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出了兰清苑,孟宜之才想起来孟习悠已经被禁足了,是来不了这里的。
倒是孟采玉从方才就一直盯着她,待回望过去的时候,又飞快的转开了目光,小心翼翼的很,如玉的小脸上满是楚楚可怜,到让人有些狠不下心来。
对待这个妹妹,孟宜之没有什么特别,当然与孟习悠相比起来的话,就有了区别了,她一直是将孟采玉当成了福儿一样疼爱的,虽然心中不甚明白,为何杜氏会这般反感自己与她接触。
若是因为自己对待苏氏的手段,大可不必,她回府之后的日子也不短了,对待孟采玉是什么样她心里应该清楚的很,而且就着自己的身份,亲近自己也只有好处没有任何坏处,可偏偏杜氏对自己唯恐避之不及,便是方才自己起身的时候,杜氏正待起身也慢了下来。
她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去了侧房,等到杜氏离开之后才出来的,没想到还没有去堵人,孟采玉倒是将自己堵了个正着。
“大姐姐,你在生玉儿的气吗?”孟采玉站在孟宜之面前,整个人都有些不自在,手指不停的搅动着手里的帕子,不一会儿就皱巴的不成样子,一双乌黑的眸子滴溜溜的转着。
“我,为何要生你的气?”心中有些奇怪为何孟采玉会问出这么一句,上一次见面确实过去了不少时日了,或许在院外与父亲争执的一幕给孟采玉瞧见了罢。
“若不是因为我,大姐姐你也不会去姨娘的院子里,便不会碰见父亲,被误会,还……还……”说着眼眶里就开始掉着金豆子。
孟宜之面上染上一丝无奈,“哭什么,这般年纪就该开怀的笑着,让你姨娘瞧见还以为是我欺负你了。”
正说着,杜氏便很快的返回了,那疾步的模样倒一点都不似前些日病弱膏肓的模样,也不知道这病态到底是有几分真有几分的假了,她倒是不知道这府上竟是没人不会做戏。
站在孟采玉的身后,瞧着孟采玉一耸一耸的肩膀,明显是在哭着,见者孟宜之在为她擦眼泪,一下就疯了一般,冲上前一把推开孟宜之,扯过孟采玉的手就往怀里带。
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孟宜之只见一道黑影闪过,整个人就被一股大力掀倒,整个人差点就飞了出去,身后便只有蓝韵一人,站在三步以外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就在孟宜之以为要重摔倒地上的时候,只感觉腰上一紧,旋转间一片紫色遮住了她的眼睛,下一瞬就落在了地上,只是却是被人轻放在地上的,一点伤都没有受。
“小姐,你没事儿吧?”蓝韵都快吓破了胆,正听着大小姐与四小姐说着话呢,就瞧见杜氏疯了一样的冲了过来将大小姐推倒。
原本大小姐身子就弱的很,这般重力之下,该是伤的有多严重,没等她伸出手去接,就见一道紫色的影子晃过,大小姐就落在了地上,什么也顾不得赶紧上前查看道。
孟宜之也是被吓的不轻,可到底理智还在,若说原先孟宜之对杜氏只是怀疑的话,现在就是确信了,杜氏的反应太过反常了,她很害怕自己会对付她们母子,所以不愿意让孟采玉与自己亲近,便是待在一块儿都不成。
可是两人之间并没有任何矛盾和仇恨。
等等……
她与杜氏是没有任何仇恨没错,可是如果牵扯到上一辈的人呢?母亲的死难道与杜氏有关?
思及此,孟宜之眼底闪过森寒,面上却是苍白的很,显然是被吓的不轻。
“无碍。”好半响,孟宜之才算是缓过来,朝蓝韵点点头,示意她不必担心。
谁知蓝韵却是一脸的盛怒,“杜姨娘,你好大的胆子,大小姐也是你能够碰得的?这身后就是石头,尖锐的很,这么大的力气撞上去不死也重伤了,你安的什么心?”
在确认孟采玉没事之后,杜氏也有些后悔方才自己的冲动了,听着蓝韵的指责面上有些过不去,她到底还算半个主子,可在瞧见孟宜之身后的尖石后,面色陡然变得煞白,她并没有想过要孟宜之的性命,便是有也不会傻到光明正大的杀人。
“不,我不是故意的。”杜氏慌张的摆手,站在杜氏身后的孟采玉更是被这一幕给吓傻了,怎么都想不到为什么姨娘会这样对大姐姐,差点,差点就要了大姐姐的命。
“不是故意的,难道你是有意的?杜姨娘,真是找不出比你更没有良心的人了,大小姐待四小姐如何相信你是有所耳闻的,视而不见也就罢了,如今竟然公然害大小姐的性命,你究竟与大小姐有什么仇怨?”蓝韵却是不想要让事情这么结束,人命关天的事情呢。
原本以为苏氏安分了,大小姐也会清静一段时日,谁曾想又出来一个杜姨娘,往后是不是元姨娘也要出来兴风作浪的?况且,还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成为姨娘,不或许,老夫人会直接让那个女人做继室,到时候可还有大小姐什么事儿?
