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奴一时被猪油蒙了心,这才起了贪念,只是老奴那一家子并不知情,还请老夫人不要牵连无辜,老奴愿一死承担。”这辈子唯一的牵挂也就只有那有出息的儿子了,她给人做了一辈子的奴婢,到死来还不能清白的死。
这就是做奴婢的悲哀啊,所以当初苏氏想要让自己儿子进府的时候,她才那般千般阻拦万般不许,就是料到了或许有今日之祸。
“想死,很简单,可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既是贪污了那些个东西,不交出来就想死,怎么,还想留着那些东西给你那儿子丈夫去享用?”原以为这事儿当真就会这般结束,可谁也没想到往日里和和气气的老夫人今日是动了大怒,这三言两语的还真是揭不过去了。
苏氏心里早就将老夫人给骂了个千遍万遍了,她都已经推出一个心腹出来定罪了,还想要她怎么样?那些东西的好处她心知肚明,已经吃进去的东西怎么会舍得吐出来?
老婆子也当真是心狠。
闻言,苏嬷嬷下意识的就用余光去看苏氏,本是想要对方能够帮自己一把,如此这样死也便是值了,可谁想苏氏担心的根本不是自己的命,甚至自己的死她一点都不在意,那般看着老夫人的裙摆咬牙的模样她又如何猜不出来苏氏在想些什么?
怕是不乐意将那些东西吐出来吧,也对,可她去哪儿找这么些贵重的东西去?便是自己在苏氏身边这么多年做牛做马可连一些打赏都得不到,眼下瞧瞧站在孟宜之身后的丫鬟还有婆子,便是往前那小厮杜刚杜淳穿的都比她这个资历老的嬷嬷还好上数倍。
说起来也是在苏氏跟前得宠的,可是走出去却是连孟宜之是身边的一个小丫鬟都不如。
“来人,去搜苏嬷嬷的房间,若是凑不齐便去老家。”苏氏生怕这火又回到自己身上来,忙不迭的叫人去搜,心里自然是清楚那些东西是搜不出来的,都搁自己的小金库呢,叫上自己的人也就能挑出些东西给搜出来,之余那些个搜不出来的,左右苏嬷嬷是要被打杀的,推到她身上死了也就死了,这罪名就担了再死好了。
东西她是铁定不会吐的。
可是苏嬷嬷却不是这么想的,看着苏氏这般模样定然是不准备保全自己的,可是却也没有保证会护着自己一家子,若是老夫人将罪牵连到自己儿子丈夫身上可如何是好?
这般想着,心里也就越发的怨了,自是准备为自己辩驳一番的,可惜苏氏到底是狠心的,早已叫人在苏嬷嬷身边候着了,这话一出,苏嬷嬷就被架了起来。
“为了避免吵到各位主子,这就堵了她的嘴。”说着就将手里的不知道是抹布还是算的上是帕子给塞苏嬷嬷嘴里拖了出去,这一切发生太快,都没给众人缓和的机会,人就已经出去了。
怕是现在出去人都不会再有气息了。
见到苏嬷嬷被拖出去,苏氏心里是彻底的松了一口气,整个身体瘫软下来,就这么坐在地上,还哪儿有一丝的仪态?
“有一便有二,抓不住一还有二,好自为之。”既是寻了苏嬷嬷顶罪,也让老夫人感叹道了苏氏的狡猾,这证据竟是没有一样是直接指向苏氏的,苏嬷嬷在众人心中的印象并不怎么好,便是能够指正苏氏可还有孟习悠呢,罪不及她,她们这些小人物,如何能够躲得过去报复?
倒还不如将苏嬷嬷给拉下来,既是出了气,也不会殃及自己,毕竟可是整个院子的指正啊,而且罪魁祸首是老夫人不是吗?
可直到而后她们才明白自己错的有多离谱,在动不得仇人的时候,可不就是小人物遭殃吗?
老夫人离开许久,苏氏都没有回过神来,孟宜之却是细细的咀嚼这句话,这是要对苏氏严加防范了,往后若是被老夫人揪住错处怕是不会善了,如此岂不是给了自己大大的机会?
“方才祖母寻我过来,也想要问问苏姨娘,我母亲嫁妆上的账目似乎有些不对,这些欠缺的东西我全都点出来了,也是经过祖母点头的,当初母亲进门,带的东西祖母也曾见过,只是今日交接的时候却是发现了这些不对,祖母的意思是这账目曾移过您的手。”
这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不过老夫人是没有过目的,但是欠缺的部分不会有假,若是拿到老夫人面前也不会是自己理亏。
苏氏险些被孟宜之的话给气晕过去,这是要让她倾家荡产啊,这么多年的吃穿用度全都是用的顶好的,就是为了能让悠儿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份而在众贵女之间受了委屈。
可是到底不是正经嫡出,便是再好,也是比不上那些人的,可展氏不同,展家家财万贯,便动了心思,当初老夫人病重的时候这嫁妆她是有扣留一二的,可是账目却是做的很平,便是资深的老人都瞧不出来,她料想老夫人也是瞧不出来的,就更别说是孟宜之了。
可谁知道孟宜之竟是一眼就瞧出了不同,如今更是乘着老夫人收拾她的时候来横插一脚,雪上加霜。
“你什么意思,难道想说我娘贪了你娘的嫁妆不成?”孟习悠本就因为那些好东西都被收走了心中不平,这会儿孟宜之竟然还要来收刮一遍,那她还剩下什么?还怎么跟那些贵女出去?
