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川确实很想要这两个学分，即使他的实习成绩已经非常高了。但是学分这种东再多也不嫌多，这虽然不牵扯到权限等级评定，但是却影响到在校期间的津贴等，一系列的福利待遇。
疯人大学的理论课学分和实践课学分虽然拥有相同效力，但是理论课学分过低也会影响到福利的发放。实习成绩算作实践课学分的一部分。王小川因为那个“真实的梦境”错过了期末的几门考试，所以理论课程分数只不过是勉强达到了及格线。所以王小川现在正处于一个比较尴尬的境地。
这两个学分属于理论课学分，可以让王小川这个学期的成绩变得好看一点以及让下学期的待遇变得好一点。
而且这并不是什么作战任务，而是协助他自己的指导教授为作战部招收特招的新生。也就是说，他要做的不过是像去年陈琳琳和埃尔维斯做的那样，跟着扬满世界跑就可以了。
但是王小川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个安稳的假期，实在不想再满世界奔波了。在他原本的计划里，他应该待在空调房里吃着西瓜、啃着冰棍、打着游戏、上暗网玩玩什么的，虚度掉这一个暑假。用完全报废的状态调整自己的精神。
所以王小川十分想拒绝掉这个任务。毕竟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但是正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在义正言辞地用“我懒”这两个字拒绝掉扬之后，王小川当天晚上就被田如云扯了耳朵。
“别用想在家陪我这种借口，我一年到头在家几天？趁着有机会出去浪呗，公费旅游还能参加各种聚会，玩一玩交交朋友，改改你这个性子。不许拒绝！扬都跟我说了，一会儿我就让我助理给你收拾衣服。哎，对了，琳琳去不去啊？那好，你帮我给她带几套衣服，比快递方便多了。”
王小川在田如云面前完全败下了阵来，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连嘴都还不了。
所以当王小川再一次登上久违的湾流商务机的时候，脸拉得跟长白山一样。
“教授，我需要你给我个解释。”王小川非常气愤地把随身的手提包甩在了扬的身上。而扬则微笑着把他的包递给了空乘。
“在假期，教授带着自己的学生出去走走，不应该是很温馨的事情吗？”扬搂着王小川的肩膀，把他按到了座位上，“哪怕不是以教授的身份，而是以你教父的身份。”
“教父？”王小川觉得浑身发麻，“你是我的教父？你是天主教徒、东正教徒还是新教圣公会的？”
“他当然是什么宗教都不信的，他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信仰科学和炼金术。”陈琳琳把挡着脸的书拿了下来，笑着说，“教父只不过是个说法，他想说的是干爹。我也是刚听到他提起来，当初扬和王浩倡先生曾约定做对方孩子的干爹。”
“啊？这么说我跟你不光是干姐弟，还是干表姐弟啊大姐头，这算不算得上是亲上加亲？”王小川思路多宽广？他完全没被这种套路吓住，反而发现了新的华点。他推开了扬的手，说：“当干爹都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吗？我妈给陈琳琳当干妈那是送了好多衣服的，现在都在那个托运车上啊，你上下嘴唇一碰就要当我的干爹吗？你经过我本人同意了么，混蛋啊！”
扬笑了一声，坐到了王小川的对面，招呼空乘送一杯酒。先喝了点酒壮胆，扬才敢跟王小川这种思路清奇的精神病患者辩论这种问题：“认干爹这种事情呢，往往是在当事人没有反抗能力的时候就确定下来的，不然像我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有机会白捡一个儿子？这件事，田也是知道的，不信你可以打电话去问。不过我并不确定她又没有把这事当真，毕竟当时我和王都是一副开玩笑的语气。”
“你可闭嘴吧！”王小川脑袋一个有两个大，“就算我是你干儿子，我也是被爹坑的那种。你明明知道我现在状况不大对，还把这种需要和别人打交道的事情扔到我的脑袋上来，是害怕场面不够尴尬吗？我只想一个人安静一个假期。你就不害怕我随时随地发病给你看？更何况去年是埃尔维斯学长在做这件事，他那张足够吃软饭的脸怎么说都比我的有亲和力，选我来只能来添乱。你不会不明白这件事吧？”
