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在副驾驶位猛灌水的王小川，回过头冲着陈琳琳一挑大拇指：“大姐头，咱们算扯平了？”
陈琳琳随手扔掉空的矿泉水瓶，翻了个白眼：“怎么就算扯平了？这是演习，我可是真的救过你的命。”她还没有完全恢复，声音略微沙哑。
“三分之一条，剩下的是我欠扬教授和埃尔维斯学长的。”王小川向后面伸出三根手指头。
开着车的张同和笑了两声，没有说话。雪丽是缩在座椅里面，半梦半醒的样子。
这辆小面包车是偷来的——演习期间，能搞到交通工具的手段似乎也只有偷了。雪丽身材矮小，砸碎窗户撬开了锁。张同和模仿着电影里的手段，砸烂了车的前面板，抻出了两根电线来对火，居然真的打着了。
对此，王小川还曾表示过担忧。但是陈琳琳大手一挥，解释说：“无所谓，反正学校会补偿这部分损失，演习规则允许。更何况你以为那辆撞烂了的大切诺基不是偷的？”
“既然如此，我们为啥不能偷个更好的？”张同和提出了另一个疑问，“我看停车场那辆奔驰S65不错，咱们怎么不偷那个爽一爽。”
“因为那是副校长的车，散发着油腻的老年男人猥琐的味道。”陈琳琳解释说，“最好不要偷那辆车。”
“没错，没错！”王小川连连点头，“千万不要得罪这种人物，要不然很可能会死得很惨。”
陈琳琳一拍脑门：“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个老家伙早就想换辆车了，自己又是个老葛朗台，所以他巴不得想让学生把那辆车撞烂了，修都修不好那种，好让他用学校每学期的演习预算买车。”
“总感觉前途暗淡无光啊……”王小川缩了缩脖子打了个哈欠，“我到底是到了怎么个学校啊？总感觉这学校的高层迟早会把学校玩死……”
“好了，别说闲话了，咱们来聊聊正事吧。”陈琳琳长呼出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的肚子。里面现在能随着车身的颠簸，发出半空的饮料瓶被轻微摇晃时的声音——全都是水。
一听到说正事，雪丽晃了晃脑袋，清醒了过来：“队长，现在考尔比和钉子被淘汰出局了，咱们也就没有了狙击手和有效突击手，接下来要怎么办？”
“我说，雪丽你真的不是作战部的学员吗？”王小川笑着说，“作为一个研究员，你是怎么接触到这些战术名词的？”
“电影和电视剧。”雪丽推了推眼镜，一脸严肃地回答，“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叫做‘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
“喂，你的汉语老师有点厉害啊，什么俗语都教。”王小川时刻不忘了吐槽。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问题。”陈琳琳打断了没谱的两个人，“王小川，既然现在在一个作战小组，我希望咱们彼此之间能做到开诚布公。你的灵术究竟是什么情况？我记得上一次看到你施展的灵术，是塑能系火元素类。”
来了！这个问题终于来了！王小川有面对质询的心理准备，即使陈琳琳的提问来得这么突然，王小川也很是从容，因为他早就想好了对策。
王小川板起了脸，用十分正式严肃的语调，缓缓地说：“高度机密，无可奉告。”
没错，这就是王小川想到的办法。什么谎话都是不靠谱的，纸终究包不住火，撒一个谎就需要说更多的谎来圆。更何况，陈琳琳是什么人？人家是乌拉诺斯的小公主，是现任校长的宝贝孙女，从小就在疯人大学长大，除了真正的高度机密，什么事情人家不知道的？
对于灵术和神族血裔系统的理解，陈琳琳来的绝对要比王小川深得多。所以王小川没有班门弄斧的打算，直接交代了自己的灵术是高度机密也就好了。
“这就是你的资料，用四级权限都查不到的原因？”陈琳琳倒是对王小川的回答没什么不满，似乎早有预料。
王小川想了想，然后点点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学长那么八卦，不过是跟校长一起吃个饭而已，居然会有四级权限人员去查我的资料。”
“八卦是天性，八卦是力量，八卦是人类内心深处耀眼的灵魂之光。”张同和晃着脑袋，“所以说，小川，人人都爱八卦。一个四级权限都查不到详细资料的人，比一个‘查无此人’更吸引人。”
“好好开车。”王小川吼了一嗓子，然后转回头看着陈琳琳笑，笑得陈琳琳直发毛。
“你要干嘛？”陈琳琳感觉王小川再一次阿拉斯加附体了，“你想让我去给你找个雪橇吗？”
“那个……就麻烦了。大姐头，这里不是西伯利亚，给我个雪橇我也是拉不动的。”王小川身为一个合格的吐槽役展现了优秀的专业素质——绝不让梗掉在地上，“但是说到开诚布公，我尊敬的队长大人，您似乎对楚天成的状况有些了解。”
王小川清晰记得楚天成和陈琳琳的对话。按照陈琳琳的说法，他不应该出现在这场演习里，甚至后来她还用“向校方投诉”来威胁楚天成。