有些人便是如此,抢占了她人的东西,用的时间久了,便自认为是自己的东西了,甚至说起来一点都不会脸红心跳。
这一点还真是让孟宜之佩服的很。
“二小姐怕是又忘记了,这府上只有一个母亲,那就是我娘展慧雅,你能唤的母亲也只有我母亲一个,这一点二小姐可要记好了,若是祖母知道了,定然又要怪罪苏姨娘教养不当了,到时候二小姐还能不能待在苏姨娘身边可就两说了。”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可是母女两人谁都相信这句话不是说假的。
“对了,母亲的嫁妆只有老夫人和苏姨娘接手过,依着先前苏姨娘手下的人贪了那么多的东西,着实有些担心苏姨娘识人不清。”瞧着苏氏越来越青紫的脸色,孟宜之嘴角的弧度就越深。
就在孟宜之开口说话的功夫,听兰带着一个颇为眼熟的婆子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三丫头,你们三个一起去苏姨娘房间好好瞧瞧,啊对了,连带着二小姐的房间也都去瞧瞧,免得误会了苏姨娘和二小姐了,因为苏姨娘和二小姐可是不稀罕我娘亲的嫁妆呢,自然也就不会拿了。”
一番夹枪带棒的话,硬生生的堵住了孟习悠的嘴,可是心里却是急的很,当初从展氏嫁妆里拿出来的那对金步摇是她最喜欢的,华丽却不显得庸俗,只是不适合她的年纪佩戴,等再过上两年她戴上一定会将那些贵女全都压下去的。
薛公子的目光也会一直追着自己,想到那玉树临风的人,面上就止不住的羞涩起来,这般想着,先前在展氏那里收刮来的首饰就更不能被抢走了。
“大姐姐这是做什么,难道还不相信妹妹不成?大姐姐三年不曾回府,这嫁妆一直都在祖母手里,便是曾交给姨娘一段时日也不过是良田商铺罢了,这些都是有记录的,难道我们还能够不知羞的贪了去?”孟习悠上前来抓着孟宜之的手,说的是情真意切,就差落下两滴泪来表明自己的清白了。
“大姐姐快别这么做了,今日我与姨娘已是没脸,求大姐姐就别再……别再……”说着竟是眼眶红了起来,捏着帕子似模似样的抹起了泪来。
当然,孟宜之是没有看到眼泪的,倒是看到了她手背上的通红,心中不由好笑,为了做戏也真够对自己下的去狠心的。
不过有时候,这说与不说是有差别的,如孟习悠这般哽咽着不说,到更让人心疼不忍,可她孟宜之不是男人,自然不懂怜香惜玉的,况且这表面的东西她再不会相信,这戏也太过拙劣。
三人瞧见了孟宜之的眼神示意,也不理会孟习悠继续做戏,径直的走进了内屋,许是太过震惊,苏氏的人竟然都忘记了上前拦着人,直到人都进屋了才反应过来,想要拦的时候已经是迟了。
因为听兰已经是拿着单子在对了,孟宜之或许不清楚,可是听兰却是清楚的,夫人房间里有什么东西,寻常去的次数多了,夫人也曾说过便也还有些许印象,这会儿对着单子一瞧,便能够清楚这那些事当初夫人房里的东西。
“常嬷嬷,这玉兰瓶是当初老爷去了江南特意寻了来送给夫人的,瞧着瓶底还有老爷的字呢,自然是不会错的。”很快听兰就将玉兰瓶给找露出来递给常嬷嬷过目之后便让清秀给搬了出去。
“这套笔墨纸砚可是书痴吴青的得意之作,还是与老爷打赌当作赌注输给了老爷,因着小姐当年也喜好诗词歌赋,便送给了小姐。”常嬷嬷瞧着那一套笔墨纸砚,恍然又回到了当年小姐还未出阁时,时常躲在房间里就是用着这一套作词作画。
那时候的小姐多开怀,多娇俏的一个可人儿啊,可惜早早的便丢下小小姐逝去了,这想着想着,浑浊的眼珠子便被蒙上了一层雾气。
听兰也见着常嬷嬷的不寻常,上前来拉着她的手无声的安慰着,眼珠子却是在房间里一寸一寸的扫着,担心自己会漏掉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