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满意?”戏谑的语气惊醒了孟宜之,面颊不自主的染红,眼神有些不自在的转到了一边儿,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了,心中羞恼的紧,也不由郁闷,这人怎得总喜欢这般说话,当真……讨厌的很。
没等孟宜之羞恼多久,精致的下巴被修长的手指捏住,被迫抬头,视线不由撞进那抹深潭里,幽深而又危险的很,下意识就要转开视线,无奈下巴被捏住,动弹不得。
“难道没有人教你,旁人与你说话时应该要对着他的眼睛吗?”凤眸微眯,这并非两人第一次见面,可孟宜之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这个男人招惹不得。
“放手。”孟宜之直感觉她的下巴都要被他捏掉了,不用猜她的下巴肯定已经红肿了,若非这人并未有其他的动作,她定会将这人当作登徒子的,好在没有外人,否则她的清誉还要不要了?
只是这话刚才心里说完,就有人闯了进来,“主子,这……”进屋的男子一身穿纯黑云锦长袍,衣领袖口绣着暗紫色花纹,乌黑发丝用白玉发冠束起,面容如玉配着精雕细琢的五官,一双眸子浓黑如墨,张扬却不显得轻挑。
这人孟宜之认识,而且并非只见过一面,名为公卿,只是她没料到的是这人竟然会是薛时景的人,瞧着这端茶倒水的模样,一点都没法与当日在御宴楼见到的公卿相提并论。
若不是这张一般无二的脸,孟宜之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有个孪生兄弟了。
“看来你不是一般喜欢盯着俊美男子瞧啊。”手上的力度渐渐收紧,眸中闪过的危险气息却是对着公卿那厮。
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不对劲的某人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似乎是在确定脑袋还在脖子上安稳的待着,却不敢再多呆一刻,将药碗放下用尽生平最快的速度离开了房间。
‘嘶’孟宜之疼的惊叫了一声,可是怎么都没办法将自己的下巴给解救下来,无奈只能用可怜兮兮的眼神望着薛时景,虽然不报任何希望,可还是希望这厮能有一点哪怕细微的怜香惜玉,放过自己可怜的下巴。
正在确认心中那么不自然的怒气从何而来,就瞧见孟宜之那如同小奶狗一般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澈如水,心猛地就软了下来,连他自己都弄不明白了,这抹莫名的情绪又是哪儿来的。
他越来越奇怪了,莫不是又中了心的毒?
终究薛时景还是松开了手,孟宜之在的都自由之后赶紧退开数十步,离薛时景远远的,生怕对方再次对自己下手,她不过才十三岁,哪儿是已经成年了的薛时景的对手,惹不起躲的起这个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又忘记了教训了?”还没等孟宜之松口气,那道如同魔音一般的语气就落在了耳朵里,却不制动啊该怎么办才好。
“过来。”
憋屈,从来都没有这么憋屈过,孟宜之有些懊恼,可她是真不敢得罪这尊神了,只得乖乖的往前挪了几步,抬眸瞧见那凤眸里就要聚集的风暴,赶紧又往前挪了几步。
见此,薛时景这才满意了下来,“可是记起了我的名字?”
若是先前问起这个问题,孟宜之还要纠结半天,想着自己道不出来,这人会怎么惩罚自己,可如今她想起来了,心里倒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记起了,你名为薛时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薛时景的话,心里再一次想起了这人的身份,究竟是不是明郡王府的人,可若是的话,明郡王又怎么会任由这人流落在外这么多年呢,京城竟是无一人知晓这人的存在,还是说与自己一般被亲人抛弃了?