在切身体会过青神女魃究竟是怎样一种可怕的力量之后，王小川对自己这个老乡更加的好奇了。拥有这样天赋的人，不应当不被作战部招收，可他确实也没有在荣耀之厅或者是各处的课堂上出现过。
陈琳琳笑着点了点头：“没错，我对他多少有些了解，他确实是不应该出现在这场演习中的。但是……高度机密，无可奉告！”
假的！绝对是假的！王小川认定了陈琳琳就是单纯的不想说而已，看着她那副坏笑的模样就知道，她这是在用实际行动打击报复着王小川，针对无法得知王小川灵术能力的事情进行泄愤。
“不如这样，咱们做个交易……”陈琳琳伸出一只手指来。
“恶魔，休想诱惑我，我是不会出卖我的灵魂的！”王小川这段话说得声情并茂，宛如站在话剧舞台上的演员，“我的灵魂是那么得高洁清澈，它注定属于天堂，是父的子，是父的灵魂，金钱与权力，爱欲和声名，那些龌龊污秽的事物怎能与我的灵魂相比，休想要将我拖下地狱，你这个贪婪的……美女。”
好吧，想必绝大多数人都会在被枪指住脑袋的时候服软，哪怕这把枪里面的子弹并不致命，但能不挨一枪就最好不要挨这一枪，积分也挺宝贵的……能当学分用呢。
“我说，咱们来做个交易。”陈琳琳晃了晃枪口，王小川则跟着她晃枪口的节奏点了点头。
陈琳琳脸上露出了满意且欣慰的微笑，就像调教好了家里乱撒尿的小狗主人一样：“你把你的灵术告诉我，我把楚天成所属部门的消息告诉你。”
“我不！”王小川坚定地拒绝了这个交易邀请，“正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答应过你爷爷，绝对不透露出去，那我就绝对不能说。我们革命志士，决不向黑恶势力低头，反动派再怎样严刑拷打……好了！我知道了，我闭嘴！大姐头您息怒，把刀收起来……收起来……”
“你真的……是个没救了的话痨。”陈琳琳觉得头疼，真的疼，“我很难想象别人都是怎么跟你相处的，你的朋友都受得了你吗？”
“当然受得了，”张同和笑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要是受不了他我们还怎么当哥们？”
“别人呢？”雪丽耸了耸肩，“我就不相信别人也能受得了他。”
“在来到疯人大学以前，他除了我以外没有别的朋友。”
张同和说完了这句话，车内陷入了诡异的安静。王小川把身子拧回来，活动了一下脖子。因为向后面转过去的时间太长，它有些僵硬了。
“我眯一会儿，”王小川对张同和说，“等到了你叫我。”
“疯人大学作战部战略组。”陈琳琳忽然说，“楚天成隶属于作战部战略组，他走的招生渠道和你们不一样，所以虽然我知道他，但是没见过他。没想到他这么矮。”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王小川透过后视镜看着后排的两个姑娘，“师姐你这么说话是要没朋友的。”
“在背后说说说坏话，他又听不见。”陈琳琳表示无所谓。
“不要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王小川换了一个沉重的语气，“师姐，我必须要教给你这个做人的道理，千万不要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按照我的经验来看，没有当面说来得爽。”
“屁嘞！”陈琳琳抓起一个空的矿泉水瓶砸到了王小川的脑袋上，“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小川你别打岔，学姐，那个战略组算是怎么个情况？”张同和把话题领了回来。
“如你们所见的，专门用来教导、组织高危灵术持有者的教学部门，属于作战部的分支机构。现在也就只有不到十个人。”陈琳琳说，“这确实不是什么特别机密的事情，等你们拿到三级权限的时候，这部分资料自然会对你们开放。这个战略组的存在，在疯人大学是个公开的秘密。”
“战略组……”雪丽眉头紧锁，“也就是说，这个组内人员持有的灵术，都是战略级武器的威力了？”
什么叫做战略武器？能够对敌战区纵深战略目标实施攻击的，具有大面积摧毁作用的武器，才能被称之为战略武器。例如远程战略轰炸机，例如东风快递，例如战略核导弹，例如核攻击潜艇。
“不是的。”陈琳琳微微摇了摇头。这让三个新生松了一口气，虽然有守护者之瞳在，但是知晓自己和十来个核弹头共同生活在一个岛上，也足够给人很大的心理压力了。
但是楚天成的灵术绝对达到了战略武器的级别，王小川想着。切身体会过之后更有发言权，如果能完全控制这个灵术，那么楚天成绝对会变成一个行走的人形核弹，甚至更强于核弹的效果——在造成杀伤时不对任何基础设施造成损坏。
这妥妥就是完美级别的清洁型战略武器。
“战略组成员，不全是拥有战略武器威力级别灵术的人。”陈琳琳补充道，“这个组别里面，还有拥有因果律武器级别灵术的成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