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是被撞到头了？”王小川坐在病床上晃着自己晕乎乎的脑袋，“那么大夫，你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从鲜血淋漓的屠宰场醒过来就出现在了医院，眼见着医生护士和自己亲妈围在病床前，这让王小川感到了一些不安。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大夫对此表示很关心，“你仔细回忆一下，看看能不能想起来些什么？”
想起来什么？王小川微微眯起了眼睛假装出了一副回忆的样子。其实他能说什么呢？告诉他们时间静止了，然后杀出来三个带着四次元口袋的人，切瓜砍菜一样撂翻了好几十个怪物吗？王小川不知道那些怪物的尸体还在不在，也不知道地铁站里现在怎么样了，干脆就装傻充愣。毕竟他不想再被人看做是精神病患者，或者被要求做心理辅导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王小川深吸了一口气，“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大夫又把CT片子拎了起来，对着灯光晃了晃。田如云则是关切地问道：“大夫，有问题吗？”
“没有，患者一切正常。”大夫放下了片子之后语气轻松地回应，“摔倒后枕骨处受到撞击，肯定是会有轻微脑震荡，造成短时间的记忆缺损是有可能的。从检查结果来看应该是没有问题，患者这么快醒过来就说明没有太大损伤，可以回家休养。如果出现了什么问题，及时回医院就诊。”
“那好，谢谢大夫了。”田如云送着大夫和护士出了病房，掉转过头一屁股坐在了王小川身边，戳了戳他的脑袋。王小川翻起一双死鱼眼，用有气无力的声音说：“妈，我是个病号，你再这样我就要按铃喊护士把你拽走啦。”
田如云也翻了个白眼，继续用手指戳着王小川：“刚才大夫说的你也听见了，你根本没事。你说谎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我还看不出来吗？我可是你妈！什么忘了？你到底还记得啥？”
王小川终于受不了，把田如云的手给按了下来：“妈，我是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您老发发善心，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好吧？”
“行，我就当你什么都不知道。”田如云点点头，“我接到电话的时候在工作室，说是我儿子在地铁站出了意外被人送到医院了，要我赶紧过来一趟。要不是用的你的手机，我都要以为是骗子了。话说你这个不给手机设密码的习惯能不能改改？万一要是被别人拿走了你知道……”
“妈您先别唠叨我！”王小川连忙打住了田如云的话头，“说正事。我究竟是怎么到的医院。”
田如云掏出自己的手机划了两下，递给了王小川：“你自己看。”
王小川接过来，是本地新闻的网络页面。他粗略地浏览了一下，便是为自己的机智感到庆幸——他所见到的在新闻里只字未提。
按照新闻里的说法，在地铁站中有人乱按火警警报并带头奔跑引发了骚乱，导致地铁站里的候车的乘客跟随这他奔跑。当时在楼梯上的王小川被人推了一把，从楼梯上跌下去撞到了脑袋导致昏迷，成了这起事件中仅有的两个伤员之一。
另一个伤员就是那个按火警警报的人。警察和地铁站的安保在出站口发现并拦截了他，因为他拒捕并打骂警察，被喷了一脸的辣椒水。
只不过，真正让王小川在意的是这个新闻配的照片，这些照片多是地铁站监控录像的截图。可偏偏有一张照片内容是王小川躺在担架上，被推上救护车的情形，看起来很狼狈的样子。王小川气愤地把手机扔在了床上，心想这这次丢人丢大了。
明明新闻上杀人放火强·奸的都给打个马赛克，到了他这儿怎么就变成步兵片了？这要是让高中的老师同学看见了……好吧，其实也无所谓。毕竟他除了那个死胖子以外也没交下什么朋友，那个死胖子无论看没看到照片，总归是要知道这件事情并且嘲讽他的。
“行了，既然你什么都不想说……”田如云站起身，把病历和各种化验单都丢到了王小川怀里，“自己的东西自己收拾着，咱们回家了。”
王小川轻叹了一声：“妈……我好歹是刚刚遭遇意外昏迷了。您就不能表现得稍微紧张一点，展现一下对我的关心吗？我们的母子情谊已经虚假到了这个程度了么？”
