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马香车,庭盖如云……好吧,这么来形容不太合适。换种说法,绅士们谈笑着出入,每个人的脸上都扬着和煦的笑。虽然这是一场引得无数关注的私密宴会。
说这场宴会备受关注,是因为这是一场预计能够筹措超过二百六十万善款的慈善晚会,由一个已经良好运行了三十三年之久的基金会主办,云集了整个大不列颠最顶级的巨富和政客。
说这场宴会私密,是因为它不对外界公开,只邀请男性参加,不许携带女伴,也不接受女性的赞助和捐款。全程不会有任何一张照片外流,因为没有任何一家媒体会受到邀请。这是这个基金会运行以来的惯例,从无例外。它已经神秘了三十三年。
这场宴会除了会拍卖物品以外,还会拍卖机会。例如和英国外交大臣鲍里斯·约翰逊共进午餐的机会,或者和英国央行行长马克·卡尼同饮下午茶的机会。对于这些商界政界大佬们来说,一顿饭、一场下午茶,已经能够谈成很大的生意,或者募集足够的政治献金。
总统俱乐部慈善信托基金会(The-Presidents-Club-Charitable-Trust)。听起来有点蠢,因为英国没有总统,但是这个基金会确实是叫这个名字。(这个组织真实存在哦。)
王小川、张同和、夏天三个人,正穿着侍者的衣服,为前来与会的大佬们开车门。
扬前去禁闭室当然不只是为了冷嘲热讽批评教育的,他终结了三个人的紧闭,然后拉着陈琳琳作战小组去执行任务了。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处分撤销。这三个人现在处于戴罪立功的阶段。
扬承诺带着这三个犯了错误的好好改造重新做人,一竿子就把他们从乌拉诺斯支到了大不列颠,参与这场秘密行动。疯人大学的执行人员,也要学习伪装、化妆和潜入,因为很多时候,暴力不能解决问题。
就像今天,在这栋几乎可以被称为小城堡的别墅里面,有些东西是疯人大学不得不要,而主人又不想给的。
三名男生在宴会的场外为来宾开车门兼引导司机泊车,两个女孩正在化妆间里面打扮。这场宴会确实是不允许带女伴入场,但是却征召了一百三十名女招待,陈琳琳、雪丽在学校的运作下都混入了其中。这里的每一个女孩都在十八到二十五岁之间,由专业的化妆师精心打扮,在最短的时间内设计最符合她们特点的妆容。
而钉子则穿着黑西装,戴着耳麦端着枪,在门外游荡——她担任了保安的角色。
从宴会主办方提供给女孩们一点都不庄重的衣服来看,这些女孩们似乎除了做招待以外,可能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做。
就像在前两天的培训会上那位女讲师说的那样,“这是一份有些难以描述的工作,有些女孩会非常喜欢它,但对另一些女孩来说,这可能是他们这辈子所经历的最糟糕的工作”。
毕竟他们设计出来的形象已经很糟糕了。组织者要求女孩们统一穿上黑色的内衣和黑色的高跟鞋,再搭配上他们提供的黑色连衣裙。它们又短又紧,都不到大腿的中段,而且是低胸,紧紧包裹着身体。再配上像是束身胸衣一样的黑色腰带,看起来就像是……说得难听一点……应招女郎。
而且他们不被允许携带任何电子设备,从手机到相机全部都要上交,用一个小小的塑封袋封好,再贴上标签写上名字,统一收到大保险柜里。组织者承诺在宴会结束之后,这些东西都会物归原主,但是在宴会进行的过程中,姑娘们失去了和外界联系的工具。
参与服务的男服务员也被同等对待了。
好在疯人大学的执行人员们并不需要用手机进行沟通,他们有微型入耳式无线电沟通设备。加密频段,不必担心和宴会会场保安的无线电手台频段重叠。
“真是个漂亮的混血美女,”化妆师挽起了陈琳琳的长发,并把它们轻轻盘了起来,“那些男人们会为你疯狂的,小姐。”
“谢谢您的夸奖,我很荣幸。”陈琳琳微笑着回应。
“你一直有健身吗?你的身材很匀称,更加有力量和健康。”化妆师一边编着陈琳琳的头发一边和她聊天,“我以前从没见过你,是第一次来做招待吗?”
