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如何都想不到,不过是给简单的打压,怎得就变成如今这般模样,牵扯到了账目,看这样子定然是要彻查的地步了,可偏生她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往常的账目都给抚平了,只是难保不会被看出一二的破绽来。
心中忐忑的很,却是将苏大志彻底的给记恨上了,先前想着本是同家,饶上一命也不无不可,谁知道竟是被反咬上一口。
很快,老夫人身边的李嬷嬷带了账本回来,呈到了老夫人的手里,自从展氏去世之后,一段时间都是老夫人在掌管中馈,直到苏氏渐渐展现出自己的能力,她才渐渐放心的松手,却不想今日竟是涉及到了府上的账目,本是不相信会有这么一处,可是在接触到苏氏心虚的目光的时候,老夫人这心里猛的一沉。
只希望不要是自己想的那般才好。
老夫人看的速度并不快,很快便过去了一盏茶的时间,才阅完一本账目,便是这么一会儿,老夫人的眉目间显而易见的疲惫,许久不看这些账目了,突然之间接手起来还真是有些费力。
总的来说,账目上并没有什么差错,当然那一两二两的银钱差错就不计入了,这点细微的差错还是存在的,心里也渐渐放下来,道是孟宜之误会了。
“宜之啊,祖母知道你对孟府的关心,只是苏氏毕竟是如今代为掌管孟府中馈之人,你这般实为不妥啊。”看完账目之后这般说的意义就不同了,账目有问题,老夫人就不会再这里劝说自己给苏氏留几分颜面了。
苏氏对账目的问题自然是早就动过了手脚,孟宜之注意到了方才老夫人瞧账目的时候并没有那么细致,到最后竟是没了看的心思,这般如何能够了解这本账目的细致之处?
“不如祖母将账目交给宜之瞧瞧,这几年宜之旁的怕是没有学到多少,但是这管账的事儿可是一点都不生疏。”这是实话,一点账目都桥不清楚,便是由那身边在这里又能如何?
这话已经是在质疑老夫人了。
“够了,还嫌笑话闹的不够吗?”孟长宁有些忍无可忍道。
“那就闹的更多更久一点好了。”将李嬷嬷手上剩下的账目给接了过来,根本没将孟长宁的话放在心上,这会儿便是老夫人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起来,她倒是当真每项打这个孙女会这般给自己脸面。
心中不愉,面上难得没有挂着慈祥的笑意。
其实這次倒不是孟宜之第一次看着账本了,这账本苏大志每一次交给苏氏的时候,都谨慎的留了一份,虽是信任,可到底是太熟悉了苏氏的性子,所以才不得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自从被大小姐收服之后,这些账目全都一丝不漏的交给了大小姐过目,暗下里,展氏的嫁妆里的铺子良田都已经是大小姐在打理了,自己也不过是走走帐罢了,当然自己得到的赏银也不少,虽不如自己贪的来的多,但终究不用再担心何时会被发现了。
孟宜之受伤的账本翻阅的很快,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三本账本全数看玩,在众人眼里还以为她不过是看不懂在做样子呢,可在瞧见那一脸的胸有成足时不由又有些怀疑自己心中猜测。
“苏姨娘可否解释一下为何送与尚书府上的寿礼是一千二百两的紫檀木献寿图的屏风,可为何前日父亲升迁尚书府回的礼却仅仅只是五百两的策马奔腾的字画,而且还是赝品?”尚书府上的大人一向高风亮节,是断然不会做出这等损名誉的事情。
“上半年支出一万两白银而最多的用处是庄子上的庄家被天灾给毁了,苏姨娘拨的钱是为了安抚庄子上的众人,可为何昨日庄上的主事寻来说是请求苏姨娘拨钱救济,可问起这一万两的去向时,真真是奇怪,那主事一点也不知情。”
“一个月前,账上支出三千两银子,为了给府上的一种裁衣做衫,可直到今日,府上却无一人收到苏姨娘给做的衣裳,不知苏姨娘可曾催过那裁缝了?”
