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中地外文明的实验品的后裔留存，被称为神血族裔？
格雷这段话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以至于让所有新生心中都升起了自己被欺骗了，来到了一家精神病院的感觉。
“你们不相信我说的吗？”格雷笑了一声，“我他妈的也不希望这是真的。”
宇宙有多浩渺？人类有多渺小？王小川记得自己曾看到过一个视频，内容是地球与其他天体大小的对比。太阳的直径有一百四十万公里，当用它来与地球做对比时，地球在屏幕上不过是一个闪烁的像素点。而人类目前观测到的体积最大的恒星是“盾牌座UY”，拥有相当于十五点六个太阳的质量，直径有二十三亿七千五百多万公里。
有数千亿颗恒星存在于银河系，几乎所有恒星都至少有一颗行星在围绕着它。我们的太阳绕银河系一周，需要两亿年时间。而哈勃望远镜拍摄过的深空图像表明，宇宙中存在着难以数计的像银河系一样的星系。
在天文学家的猜想中，如果能从更加宏观的角度看这个宇宙，则能观测到由数十亿个星系组成的宇宙网，编织在宇宙空间里。
这样空洞、广袤、浩渺的空间里，一定还有着其他的文明，虽然没有证据，但确实是毋庸置疑的。人类自诞生起，到发展至今天的高度，这样漫长的路程在宇宙中翻不起一点浪花，凭什么说没有更先进的文明存在过，又怎能说地球上未曾有其他文明降临呢？
只不过就在刚才，格雷给了他们一个更恐怖的假说，地球是一块实验田，人类是被种植在实验田里的植株。或者更惨一点，地球是一片培养皿，人类也不过是地外文明再此培养的真菌而已。
“啊，格雷教授，痛快一点，给我两个小药丸吧。”王小川挠了挠脑袋，“其实被拦在门外的时候我就想说了，给我们一个红色小药丸和一个蓝色小药丸不好吗？找个穿风衣戴墨镜剃光头的黑超特工，压着嗓子说话，‘记住，我要告诉你的只有一样东西——真相’。这多好玩。”
“所以，你是觉得我站在台上给你们看PPT这个行为不够酷吗？”格雷一摊手，看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反应，就把遥控器揣回了口袋里，“我早就说过PPT没用，可他们还是要我做，我能有什么办法？所以……是时候给你们看点真东西了。”
格雷打了个响指，一枚金色的如尼文字凭空出现在了他的指尖上，缓缓旋转，时隐时现。
如尼文字又被称为卢恩字母，是一种早已经灭绝了的字母。用这种字母所拼写出来的语言和文字，被统称为卢恩语。在中世纪的欧洲，论语被用来书写和记载某些北欧日耳曼语族的语言，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与不列颠群岛通用。
但这些文字并不是官方语言，甚至于在贵族中也少有学习的。它具有浓重的宗教意味，是神学的象征。如尼文字是一种咒文，只要将它铭刻在木头、石头、泥板和金属上，就能得到无穷的威力。
在日耳曼神话中，众神之父奥丁为了得到智能之泉，用失去一只右眼得代价，换取了卢恩的智慧。奥丁为了寻求更高的智慧，便把自己吊在树上九日九夜，思考宇宙的奥秘。当他从树上下来的时候，他就领悟了卢恩文。
王小川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手段，在地铁站里他曾亲眼目睹那个面瘫凭空绘制了一张炼金法阵。但是再一次见到的到时候，王小川还是觉得心跳加速。这些应该归属于神秘学的东西，对他有着难以言明的吸引力。
而宴会厅里面的学姐学长们在看到这枚符文的时候，发出了一片低笑声。这让王小川有些不明所以，于是他侧过头望了过去。
原来不仅是站在聚光灯下的格雷，那些老生们，也纷纷用各种方法，在自己的手上点亮了如尼文字。
这些精致的如尼文字并不都是同一个字符，各有各的颜色，明暗也不尽相同。王小川猜测，这和使用咒文的人有关。
从格雷教授指间的如尼文字为发端，一条金色的细线流淌了出来，缠绕在了陈琳琳手掌心的如尼文字上。继而丝线变成了如陈琳琳符文一样的红色，发散出了两条，与其他符文相缠绕。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如尼文字中发散出来光的丝线，就织成了一张复杂却规则的网，将整个宴会厅笼罩了起来，将这些新生们包围在了其中。
“现在，药丸放在你们面前了。”格雷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着说，“那么，亲爱的新生们，你们是选择吃这颗红药丸？还是要吃这颗蓝药丸呢？‘记住，我要告诉你的只有一样东西——真相’！得了吧，看过《黑客帝国》的都知道，无论选择吃哪个结果都是一样的。”
