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宅子,展飞羽兄弟两人竟是已经收拾好了行礼,若非孟宜之这般冲忙的过来,怕是连两人的面都见不到了,下次还不定是什么时候呢。
“两位表哥这是打算不告而别?”外祖母的病情不容乐观,兄弟二人急着回去也是情理之中。
可到底算得上是离别,不愿意气氛显得过于沉重,孟宜之难得的开起了玩笑。
平日里展飞羽大大咧咧的倒是没什么想法,倒是展飞寒多少猜到了孟宜之的用意,也就没有拆穿,“哪儿的事儿,早晚都是要回去的,这不正好收拾好了再寻了表妹来,谁知表妹竟是快了这么多?如今倒还引出了误会。”
“哦?倒是我的错了。”孟宜之有些诧异的挑眉望向展飞寒,她怎么不知道向来内敛的表哥怎得短短几个月就变了?没道理三年都没弄清楚这位表哥的性情啊?
展飞寒被孟宜之的表情彻底逗笑了,“今日咱们兄弟二人便要启程回渠城了,下一次见面还未知,祖父祖母都挂念表妹的很,若是寻得了机会定要回去探望探望,自三年前你初到展府,如今是第四个年头,没曾想你竟是要在京都过年了。”
说来还真感慨的很,这三年有了表妹的加入,展府可是热闹的很,如今少了这个开心果,倒是少了年味儿,表妹大了,终究不再是当初那个小不点儿,总习惯跟在他们兄弟二人身后当小尾巴了。
没来由的心里竟是空落的厉害。
“蓝韵,将带过来的箱子全都装到表哥的马车上。”展飞寒的话孟宜之没有回话,她怕自己忍不住,想要跟着两人一起回渠城,那些温暖享受的久了,便有了不舍的情绪。
见展飞寒兄弟疑惑的望着自己,“都是给外祖父母还有舅舅舅母们准备的新年礼物,今年不能够与你们一起守岁了,可礼物还是提前准备好了的,记得要在守岁的最后一刻才能够打开看哦。”
闻言,兄弟两人一愣,展飞羽却是很快回过神来,高兴的说道:“没想到表妹还准备了这些,看来今年的新年不会那般无聊了。”
孟宜之只是笑笑,天色渐晚时,孟宜之这才回了府,之余展氏兄弟二人也踏上了回渠城的路途。
而此时的帝宫中,却是气氛低沉的很。
“你说什么?展氏兄弟回渠城了?”就这么轻易的回去了,不过是待了两日而已,没道理,着实太没道理。
“奴才不敢欺君,那展氏兄弟的确已经离开,当时孟大小姐也是在场的,送完了二人便回到了孟府,其间并没有发生什么可疑的。”柯才镇定的站在下首,说着今日才得到的消息。
明宗一言不语,手指有节奏的在桌案上敲打着,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声响,听的柯才的心跟着是一颤一颤的,都说帝心难测,果真不假,他虽跟在皇帝身边快一辈子了,可直到现在他都不能够摸清楚这位帝王的心思,这也是为什么他从来都只忠于皇帝。
展氏兄弟回渠城,这并不能够代表什么,要知道两日已经足够做很多事了,重点是,这两日两人不是待在宅子里不出来,要么也就只是买点生活用品便罢,到叫人不好猜测。
那孟家大小姐怕是也不简单,孟府上的事情他自是有所耳闻的,只是一向不曾放在心上罢了,只是没想到的是这件事情还能出现变故。
“摆架凤殿。”明宗将批了一半儿的奏折扔到一边儿,站起身来去了皇后的宫殿里。
见明宗还要去皇后的宫里,柯才有些懊恼,早知道就不那般轻易的答应了她人了,这可如何是好?皇上摆明了没有想到任何一个地方落下,去凤殿不过是为了商议,而后便什么也不是。
想到那白花花的银子就这样如同流水一般没有了,柯才还是很心疼的。
站在殿外便能够听见母子两人的欢声笑语,走进了依稀还能够听见,不用想,明宗也知道能够让皇后露出笑容的,也就只有修竹了,起初皇后对明修竹是报了很大的期望的,只是没想到临门一脚,他放弃了。
这次之前,母子两人的关系简直差到了极点,能坐做下来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说句话已经是很难得的事儿了。
“你们母子二人说什么这么高兴呐,老远都听见你们的声音了。”这是明宗进屋之后的第一句话,此刻面上挂着柔和的笑意,倒是叫人恍惚。
“儿臣参见父皇。”
“臣妾参见皇上。”
皇后和四皇子明文彦见明宗进来,齐齐上前行礼道。
