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宜之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孟府的静好苑,自己房间的床榻上躺着了,至于是怎么回来的她不怎么清楚,只记得昏睡之前还被那个男子抱在怀里。
想到那个陌生的男子,孟宜之猛的被惊醒,坐了起来,突然之间的动作,让她脑袋一阵眩晕,差点又摔了回去,心里担心的却是那男子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抱着送回了孟府,那才真叫糟糕,名声尽毁,就算不是,苏氏那边儿怕也是会让它成为‘是’。
正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就瞧见听兰端着热水走了进来,似是没想到孟宜之会突然之间醒过来,吓了一跳,连手里的盆都差点扔了出去。
盆里的热水溅了出来,烫伤了她手,很快就红肿一片了,听兰也全然不在乎,“小姐,你可算是醒了,这都睡了好几个时辰了。”
孟宜之瞧着听兰这般不爱护自己的身体,心里又气又急,这丫头怎得总是这般冒冒失失的,明明寻常看起来特别沉稳的一个人。
其实这倒是她错怪听兰了,原本好好的一个人骑着马,突然之间受惊冲了出去,所有人在那林子里都没有找着人,一直到孟宜之回府之前,听兰一群人都还在马场找着呢。
眼看着天都快要黑了,听兰真是急的跟什么似的,就在她快要急晕过去的时候,府上有人来报说是人已经平安回府了,至于是如何回去的,这还要等到孟宜之清醒之后才能问清楚。
只怕这会儿老爷和苏氏他们都还在等着这边的消息呢。
“怎得这般不注意,快放下,你这手还要是不要了,以后若是落了疤,没人要你,可别来着你家小姐我。”孟宜之没好气的嘟着嘴说道。
听兰倒是许久不曾瞧见孟宜之这般孩子气的一面了,心中有些感慨,也有些高兴,小姐待自己当真是顶好的,原本手上感觉火辣辣的疼也全都消失的没有了,只有高兴了。
孟宜之正絮絮叨叨的说着话,回过头就脚尖听兰笑的一脸娇憨,压根儿就没怎么听自己好好说话,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平时瞧着挺沉稳的一个人,怎得就……
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刚给听兰涂抹好了药膏就听见敲门声,接着冰夏询问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大小姐,老爷那边儿来人了,说是让您过去一趟呢。”
这边是要解释今日自己失踪的事了,当然失踪并不重要,总要的是在拿深林里自己是怎么完好无损的回来的,怕是再简单点说就是想要问问自己还是否清白。
如此才能够确定继续留着自己到底对那位的官途还有没有重要的作用了。
“知道了,就说我一会儿就过去。”她自然是不会给苏氏编排自己的机会的,越是退缩着越是证明自己是失了清白的,况且她本就什么事儿也没有,她并非是没经过人事的。
“小姐,会不会有事儿?”听兰还不清楚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心里有些担心。
“听兰,你家小姐我便是失了清白,你可还会跟在我身边?”
“小姐说的什么话,这辈子听兰都不会离开小姐身边的,便是小姐,不要听兰了,也不离开。”在听兰心里,孟宜之是对她最好的人,明明是奴婢,吃的穿的用的,全都是跟小姐一个用度,更不许任何人随意欺负了自己去,这样好的小姐,去哪儿还能找到更好的?
孟宜之也不清楚自己怎么会有这样一句问话,只是听到了听兰的回答,心里还是觉得无比的安心,其实她只是缺少了安全感吧。
来到清澜院的时候,孟长宁却并非是面露忧色的模样,孟习悠这会儿也在屋子里,远远望去倒像是幸福的一家三口,而自己此时的打扰,对,就是打扰,倒像是犯了天大的错般,让人不喜的很。
“见过父亲,苏姨娘和二妹妹也在这儿呢。”孟宜之大大方方的走上前去给孟长宁行礼,望着苏氏母子却是有些怔忡。
“妾身见过大小姐,妾身瞧着这般晚了便来给老爷送夜宵,朝堂上的公务繁多,妾身担心老爷会熬坏了身子,悠儿也是不放心便跟着一块儿过来了。”苏氏走上前对孟宜之见礼,孟习悠也跟着上前,只是并没有说话。
瞧瞧这话说的,不膈应她一下也是心里不舒爽的,作为父亲,女儿出了那么大的事情,那些个朝堂的公务当真就急了这一时半刻?女儿回来了也不曾说去看看,可有发生什么事情,可有受什么伤?
在这个年纪,又怎么会不在意父母对自己的态度呢?
