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上下只穿着一条短裤，手脚都被固定着，躺在一个类似CT机的仪器上，意味不明的线条在他身上一定又一遍的扫过，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站在隔壁，，通过麦克风让他偏一下脑袋，或者眨眨眼。
这让王小川感觉很不舒服，像极了被按在实验室里研究的小白鼠，或者是生物实验的人型实验体一类的东西。
不过这只是常规的检查，确保王小川没有继续受到什么灵术的影响。
“好了，你可以下来了。”门打开，黛娜教授打着哈欠走了进来，帮王小川解开了手脚上的固定带，丢过来了一件大褂，归还了王小川的手环。
王小川一边套衣服一边说烂话：“大夫，我大概什么时候来拿检查结果啊？那个片子，能不能把我脑子里的瘤给照出来呀？”
黛娜明显没有跟他插科打诨的打算。她轻笑了一下，说：“别贫了，从今天早上来这里就开始唠叨，我的助理笑得肚子都疼了，别开玩笑了，你很正常，没再受影响了。”
在返程的飞机上，处理好了战斗后的事宜，王小川向扬报告了自己在岛上曾和面具男接触的情况。鉴于王小川在岛上和面具男接触之后竟然没有立即汇报，扬猜测王小川可能受到了精神系灵术的干扰，就给王小川联系了检查。于是一下飞机，王小川就被送到了黛娜教授这里。
是否继续受灵术影响的检查，在王小川原本的猜想中，应该是把人放到一个祭坛上，周围镌刻着大量的炼金法阵的那种，然后有一个精通精神力使用的教授上来按着自己的脑门儿，检查一下自己的精神世界里有没有别人遗留下来的东西。
可来到这里之后，王小川发现全不是那么回事儿。先抽血量体温，然后检验瞳孔测一下神经反射，各种检测手段要多先进有多先进，设备仪器要多科幻有多科幻，结果数据要多精准有多精准。
想想也对，疯人大学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神秘侧的龙头老大，但人家也培养出了一堆诺贝尔奖获得者，可以说是炼金文明和科技文明两手抓，两手都很硬。就像在复活节岛上见到的那些东西一样，检测手段也是现代科技和炼金魔法相结合使用的。
而且根据黛娜教授的介绍，他幻想中的那些东西也不是没有过，不过因为效率低下且不大精确，现已被疯人大学全面淘汰了。就像现代医学淘汰传统验方医学一样，这是历史发展的趋势和必然现象。
当然了，这也是对于炼金文明的开发恢复做得还不够导致的，如果能完全掌握那些外太空流亡者的炼金技术，完全可以比现在更加精确，更加有效率。毕竟那可是已经能打星际战争的文明，技术手段要比现今的地球不知道要高到哪里去了。
“你没什么问题，状况好得很。”黛娜教授对王小川说，“现在可以不用担心了，即使你被精神系的灵术影响过，那么现在影响也已经消失了，你很健康，不会忽然被人控制对自己身边的人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
“哇，被你这么一说我倒还害怕起来了。”王小川十分夸张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还真的有能操纵别人的灵术吗？”
“精神系的灵术十分诡异，可以直接影响别人、命令别人的灵术确实是存在的。”黛娜教授解释说，“所以在课堂上，教授苦口婆心劝你们锻炼对自己精神力的控制能力一类的话，一定要听进去。像你这样被别人影响，忘记了对方曾经出现过的情况还算是比较幸运的，真的操控你去袭击扬或者你其他的队友，也不是不可能。”
“好吧，我应该苦练大脑封闭术了，等我找到我的斯内普教授，我就立刻开始练。”王小川笑着说，“如果没什么别的事儿的话，我就去拿我自己的东西离开这里了。你们也不管饭，从下飞机到现在都过去这么久了，我已经饿坏了。你看你们的人都去吃饭了。”
透过那面分隔两个房间的大玻璃可以看见，工作人员在录入数据之后，三三两两从实验室里走了出去。确实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
“其实如果你不着急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点有趣的东西。”黛娜教授一推眼镜，对王小川勾了勾手指头。