“我以前在咖啡馆做过女招待。”陈琳琳撒谎的时候仍旧笑得很自然,“但是我从没有出入过上流社会的宴会,我现在很紧张。”
“不必紧张,姑娘,今晚会很美丽。”化妆师拍了拍陈琳琳的肩膀,示意她可以起身了,“你会成为晚会上的明星,你手中的酒会被人争抢,安心吧,美丽就是在这场宴会中最重要的本钱。”
“没错,你只需要放松喝酒就好了。”一个画着烟熏妆,略带些野性美的女孩走了过来,“在其他的宴会中可是没有这种机会的,既能挣到足够的钱,又能开怀畅饮,很难得不是吗?你会享受这个夜晚的。”
坐在一旁的雪丽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她身高不高,而且长得更加稚嫩,化妆师没有给她画浓妆,而是着重突出了她的可爱与天真,一双清泠的眼睛尤惹人怜爱。
她正轻轻拍打着一个混血的黑人姑娘后背,这个女孩正在捂着脸抽泣。别人能从她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里听到一些支离破碎的东西:“我真不敢相信,五年了,我又回来了……我怎么能回来,这简直不可思议……”
“哦,宝贝!你可千万不能再哭了!”化妆师几乎慌了手脚,“还有半个小时宴会就要开始了,你哭花了妆会让我们难堪的。小宝贝,我知道你可能是遇到了一些困难才做出这样的选择,但是你现在必须振作起来,不然你的处境会更糟。”
黑人姑娘勉强止住了抽泣,转回来轻轻拍了拍雪丽的手,并从她的手里接过纸巾,用微不可察地声音对雪丽说了一声“谢谢”。然后这位黑人姑娘扭过头,看向了化妆师:“给我补妆吧。”
“太好了!宝贝,我现在就给你补妆!”化妆师长出一口气,赶忙来到姑娘的身边为她补妆。
而这时化妆间的大门打开,端着酒的男侍应生们和负责人一同走了进来。负责人扯过麦克风高声说:“宴会还有三十分钟就要正式开始了,化妆们,姑娘们,加快你们的动作,让你们的小腿跑起来,让你们的小手飞起来!只有三十分钟,现在左右的宾客都已经落座了。他们在等着一百三十位年轻貌美的姑娘和美酒来庆贺他们的善举。已经收拾完的姑娘们,请来领一杯白葡萄酒。”
头一次参加总统俱乐部慈善信托基金会年度慈善宴会的姑娘们面面相觑,而那些有过经验的女孩则大大方方地向着那些男侍者走了过去,取过一盏酒杯,有人一饮而尽,有人小口啜饮。陈琳琳皱着眉头,走到了王小川的面前,拿起一杯白葡萄酒一饮而尽,又把酒杯狠狠墩回托盘上,转头就走。
夏天是凑到姑娘旁边去送酒的,所以他托盘里的酒散得最快,到这时他已经转了回来。站到王小川的身边,夏天在频段里轻声说:“别刻意去看,在我的五点钟方向,那个栗色长发的C罩杯一米七九的姑娘——我算了高跟鞋的高度——她的胸前有微型摄像头,腰带下面藏着录音笔。我不知道她是内场保安、记者还是别的什么,大家都离她远点,别被她注意到。”
王小川假作给别人送酒,把目光飘了过去,然后轻声说:“我倒觉得她不可能是个内场保安,看她惴惴不安的样子,和那些姑娘没什么不一样。当然了,则并不排除她能拿奥斯卡小金人的可能。演技到了这个份上为啥还要做保安呢?这不会是混进来的记者吧。”
“记者比保安更可怕,”提前于其他人进入宴会大厅的钉子说,“如果被这个记者拍到什么不该拍的东西,我们的任务就算成功,也回给后勤部留下巨大的麻烦。教授,请您盯紧这个女孩,一旦她离开会场,就立刻把她控制住。”
“我知道,但是还是你们要多小心一些。”距离会场不远的一辆车里,扬在闭目养神,“只要不被她拍到你们的任务细节,其他都无所谓。”
“还有十分钟!”负责人小跑着穿过宽敞的化妆间,“所有人都到门后集合站队,就像我们前两天排量的那样。女孩们站到前面去,男侍应生站在最后,分成四列,快快快快动起来,不要再发出声音了!”
噪杂的化妆间很快就再没有说话的声音,高跟鞋和皮鞋踏在地上,奏成了史上最杂乱的踢踏舞曲,就像那位负责人说的一样,女招待和男侍应生排成了四列,整齐地站到了门后。
这些姑娘们肤色各异,风情不同,但都是漂亮的女孩,都是最好的年龄。她们被要求挺着胸抬着头,脸上要保持露出八颗牙的微笑,像是等待检阅的士兵,也像是……等待被挑选的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