格雷话音刚落，王小川就有了一种严重的失重感。但是这种感觉却没有危险的味道，并不像是在睡梦中能体会到那种从高处坠落的感觉，也不像蹦极时那么刺激与惊险。
就好像自己的身体和意识被分离成了两个部分，肉体在向下跌落，而灵魂则停留在了原地，淡定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坠落下万丈深渊。
紧接着便是一道刺目的光芒在格雷的指尖上闪过，一切都变了模样。
王小川发现自己孤独地站在一处古战场，披着皮甲的勇士们提着阔剑，跟随在骑士的身后冲锋，投石机射出包裹着火油的石块，在天空中划过，留下滚滚黑烟。
战士们的对手并不是人类。或者说，很难将这个约有五米高的巨人定义为“人类”。
这个巨人骑在一只畸形的巨兽身上，那是八足的骏马，沾了血的鬃毛仍在风里翻飞，怒吼间不像是马嘶，更像是龙吟虎啸。
那巨人身着青铜打造的铠甲，珍珠与宝石的粉末粘合在铠甲的缝隙里，构筑成了一张又一张精致的法阵，随着巨人的呼吸有节奏地闪烁着。面相狰狞的巨人，此时头盔已经被打落，白色的长发在艰难地燃烧，让附近的空气都沾染上了难闻的味道。
手提着长枪的巨人在人群中冲杀，没人能阻止他。每一次挥动，都必然带走十数条生命。
他是瞎了一只眼的，王小川注意到了巨人空洞的眼眶里，嵌着一枚紫水晶。
骑着八足骏马的巨人，盲了一只眼睛，王小川立刻想到了他的身份——神王奥丁！北欧神话中的至高神，阿萨神族的神王，造人的三位神明之一！
而在这一刻，他在疯狂地杀戮着自己的创造物，那用梣木和榆木雕琢出来的最精致的艺术品，人类，神的子民。
显然，战场上的人丝毫没有作为神之子民的自觉，他们的眼睛里喷薄出来的仇恨，甚至已经要化做实质的火焰了！
即使像是飞蛾扑火一样，可这些战士们仍旧一往无前。脚下踏着用血和成的泥，提着剑冲上前去，拼尽全身的力气，赌上死的勇气，在那八足的俊马腿上留下一道微不足道的伤口，而后便被铁蹄踏破了脑袋。即使如此，这些人也无怨无悔。
他们，在做什么？王小川不由得这么问。
“这是上一次元素潮汐时代的战争。”不知什么时候，格雷站到了王小川的身边，也是在这疯狂的战场上，“你看到的幻象很特殊啊……”
“这是什么？”王小川从惊愕中回过神来，问道。
“如你所见，这就是人和神的战争。”格雷叹了口气，“每种生命都有其固有的生存环境，外来者很难在一颗星球上立足。然而它们承载着光复自己种族的使命，于是这些难民将眼光瞄向了地球上原生的智慧生物，也就是我们人类。”
“他们用人类做什么？”王小川又问。
格雷伸手指向了在战场中冲杀的战士们：“基因改造，血统同化，利用原生生物的适应性，打造一个个子宫出来，为他们抚育后代，让他们的后代得以在地球上生存。”
“也就是我们？”王小川问，“也就是说，我们是他们实验的产物？”
“这么说并不准确，”格雷轻轻地摇头，“应该说，我们是他们失败的实验的产物。如果他们的实验成功了，那么我们也就不存在了。或者说，今天的人类，也就不会存在了，更不用说人类文明。”
“就是这些中世纪的战士们，打败了神？”王小川觉得难以置信。因为这听起来就好比是拿着木矛石斧的原始人，打败了装备着最先进枪械，受过严格专业训练的现代化部队一样。
“不是的，这解释起来很复杂。”格雷又摇了摇头，“你现在看见的并不是这些神被驱逐出这个世界的战争，而是在上一次元素潮汐时，神血族裔抵挡神的‘回归’所做的努力。真正将神驱逐出去的，是一个强大的地球意志。”
星球意志！这是个既有些科幻又十分魔幻的概念，王小川对其的了解多来自于小说、漫画和游戏作品。地球上当真存在过一个抵抗外来者的地球意志吗？王小川本以为自己接受能力很强，可此时他也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太够用了。
“就像是……母星盖亚？或者阿凡达世界的那个星球意志？”王小川问道。
“要这么理解，也不是不行。”格雷笑着说，“但是，我们并不称其为‘盖亚’。他有一个你们中国人很熟悉的代号——‘盘古’。”
王小川被震了一下，精神有些恍惚了：“那你们存在的目的是什么？疯人大学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啊……这又是个宏大的话题。”格雷张开了双臂，带着王小川悬浮到了半空中，从高处俯瞰战场，“简单来说，如你所见，我们存在的意义就是屠神，把他们从‘神’的王座上拽下来，把他们的蛋蛋塞进他们的菊花里，再敲爆他们的脑袋！等所有的敢自称为‘神’的都被消灭，我们就怼死盘古！”
王小川从这个老人的眼里看到了狂热，更多的则是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