一字一句,听的苏氏冷汗淋漓,可偏生一句话都不敢说,这账目她做的很平,方才就是老夫人都不曾看出问题,可是这孟宜之一眼就瞧出出处,不得不让她心惊。
可转瞬一想,若不是苏大志在一边儿帮衬,她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么多呢?这般想着,心里对苏大志是彻底的下了死心,余光瞄着苏大志心虚的眸子,吐出如同毒蛇一般的毒液,似乎随时都能够要了苏大志的命。
就跪在苏氏身边的苏大志又何尝不明白苏氏对自己的怨恨?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若是今日换成了苏氏,他相信她一定会比自己投靠的更快,因为别无选择。
正待苏氏想要解释的时候,孟宜之却是没有给她这个机会,“那尚书府的千金也是与我有缘,出府游玩时碰见过一次,这才了解缘由,原来苏姨娘送去的紫檀木献寿图的屏风竟是赝品,而且还不是无法辨别的程度,而是太好辨别了。”
遇上什么尚书府的千金全都是孟宜之胡诌的,这事儿都是孟宜之让清秀暗地里查出来的,她真是不得不感慨,苏氏真是拖的一手好腿啊,孟长宁在前边儿拼命的讨好人,苏氏却是在背地里使劲的得罪人。
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的孟长宁差点没有气歪了下巴去,他不知道花了多大的劲才让尚书大人松口,这次的祭祀大典能够拨下来双倍的人去加强安全事宜。
毕竟这是关乎皇上的安全呐,万一出了一丁点的差错,自己的乌纱帽不保还是小的,怕是要连累家族啊。
这么大的事情就被苏氏这么一个小小的礼物给毁掉了,难怪尚书大人会突然之间翻脸不认人,他还在想着这是如何得罪了人的,却不想原因竟是出在这里?
“混账,你知道你毁了什么事儿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这算得上是孟长宁第一次红脸对苏氏,还是在所有人面前训斥苏氏。
骂了这么一句,孟长宁实在是不解气,起身上前一脚就狠狠的踹在了苏氏的心窝子上,“我倒当真不知道你这么大的胆子,还是说你就见不得我好了?这件事情我求爷爷告奶奶忙前忙后了多久,人才松口的你知道吗?你一个礼物送的倒是轻松,直接将我前程都快给断送了,我警告你,苏氏,你最好在府上祈祷这次的祭祀大典没有任何的意外出现,不然仔细扒了你的皮。”
骂完,孟长宁心中的郁气着实难平,竟是府上也呆不下去,出府去了。
听闻,孟宜之嘴角含笑,眼底却满是意味不明的光芒,眼神不由望向城南的方向。
“娘,你怎么样啊?都吐血了,祖母,求您赶紧给娘寻个大夫来吧,再晚下去怕是人命都没有了呀,娘做的错再大,可是也罪不至死,到底是悠儿的娘啊,祖母,您心最善了,定是瞧不得悠儿没有娘的对不对?”孟习悠是真的被吓到了,从来不曾想过孟长宁会这般对娘,那眼底的盛怒都快要将她们母子烧死。
可是惹出这么多事儿的罪魁祸首却是老神在在的坐在那儿悠闲的喝着茶,似乎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孟习悠直感觉自己肺都要气炸了,如今却是奈何不得对方,除了隐忍还是隐忍。
要说孟习悠的嘴巴还真是会说话,三言两语就将老夫人心中的不快给抚平了,这会儿望着吐血趴在地上只有进的气儿没有出的气儿多了,看着心有不忍,孟习悠毕竟是从小就在身边看着的,那疼爱是做不得假的。
这般梨花带雨的哭诉一番,老夫人还真是心软了,到底苏氏也是得到惩罚了不是?事情也还没有糟糕到那地步,因着影响了儿子的前程,老夫人对苏氏是厌恶到了极点的,但是看在孙女的份上,也就暂时不打算计较了,毕竟事情已经出了,重要的是挽回。
“二小姐叫谁娘?”老夫人心软的话还没有出口,就被孟宜之的一句话给拦下了。
众人微愣,是啊,这叫的是谁娘?没有抬为平妻便算不得正室,也就只有展氏才能够被称为娘了,可是现在孟习悠光明正大的喊苏氏娘,这意思就耐人寻味了。
老夫人也没注意到这茬,往前孟习悠也是没有在自己面前这般叫过苏氏的,她不讨厌苏氏,可也做不到喜欢,孟习悠在自己跟前的时候可是乖巧的很,从来没有出过不守礼仪的事情来,这才几天没看着,都叫上娘了,看来苏氏也不是表面上表出现来的那般与世无争。
大度?怕是装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吧。
“好啊,苏氏你当我老婆子是死的是吧?我孟家何时承认你是我孟家的媳妇了?”今晚积起来的所有的怒火在这一刻全都发泄了出来,老夫人心中本就对苏氏不怎么喜欢,没想到自己已经明确的表明了这如祠堂的事情是遥遥无期了,竟然在背地里公然叫起娘来了。
这要是传出去,外人如何看待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