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川曾从这个人的口中听到过两个属于这个人的名字,一个是“大卫”,另一个是“J·约拿·詹姆森”。显而易见,这两个都是假名,所以王小川更愿意称呼这个人叫面具男。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王小川全程其实都是懵逼的。不明不白地遇上一对姐妹花,稀里糊涂地打了一架,迷迷糊糊地跌进人家准备好的陷阱里面,然后又冒出来了一个危险分子……这展开有点措手不及啊。
王小川即使能感知到面具男的神血波动,却也无法确定他的位置。他的神血波动就围绕在王小川的身边,就好像他们两个重叠在了一起一样。这种感觉就像是……王小川猛然明悟,面具男现在就站在在主物质位面的这个地方,他在通过一种自己不了解的手段,跨过了空间的壁垒在与自己沟通。
“不要回答,我说,你听。”面具男的声音仍然在王小川的耳边徘徊,“听着,我现在能帮你脱困。等一下我会在镜面上开一道门,她的力量不及我,闭锁暗锚对我的灵术效果会打折扣,你只管向前跑,不要回头。”
王小川不知道这是不是陷阱的一部分,如果说这两个姑娘和面具男是一伙的,用这种手段来坑害自己怎么办?他刚吃了个不小的亏,不得不防。
透过魔镜,王小川看到那个断了两根手指的姑娘,已经在地面上绘制炼金法阵了。王小川并非纯粹的魔法白痴,至少他能透过那几个象征着“链接”、“封锁”、“囚牢”的符文,猜测这座炼金法阵的作用。
一旦法阵完成,他有很大的概率会成为对方的俘虏。
没有道理对方已经抓住了他,却又安排一个人,用别的手法来让他掉进新的陷阱里。
“相信我,别忘了,我救过你的命,救过你们那个小组的命。”面具男的声音变得急促起来,“王小川,相信我,我是不会害你的。机会只有一次,门就要开了。”
虽然不知道这个家伙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是情况已经不可能更糟了不是吗?毕竟他已经要落到这两个姑娘手里了。无论是刚才交手的时候,那些置人于死地的杀招,还是适才王小川意图突围给对方造成的伤害,都在警告着王小川,落在这两个姑娘手里是绝对没有任何好下场的。
那么落到面具男手里呢?好吧,无非也是一死而已。王小川咬了咬牙,这个时候他已经没得选了。更何况就像面具男说的,毕竟他曾经救过自己的命,也许这一次也一样呢?
灵术·黑空,发动。
随着一阵晦涩低沉的波动,王小川的意识中出现了一片黑色——一条漆黑如墨的通道出现在了镜面上,王小川知道,这就是面具男所谓的“门”。他见识过这个灵术的效果,世上无其不可去之处的强悍能力。面具男曾凭借着这个灵术甚至能出入安保最为严密的“守护者之瞳”。
只是这个灵术还没有成型,面具男仍旧在积蓄力量,这条通道暂时还只存在于王小川的观想中,还没有真实地投射到镜面上。或者说,这扇门已经在主物质位面被打开了,王小川只是凭借着自己对于神血波动的敏锐感知,察觉到了其向亚空间缝隙蔓延的投影。
那对姐妹花明显没有王小川那么敏锐的感知,她们根本不知道越狱事件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所以当墨色浸透了镜面,一扇门为王小川打开的时候,这两个姑娘全无反应。
或者说,还有能活动的没有能力做出反应,而原本有能力的丧失了能力。一切就是这么巧合,她们只能眼睁睁看着笼中鸟、瓮中鳖、到了嘴边的肥肉,就这么飞了。
这黑暗是扭曲的,王小川觉得自己被拉长了,又被揉扁了,时而像根面条,时而像颗汤圆。他不是在奔跑,而是在被拖拽着向前翻滚,就像他丢掉的那辆摩托车一样。
这个过程并不漫长,却十分痛苦,王小川终于体会到了晕车的感觉——而他还无法开窗通风。
砰!再一次接触到地面的时候,王小川闻到了刚割的草坪的味道,眼前的一切都被夕阳染成了金红色——他已经从亚空间缝隙之中返回了主物质位面。
“当~当~当~当!救世主闪亮登场!”面具男后王小川一步,自黑空的空洞中步出,那漆黑的门扉也随之关闭,“记着点儿,王小川,我救了你一命。”
苍——
王小川右臂一甩,长刀在手,翻身一刺,直指面具男的胸口。
灵术·纤尘!律令之内,无物可侵,王小川撞在了一堵无形的墙上,面具男把他推出了老远。
“你要对你的救命恩人做什么?”面具男的声音冷了下来,“我刚刚救了你的命,你就是用刀子来回报我的吗?”