“行了,这里也没有旁人,这些虚礼便免了。”明宗随意的挥挥手,走上前坐到了上首,示意皇后也落座。
明修竹还不曾册封,自是没有自个儿的府邸的,如今还尚在宫中住着,往日倒是与凤殿来的勤勉。
“听闻太傅所言,小四用功的很,比起你皇兄倒是还要夸赞的很。”说起来自己几个儿子,明宗颇为自豪,今日金銮殿上太傅更是大肆夸赞四皇子,倒是叫明宗好不自豪,不骄不躁,有着尊贵的身份,却从未自持身份,也值得这番夸赞。
闻言,明修竹赶紧上前抱拳道:“老师谬赞了,儿臣受之有愧,这次的考试儿臣怕是要落后三皇兄了。”面上竟是有着几分遗憾。
对于明修竹的话,明宗并没有多放在心上,这个儿子也就是过分谦虚了。
“你也不必谦虚,太傅的话自是没有假的,往后你可要更加努力才是,这义国的江山往后还需要你们兄弟齐心守护阿。”明宗望着明修竹的眼神很是满意。
见明宗此言,皇后却是未发一语,模棱两可的话她听的够多了,四皇子虽是嫡出,可到底这上面还有一个长,三皇子并非就比四皇子差了去了,这么多年皇上从未有过明言,这般感叹,她也是听过了便作罢。
“是,父皇。”明修竹眼底闪过一丝黯然,却并未在明宗面前表现出来,依旧是那副谦逊的模样,余光瞥见明宗眼底的满意之色,心中更是沉的厉害,苦涩的味道压抑的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如今天色已晚,既是父皇前来陪着幕后,儿臣便告辞了。”未等明宗开口,明修竹主动请辞。
“也好,去吧。”
得到明宗的许可,这才向皇后行礼退了出去。
凤殿里布设着十二盏莲花灯,莲花灯里的蜡烛是番国进贡来的上等香烛,天花板上用七色彩绘绘成牡丹图样,熏了百年沉香。
光亮总是外表的,痛花团锦簇下肥沃的泥土一样,这宫阙伸出埋藏着无数白骨,红颜无数,到最后也不过是艳骨一枯,这宫殿看着有多美丽,其中就有多险恶。
皇后视线落在一边,并未开口,而是等着明宗开口。
见此,明宗眸光微沉,“你可还在怪朕?”
“妾身如何会怪皇上?”
不卑不吭,平平淡淡,似乎什么也不能够激起她心湖的涟漪,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没能够忘记当年的一切,他们是如何走到了如今的地步?
心已经沉痛的麻木,如今想来早已不会痛了,她很庆幸自己能够早些收回自己的心,认清现实,否则如今凄惨的可不就是自己,她如何都无所谓,可她的两个儿子呢?无论如何都得护着,也只有她能够护着。
视线落在那张依旧明艳的容颜上,只是那眼底的沧桑还是叫他瞧的一清二楚,谁都可以犯错,可唯独他没有改的资格,因为他是皇帝,便是错也只能够一错再错下去。
“罢了,歇吧。”终究不忍再去揭开那道伤疤。
……
睁开双眸,望着陌生又有些熟悉的房间,脑海里有一瞬间的停滞,脑袋还有些昏沉,起身走到桌前倒了一杯已经凉了不知多久的茶喝下,苦涩的很,冰凉的感觉袭遍全身,也让孟宜之的思绪回神。
打量四周,孟宜之这才发现自己是在哪里,竟是上一次那男人带着自己来的地方,突然脑海里的记忆回到了那日还在林子里的时候,男人抱着她离开的时候,也是昏昏沉沉的那会儿,隐约间听见了那句话‘我名为薛时景’。
薛时景,是了,他曾告诉过她那个名字,只是她并没有记得,毕竟是在意识并不怎么清楚的情况下,她记不得也很正常,可偏偏那男人就是这么小气,多说一遍也不会如何。
姓薛,这人跟明郡王又有什么关系?她也没听说过明郡王还有第二个儿子,不是只有薛涵书一个儿子吗?前世孟习悠嫁的人不是继承郡王之位的薛涵书吗?可薛时景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正想着,房门就被推开了,一道修长身影走了进来,身形极高极挺拔,穿着绣金线的紫长袍子,随着他的走动,紫金袍流动隐有华丽,腰间系着犀角带,缀着白玉佩,鹿皮靴,便是极为简单的服饰也难掩他天生的贵气。
眉如远山,斜飞入鬓,凤眼斜长,俊美的颜惊艳了孟宜之,一时竟是忘记了开口询问自己为何会再一次被薛时景带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