刻她忘记了,自己和女儿都还等着她救呢,可是偏偏她选择了财,一点都不在意孟习悠不住的对自己眨眼的表情。
“来人,将苏氏房里的账目全都带过来。”既是骑虎难下,孟长宁也只有这样做了。
苏姨娘强装镇定,可是那颤抖的双手还是泄露了她心中的恐惧和极度的担忧,生怕自己的屋子里会搜出来什么自己不清楚的东西,那就真是百口莫辩了,可偏偏自己这会儿正被五花大绑的绑在这里,根本动弹不得,也就更别说去阻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