只可惜,她孟宜之早就对这亲情不甚在意了,只有不在意了,这心才不会受伤啊。
“父亲自是繁忙,只是不知道父亲这般晚了唤了女儿过来是为了何事?”既是繁忙,那些借口也就不需要再冠冕堂皇的拿出来使用了。
闻言,孟长宁面上露出一丝尴尬,准备好了的话都不知道该如何拿出来说了。
苏氏见此,也明白,便站了出来,冲孟宜之笑道:“既是公务再繁忙,也是关心大小姐的,先前听闻大小姐还不曾醒来,担心会扰了大小姐,所以这刚听见大小姐您醒过来了,便唤了您过来,想要问问先前可是发生了何事,这马儿怎得会突然受惊呢,大小姐又是怎么回来的?”
话还真是一点都不含蓄啊,她很想要知道的是,醒过来也不过片刻的功夫,那苏氏如何就知道了,及时担心自己为何不亲自过去探望,还将不知道身体如何的自己唤过来瞧,当真是好担心啊。
“苏姨娘这般问我,难道是想要说这马是我作怪让它受惊的了,也是我自己走到孟府跟前将自己弄晕的?”嘴上说的轻巧,眼底却是闪过森寒的锋芒。
苏氏似是被吓了一大跳,面色惊惶的上前,“大小姐怎能这般说呢,妾身从未这般想过。”
“那么为何苏姨娘不去问茹玉郡主调查出来的结果,而是来询问我呢?既是询问我,那么不就是这个意思吗?”孟宜之面上连讥讽都懒得扯动嘴角了。
心思暴露的太明显了,很难让人一眼瞧不出来对方的心思,可惜对方一直将自己当傻子一样对付呢。
“姐姐何必这般讽刺姨娘呢,姨娘也是关心则乱,才没有想到这点上,习悠在这儿给姐姐道歉了,希望姐姐大度别跟姨娘一般计较了。”眼看着苏氏答不上话了,孟习悠上前答话,一句关心则乱就将事情撇的干干净净的。
孟宜之这才好好的打量孟习悠,似乎今日的孟习悠很是不同,这情绪也不是轻易就挑动起来的,若是往常怕是已经怒气横生了,可偏偏苏氏却比往日里更没长进了,倒像是两人换过来了一般。
“既是妹妹发话,姐姐如何能不应呢?”
“好了,人没事儿就好了,回去吧,今日也晚了,早些休息,明日里去库房领些人参补品调理调理身子。”经过这么一搅和,孟长宁也没有了询问的心思,打发了人出去,就是苏氏母子也没有留下。
出了房门,孟宜之也不继续逗留,只是似乎苏氏母子并没有要痛快放她离开的意思。
“姐姐何必走的这么急呢?还是说真的出了什么事儿?”孟习悠见者孟宜之就要离开,心中惊疑,却是不打算放人离开。
站在身旁的苏氏却是瞧出了不对劲,只是并没有对女儿说出来,如今的孟习悠性子虽是改了不少,但是毕竟还是有前车之鉴的,但是会坏事儿,这事儿也就留在了心里,等到确定的时候再来好好利用利用。
“怎得,妹妹还想要留姐姐去安好苑坐坐?只是天色这般晚了,怕是也不妥当,明日还要去给祖母请安呢,怕是不能如妹妹的意了。”此时的孟宜之已经没有了方才的坏心情,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心情很好,倒像是在孟长宁跟前装出来的一般。
孟习悠嘴角抽了抽,她脑子抽了才会想让孟宜之歇在自己的院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给自己使各绊子呢,再说了,这辈子她最讨厌的人就是孟宜之了,想到孟宜之用了自己的东西就觉得恶心的紧。
“也对,还是姐姐考虑的周到,如此便不打扰姐姐了。”孟习悠皮笑肉不笑的说完这么一句话,就率先离开了清澜院。
望着两人的背影,孟宜之嘴角含笑,真是期待往后的日子呢,一定很精彩。
很快就回到了静好苑,却不见听兰,倒是冰夏还守在院子门口,时不时的打个盹儿,瞧着那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心里好笑的很。
“苏姨娘来了。”
“啊,苏……”冰夏正睡的甘甜呢,突然被这么一吓就跳了起来,惊叫一声正准备说话,突然捂住嘴巴,看着孟宜之轻笑的脸,这才明白过来这是在逗她呢。
“小姐,奴婢错了,不该贪睡的。”老老实实的认错。
“下次被抓到可就不是听你认错了,好了,继续守着吧。”孟宜之本就没打算处罚她,叮嘱了这么一句,便回屋了,由始至终都忘记了似乎听兰从方才去往清澜院的路上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