“我很感激你救了我的命,但我仍记得你是个危险的人物。”王小川把刀收了,从地上爬起来,“本着反正不要钱,多少捅一刀的原则,我就试试。如果能把你戳死——最好是半残——我就算是立功了。你可是偷了‘钥匙’的大贼,我怎么敢拿你当好人呢?”
面具男摇了摇头:“你真的……这里是比弗利山庄的北罗迪欧大道,你确定要在这里跟我动手吗?”
比弗利山庄,世界上最尊贵的住宅区,洛杉矶有名的城中城,无数顶尖富豪、演艺明星的豪宅皆座落于此处。既然这里常有各路明星出没,那么这里也就不缺少狗仔。
要是拍到两个超人在比弗利山庄打架……这应该也是不错的新闻素材吧?
“好,算我欠你个人情。”王小川耸了耸肩,掏出手机来,“我要叫个车回去了,你住哪儿,我送你一程?”
面具男上前一步,握住了王小川的手机。只听到清脆的“咔吧”一声响,王小川的手机屏幕黑了。
“想叫人啊?”面具男的声音里面带着笑意,“不好意思,我需要和你单独聊聊。我真是欠你的……”
灵术·圣愈之风,发动。
两人身周的草坪大片枯萎,而王小川却能感觉到有一股暖流游遍他的全身。那些伤痕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就连后背那道绝对可以说是惊人的伤口,也在传来麻痒的感觉。
珍贵的治疗类灵术!这个家伙究竟掌握着多少种灵术?他是个什么怪物?
虽然心理活动丰富,但是王小川依旧面不改色地把手机从面具男的手里抽了出来,熟练地卸卡、抠电池、关闭触动式爆破感应装置。做完这一套动作之后他才说:“你要是想死呢,就找个安静的地方割腕、上吊、吃药,比较安静,不给别人添麻烦,至少不会牵连到我。这手机尼玛是个小炸弹,紧急情况下可以炸的。你就不怕把它捏爆了吗?而且我现在被人追杀啊,大兄逮,你这样我很难做的。”
穿过草坪,正巧看到个垃圾桶,王小川直接把手机的残骸丢了进去。
“想聊什么?干聊啊?”王小川看了看天色,说,“我还没吃晚饭呢,我做东,咱们找个地方随便吃点儿怎么样?”
“哎呀,果然是土豪啊。”面具男的笑意更胜了,“比弗利山庄的消费可是高得吓人,你请我吃饭,就不怕把自己吃穷了吗?更何况,你还在被追杀啊,大兄逮,你现在不怕了?”
“你能救我,应该就不会那么轻易让我死。”王小川长叹了一声,目光扫过街道,指着一家Scarpetta说,“意大利菜吃得习惯吗?”
面具男一耸肩膀:“我来自一个中产阶级家庭,吃过的最多的就是意大利菜,我是说披萨。那个地方看起来消费就很高,应该需要Dressy(衣着考究的)。咱们两个好像都不符合要求。”
面具男永远都是卫衣配牛仔裤,脸上还带着一张只留出两个孔的白色面具;而王小川刚经历了惨烈的一战,衣衫褴褛,血污成片。这两个人都说不上是Dressy。
“我觉得没关系……就说咱们刚参加了化妆舞会呗。”王小川笑着说,“不过……你的穿衣品味实在是太差了。就当作是报答吧,咱们先去弄一身衣服。不过比弗利山庄的服装店,实际上住在这里的家伙更倾向于定制,想要买衣服咱们得找找。啊,不用找了,那有一家Bottega-Veneta的Maison门店。没错,看起来咱们今天跟意大利有缘。你平时喜欢什么样的穿衣风格?”
面具男完全愣住了,虽然他已经很跳脱了,但是他仍然跟不上王小川的脑回路:“你刚才还想捅我一刀,现在就想给我买衣服请我吃饭了?表现得像咱们很熟一样。”
“咱们也算是经历过生死考验的了。”王小川一脸严肃地说,“无论是作为对手还是作为一同屠神的战友来讲,应当说买两件衣服吃顿饭并不过分。没错吧?”
“你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面具男紧跟着王小川的脚步走向了那家Maison店,“你刚才还要捅死我呢!”
“别揣度一个疯子的精神活动,”王小川回答道,“即使你是另一个疯子抑或是怪物也不行。我只是觉得既然你要严肃地跟我谈谈,那么咱们得坐在餐桌前面——别问我是怎么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的,我就是有这个想法然后付诸实践了而已。”
“两位先生,您好。”侍者为他们拉开了门。
“给他换一身衣服,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王小川指着面具男说,“他的审美实在是不堪入目。至于我,也同样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