杜氏被一句‘人命关天’吓的不轻,要不是孟采玉在身后扶着她的胳膊,怕是要跌落在地上了,脸上苍白的跟纸一样,似乎随时都会断气一样,可惜却没有人同情她,便是孟采玉也没有。
这一幕倒是越发的让孟宜之确定,杜氏定然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与自己有很大的关系,究竟是什么呢?与母亲有没有关系?
“玉儿?”杜氏瞧着孟采玉冷漠的眼神,心痛的有些麻木,这还是头一次看到这孩子这般。
“姨娘,您就这么见不得女儿与大姐姐交好吗?还是说不希望女儿有一个好的归宿,往后能够安安稳稳的过上一生呢?”府上没有人将她这个四小姐放在眼里,若不是因为大姐姐,她根本不可能每顿都吃饱饭,不可能有那些首饰,不可能有出来透气的机会,她每日见到的人都是姨娘。
永远都是一副怨天尤人的模样。
闻言,杜氏双眸陡然睁大,不可置信的望着孟采玉,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这般想,可那孟宜之不是个简单的,便是苏氏都落在她的手上,更何况自己和玉儿呢?
当初……当初……罢了,终究她也有错,才造就的今日这番境地不是吗?她能够责怪谁?
又是这样一副模样,每日每日都是这般模样,压抑的孟采玉快要疯掉,猛的甩开杜氏的手,如玉的面容逐渐变得狰狞,胸腔剧烈的起伏着,像是快要喘不过来气一般,却不许任何人靠近。
“你知道吗?我从没有像今日这般恨你。”费力的说出这句话,孟采玉双眸开始泛白,就这么直愣愣的倒了下去,身子还在不停地抽搐着。
无力的坠落在地,竟是忘记了上前去查看孟采玉的状况,双眸失去了焦距,无神的望着孟采玉倒下的方向,无声的落泪,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唯一的女儿,拼尽全力保护的女儿说恨她,过去一直都恨着,只是没有像今天这般。
“蓝韵,将四小姐带回静好苑,寻大夫来诊治,快。”孟宜之瞧着孟采玉这幅模样竟然像是外祖母曾说过的哮喘,看起来很严重,也不知道以前有没有发过病,若是不及时救治的话,怕是熬不过一刻钟。
原本蓝韵还有犹豫,担心孟宜之会伤到哪里,在看到那不容置疑的眼神便什么也没说,费力的将人给背起来就往静好苑跑,要知道两人的年纪是差不多的,好在这些年王婆子将蓝韵养的很好,这点力气还是有的。
院子里就只剩下孟宜之和杜氏,很奇怪,方才这么大的动静竟然一点都没有惊动任何人,这都快半盏茶的时间了,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孟宜之挣扎着站起来,正要离开,却是一阵眩晕,待回过神来,人已经消失在原地,周围都暗淡下来,仅有一丝灰暗的光芒,而眼前的男人正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捂着她的嘴。
小心的打量了下周围,才发现两人躲在假山里,孟宜之瞧不见男子的面容,却透着昏暗的光瞧见了紧绷的下巴,薄唇微抿。
视线不经意间落在男子袖口的花纹上,是青竹,便是鼻间萦绕的也是淡淡的青竹味道,清新淡雅,好闻的很也熟悉的很。
正待孟宜之想要示意他放开自己的时候,就发现对方的手已经落了下来,“真不懂得照顾自己。”
闻言,孟宜之倒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了,这人总是有让人闭嘴的能力,回头见自己的腰还被男子搂着,白皙的面颊霎时就染上一片红晕,且越来越烫。
“你可以先放开我了。”羞涩的开口,却是比蚊子还小的声音。
“可还记得我是谁?”男子忽略了这句问话,反问道。
说起来,两人虽然见过几面,但是孟宜之还真是不知道这人到底是谁,这话问出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猛地感觉身子冰冷的很,原本围绕的暖气瞬间变得冰凉,甚至还有冷风吹进来,冻的孟宜之打了个寒颤。
不过片刻却又暖和了起来,这一冷一热,孟宜之觉得自己都要生病了。
“竟然敢忘记我的名字,嗯?”微冷带着不悦的语气开口道。
察觉到腰上的力道收紧,孟宜之直感觉呼吸都紧张了起来,这人笑着的时候也不会让人感觉到和煦,反而比这寒冬都还要冷,更别说不悦的时候了。
“不曾忘记。”孟宜之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怕这个男子,分明也没什么可怕的,可就是不自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