“小川，你需要勇敢起来。”扬语重心长地说。
“我还不够勇敢吗？我曾经砍过神的。”王小川抓了抓头发，“我已经不像原来那么怂了。”
“如果你足够勇敢，那你就应该知道逃避是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的。”扬说，“你现在不与人交流并不是因为你的性格内向，而是因为你在恐惧与别人交流。你的症状已经比你刚入学的时候严重得多了。你的心理医生告诉我，你需要尽可能多的和人交流，即使是在你不情愿的情况下，这对你的精神状态多少会有些帮助。”
“我的心理医生？那个半边脸上爬满蚯蚓的老男人吗？你们竟然相信一条蚯蚓精的话？”王小川的语言越来越具有攻击性，张牙舞爪。
“王小川！”陈琳琳冷声喝道，“你应该清楚的越是使用攻击性的语言挑衅，就越能暴露你心中的怯懦。注意你的措辞，那是一位一直在帮助你的可敬的教授。”
王小川知道自己说得太过了，但是他克制不住。他被陈琳琳戳破了面具，却没有恼羞成怒的勇气和能力，只能把自己的身子缩在座椅里，咬着手指甲转移话题：“埃尔维斯学长呢？”
“他现在跟周同和一起执行一项任务，以你的权限和所负责的范围，我只能告诉你这些信息。”扬看到王小川的这个状态，也并没有在先前的言语冒犯上深究，而是顺着王小川的话说了下去，“所以我才会调你来，毕竟我就你们几个学生。但是没关系，你马上也就要有亲学弟或者亲学妹折磨了，就在这次的面试结束以后。”
疯人大学的面试会不过是个幌子，他们在面试开始之前就已经确定了谁会被招进内院。
像王小川一样，明明身为血裔的后裔，却完全不知道自己身世的血裔是少数，这场面试主要针对的是那些没有参加过ACT、SAT考试，且没有读预科的血裔一个名正言顺进入内院的借口——就像张同和那样。
有些例外情况，则是像与王小川同届的那个盛州女生吴菲那样，父母只不过是神血携带者，而自身成功觉醒的血裔。那些身世清白的，拥有潜力的神血族裔，尤其是那些曾经展露过特殊才能而被当地驻点的观察者们密切关注的年轻人们，都会被列进这个名单里。
王小川将要做的工作也很简单，以学长的身份做一做面试官，再整理一下学生资料，是一份很轻松的工作。
“深圳、重庆、天津、齐齐哈尔，这是今年在中国的面试会顺序。过程其实并不会很枯燥，看他们的反应也是件很好玩的事情。”陈琳琳笑着说，“你其实可以期待一下，完全不用这么哭丧着脸。”
“啊，那我真是好兴奋好开心好期待好好好高兴呢。”王小川啃着自己的指甲，用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回道，“能见到未来的学弟学妹们青涩的笑脸，然后再亲手粉碎他们的世界观真的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陈琳琳翻了个白眼，又把自己的书捧了起来。扬则是无奈地轻叹了一声，把酒一饮而尽，示意空乘把空杯拿走。然后就对着王小川发呆。
他看了王小川不到一分钟，就把王小川的手扯了下来：“你都多大的人了，还啃指甲。”
“你只是我的教授。”王小川针对扬的火气越来越大，“你管天管地还能管我拉屎放屁？”
“我还是你的教父呢！”扬本来就是爆脾气，能忍王小川这么长时间本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终于被王小川一句话点炸了。
“干爹！干的！”王小川怼了回去，“更何况我也没承认。”
“只要你爹承认了那就是，而且田也把你托付给我照顾了，我就是。”扬板起了脸，“无论你承认与否，我是在把你当做我的后辈来照顾的。”
“是因为愧疚吧！”王小川彻底翻了脸，“一张照片不能证明什么，如果你真的跟我爹是兄弟的话，他出事的时候你在什么地方？过了十年我才认识你。”
扬忽然泄了气，把头瞥向了一边，一手捂住了嘴，望向了舷窗外。
而王小川看扬做出了这样的姿态，并没有获得得胜的喜悦，反而觉得心里更加憋闷。站起身，扯下自己的外套搭在了肩膀上，向着机舱门走去。他决定离开，不要参加这次任务了。
他这不是逃避，他就是需要时间静一静，过一段废物的生活。
“小川。”陈琳琳拉住了王小川的手，“你……一会儿杰西卡就回来了，飞机随时可能起飞。”
“我……”
“坐下吧，算我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