王小川眼珠一转，十分识趣地把耳朵凑了上去。黛娜教授凑到王小川耳边，轻声说道：“我带你去看看那条黑龙的解刨现场。”
王小川闻言一惊，瞪大了眼睛，用看陌生人一样的目光看着黛娜教授。黛娜教授说的黑龙，只可能是王小川他们从复活节岛带回来的那条名叫泰奥格尼斯的倒霉蛋了。
“我的权限等级不够吧？”王小川疑惑道，“带着我去那种地方，你不会受什么处罚吗？”
“你跟我从休息室上面那个通道走，神不知鬼不觉。”黛娜指了指楼上，“如果被发现了……到时候问起来，我就说你自己偷偷去的呗，反正我是不会承认的。”
“我跟你不熟吧，我们之前只见过一面对吧？”王小川挠了挠头，“你这么热情的邀请我去看一些机密的东西，我反而觉得你是在搞鬼。”
“你就说去不去，”戴纳教授把双手插在口袋里，笑道，“机会只有一次，能不能把握住，还是要看你自己。我相信你对此是很好奇的。”
“走就走，谁怕谁？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王小川一摊手，学着张同和的语气犯起了浑，“被抓住了，也无非就是记过处分扣个学分降个级呗，又不能真把我关小黑屋里面揍一顿。”
“好小子，颇有我当年的风采。”黛娜教授冲着王小川一竖大拇指，走在了前面，“跟我来，小点声。”
穿过走廊，攀上消防通道，转到另一个稍显逼仄的走廊。王小川向下一瞥，就看到了那条伏在一面巨型“砧板”上的黑龙。
王小川的右手边，这条走廊的一整面墙，完全都是玻璃的，从这里向下望，就可以看到那间停机库一样大小的解剖室和那五十多米长的解剖台。
这头巨兽即使在天空中跌落的时候，也是充满着威严的，那是它凶厉的生涯赋予它的，对于体型相较于它渺小得多的生物，自上而下的压迫感。就像大型食肉动物吃饱了打盹儿的时候，处于食物链底层的小白兔，也不敢真的去捋它的毛。
但现在，这头巨兽威严尽失。上百名穿着防化服的研究人员，用电锯和砂轮分割着它的尸体，沿着鳞片的走向，肌肉的纹理，把它变成一块又一块的碎肉。特别是站在高处向下俯视，王小川想起了曾在餐厅里参观过厨师切割养殖的食用鳄鱼——几乎一模一样。仿佛下一刻，这些肉就会被下到火锅里。
想到火锅，王小川更饿了，但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有些反胃，使他摇摆在吃与不吃的纠结之中。
“看那里，”黛娜教授伸手指了过去，“龙头的那个位置。”
他们现在站的地方角度不太好，有一些实验台和挡板遮挡住了王小川的视线，他又在走廊里踱了几步，转换了一下自己的角度，才看到了黛娜教授想让他看到的东西。
那个安伯利尔运输公司的董事长家的儿子，他已经被从龙尸上分离了下来，摆在距离龙头不远的一个小台子上，腰部以下血肉模糊的一片，各种肉瘤和神经血管攀附在他的组织上难以剔除，惨不忍睹。
“我有点反胃，”王小川皱了皱眉头，“我现在很痛恨我那旺盛的好奇心。但我还是忍不住问个问题，谁让你带我来这看的？”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黛娜教授仍然是把手插在口袋里，偏过头来笑着说。
“这个位置太好了，”王小川缓缓摇头，“站在这里，我可以看见这间解剖室里绝大多数的情况。这不像是一个隐秘的通道，而是一个专门用来观察这间解剖室的走廊。我不是傻子，所以不用这么哄着我。乌拉诺斯的内岛是一座军营，令行禁止，他们可以容忍士兵偶尔胡闹，但是无法容忍士兵挑战规则。”
“是校长，他想让你来看看。”黛娜教授终于老老实实回答了问题，“那个老头子对于你的心理状况一直很担心，似乎怕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撂挑子了，哪怕这条龙的击杀你也有参与，他还是想让我带你来巩固一下你的心理防线。”
王小川摸了摸鼻子，尴尬地笑了一声：“所以……在校长眼里，我原来是个随时可能会变成逃兵的人啊……”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他对你很不放心。”黛娜言语间一点儿也不留情面，“看看吧，你所在的作战小组亲手击杀了这条巨龙，而它，只不过是这个世界的冰山一角。你能想象那副景象吗？如果没有我们，所有的古神和传奇生物，肆无忌惮地在这个大地上横行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