“别装了，你是我生下来的我还能不知道你？”田如云连头都懒得回，而是打开了手袋里的小镜子看看自己需不需要补妆，“你还有心思跟我吐槽，那就证明你根本没事儿。医院里的床位也是很紧张的，咱们就不要给大夫增加工作量了，先回家养着呗，反正离这不远，有问题咱们再回来。更何况住院也是要花钱的。”
“啊……”王小川呻吟了一声，认命似的从病床上爬了起来，开始收拾东西，“要是让那些时尚杂志的记者们知道，知名设计师田如云女士为了节省一点医药费，就把自己英俊帅气的儿子残忍地带回家中，时尚版面分分钟就会变八卦版面。”
“哎，你一说这件事我想起来了，”田如云把镜子放回到手袋里，转过身催促道，“我工作室里面的图纸还没收拾呢，你快点我先送你回家，然后还得回工作室一趟。”
“是是是，尊敬的母亲大人请您稍微谅解一下，一个刚从昏迷中醒过来的美男子手脚不够利索。”王小川一边吐槽，一边把各种各样的化验单和票据收到了装CT片子的塑料袋里。忽而他想起了什么，问道：“妈你做的那件……就死贵死贵的那条红裙子，被人取走了？”
田如云点了点头：“是啊，中午取走的，你怎么知道？”
王小川愣了一会儿，说：“没什么，我就是觉得那件衣服都放了好长时间了，再不取走怕是要赖账吧？”
“别瞎说，”田如云轻拍了一下王小川的胳膊，“我的客户还没有赖账的。不过说起来真是可惜啊……”
“可惜什么？”王小川并不在乎田如云可惜什么，他只是不想冷场，随便找点话说。
田如云则是做出了思考的样子：“那姑娘身材高挑，身形也很健康，只可惜是个平胸，果然是人无完人啊。”
王小川扳过了田如云的肩膀，与她一起向病房外面走去，边走边说：“母亲大人，我希望您能认清我是你儿子这个事实。我觉得应该很少有老妈跟自己儿子讨论哪个姑娘的胸大不大，所以您能克制一点吗？”
“这才说明我们母子关系好啊。”田如云笑着眯起了眼睛，“说起来我也是很担心，我儿子长得也算是好看的，可是偏偏从小学到高中都没有谈过恋爱，他已经到了渴望爱情的年纪了，却始终因为追女孩的手法拙劣而没有成功过吗？”
王小川把头别了过去，一副“我不想搭理你”的样子。
田如云的脸上忽然爬上了担忧的神色：“说真的，小川，你不会是个Gay吧？没关系的小川，如果你真的喜欢男孩就跟妈说，妈一定支持你追求自己的幸福。毕竟你妈我是混时尚圈儿的，什么都见过，不会大惊小怪的。”
“唯独这点请您务必不用担心，”王小川不得不说话了，“至少目前为止，我很确定我是喜欢女孩的，并且对同性没什么兴趣。”
“所以是有喜欢的女孩不敢表白或者追不到吗？”田如云又把话题绕了回来，“有什么困难跟妈说啊，就算是让我帮忙做一身衣服帮你追女孩我也会同意的。”
王小川忽然觉得他应该直接磕死在站台上，可能这样自己的日子会好过一点。
当两人乘着电梯来到一楼大厅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穿着蓝色工服的人忽然凑了过来，拿起手机对着照片对比了一下：“您好！请问您是王小川先生吗？”说着还把手机翻了过来，上面显示的照片正是王小川被抬上救护车时的惨样。
王小川一巴掌糊在了自己的脸上：“是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不接受采访，如果我的话出现在了任何媒体上，都属于你们新闻造假，我将保留诉讼的权利。”
“先生请您不要误会！”这个人连忙摆手，并从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文件袋双手递了过来，“我是同城速递的，这里有您的快递。”
哦，原来是快递员……王小川干笑了两声，这可就更尴尬了。尴尬之余王小川也有些疑惑，虽说是同城速递，但又怎么会把东西寄到医院里面来呢？
接过对方递来的小文件袋后，王小川直接把它拆了开，让一封信从里面滑了出来。
黑色的信封，正面有一面烫金的盾徽，徽章图案是一柄长剑刺过一卷长着羽翼的羊皮卷，鲜血从剑锋上滴落。
在看到这个徽章后，王小川的呼吸急促了起来，他拆掉了印着“盛州”字样的蜡封，双手颤抖着将信取了出来——只有薄薄的一页纸，这是一张邀请函。
“亲爱的王小川先生，鉴于您在过去十二年学习生涯中表现优异，经面试官们商讨，我们十分恳切地邀请您参加我们的招生面试会。面试会将于7月16日，在盛州凤之梦大酒店12楼的小型会议室举行。我们期待着您的到来，并祝愿您能成为我们的一员。”
信件的右下角有一个印章，印章上还是那个盾徽的图样，只是在盾徽外还环绕着一行字母，“Mad-Man-University”。
这是疯人大学的面试邀请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