想到这里,不由自嘲,她自己是这般,却不代表他人也是这般。
闻言,薛时景有些意外,还以为自己不说这人就永远想不起来呢,不过能够记起来,他的心情还是很好的。
“嗯。”
嗯?就这样?孟宜之诧异的抬头便见薛时景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若不是两人相隔两步的距离,她还真发现不了,原来冰山融化也是够醉人的。
“再看下去,药都凉了。”说完,也不顾孟宜之羞恼的情绪,上前将药碗端了来。
她被他的话一口气噎在喉咙里,只觉得刚刚觉得顺畅的呼吸又变得滞塞,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怒气冲冲的瞪着他,表示她的不满。
可这模样落在他眼里,却显得格外的生动可爱,白皙的小脸泛着红晕,一双眼眸也不再是以前见到的那样总是平静无波,哪怕满是怒意和不满也是格外的生动灵活,有着孩子气的可爱,让他一时晃了神,心底深处那一根久未动过的弦突然像是被人拨动,久久的颤动不已。
似是为了压下那抹不平静,薛时景生生将视线挪开,手中的药碗递了过去。
与什么过不去,也不会与自个儿的身子过不去,况且她再一次莫名消失怕是会引起她人的怀疑,蓝韵一人也不知能否应付的来。
想也不想便仰头一口气全部吞了下去,直到放下碗才回过味来,这药究竟有多苦,苦的她身子都开始打颤了,这算得上前世今生喝过的最苦的药了。
“这是什么?”回过神来,孟宜之才想起来,自己也没病为什么要喝药?便是有也……毒,是了,她体内可还有着不知名的剧毒呢。
瞧着孟宜之了然的神色,便知道她已经清楚了,便不做解释。
“难道你不打算告诉我在我体内中的究竟是什么毒。”眉头觑起,这件事情已经堵在她心里很久了,如今是越发的嗜睡了,这一次怕不是什么意外,而是自己睡死过去了之后才被带到这里的吧。
未知的东西是她现如今最为恐惧的,不惜一切代价她也要活着。
“自是要告知的,可相应的你也该拿出让我满意的来交换。”
闻言,孟宜之心中倒是没有了担忧,至少还有得商量不是?“你想我拿什么与你交换?”
“钥匙,一把能够开启过往的钥匙。”言语间竟是飘渺不定,若非此人还真真切切的在眼前,孟宜之怕是都会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她的手上并没有什么钥匙,更别说是开启过往的钥匙了,她是人,不,甚至可以说她是鬼,可她却不是神。
“我需要看看你娘给你所有的遗物,找到我想要的钥匙。”没等孟宜之想明白,薛时景再一次开口了,这话却是彻底的让她冷了脸。
“你觉得我会让你碰我娘留下的遗物吗?”森冷的语气在薛时景面前并未造成任何影响,可她的心却如坠冰窖,比那冬夜的风还要冷的刺骨。
孟宜之能够感受到这个男人的深不可测,至少是现如今的自己没有办法匹敌的,单单是他手下的一个公卿便能够轻易的杀了她,对了,清秀是公卿的人,到时候怕也不会站在自己这边呢。
孤立无援,她再一次深刻的体会到了。
正待开口,薛时景却撞见那双清澈的眸子变得浑浊,如同经历一世沧桑的老人,虽是都会逝去,那周身的绝望,死绝的气息让他心惊,莫名生出一丝不忍来。
就在薛时景思虑需不需要安慰这个受伤的女子时,发现那双原本浑浊不堪的眸子早已不知何时恢复了清明,面上又回到了淡漠的神情,总觉得不该是这样才对。
“我可以答应你将母亲的遗物全数交与你看,甚至借走也没关系,可我需要你答应一点。”毫无畏惧的对上那抹幽深,似乎要直直的看到他心里去。
“说吧。”
“你要做什么与我无关,可若牵扯到我母亲,我需要知道一切,毫无保留的一切。”从一开始在雪地里的相与,孟宜之隐隐感觉有些事情已经渐渐脱离了原本的轨迹。
似是猜到了孟宜之的心思,薛时景没有拒绝,“入梦。”
牛头不对马嘴的两个字,孟宜之却是听明白了,他同意了,而且先告知了她这毒的名字,如此也算放心了不少。
送了孟宜之离开,公卿并没有回房,而是神色莫名的对着薛时景开口道:“主子似乎草率了。”
“是吗?”薛时景步子停顿,却未作出解释,而是反问了一句。
公卿神色一凝,抱拳道:“属下多嘴。”
“自己去领罚。”说完也不管公卿的神色如何,便离开了,眨眼间已无踪影。
离开之后的孟宜之并没有回府,而是再次去了惠仁堂,只这一次,大门并未禁闭,在她下了马车之后,先前瞧见的那个粉雕玉琢的男童儿出现在门前,见识孟宜之,也没有感觉到诧异。
反而是恭敬的开口道:“孟大小姐这边请,爷爷已经恭候多时。”
没想到自己的前来竟是老先生早就预料到的,收敛心神,跟在男童身后去见了老先生,心中却在思虑,如何才能够让老先生解了自个儿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