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真是难得,普利莫!我亲爱的甜心小宝贝,快点过来让姨妈看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啊,你还是这么英俊,看起来和你母亲一样,看到你,我仿佛就看到了自己的姐姐。当然,你的眼睛还是更像你父亲一些,曼奇尼先生现在还好吗?当然,我知道你们家都是曼奇尼,我特指你的父亲,‘那位’曼奇尼先生。这是你的朋友们吗?为什么不为我介绍一下。”
在安伯利尔的城郊庄园的一处宾客休息室里,将夏天拥抱入怀中的是一位身着深蓝色休闲裙装的夫人——副校长费恩先生被请去了会客室和安伯利尔先生谈话,而已经完成了押运任务的作战小组,则被安排到了这里,由这位夫人接待。
这位女士的动作有些夸张,言语像连珠炮一样,根本不给别人回答的时间。她个子不高,头顶刚刚触到夏天的肩膀——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夏天太高了。
这位夫人看面相,三十岁往上。她和夏天长得很像,能轻易看出这两个人有血缘关系。她的脸上施着淡妆,鼻梁挺阔,额头宽广,金色的长发被精心地盘起,脖颈纤长,四肢纤细,腰更是细的足以让那些超模们嫉妒。
如果不出意外,这应该就是夏天在车上提到的姨妈,珮帕·安伯利尔夫人。
夏天略有些尴尬地从珮帕的怀中挣脱出来,却挣脱不了他姨妈捏着她脸颊的手。他只好苦笑着转身,向自己的队友介绍这位女士:“各位,这就是我的姨妈,佩帕。佩帕,这是我的队友们,队长陈琳琳,以及王小川、张同和、钉子、雪丽。我们执行这次护送任务。”
珮帕松开了几乎要粘在夏天脸上的手,对这支作战小组的成员微笑点头问好:“很高兴认识你们这些青年才俊,尤其是你,乌拉诺斯的小公主陈琳琳小姐。普利莫是一个有些任性的孩子,和他相处一定很痛苦,非常感谢你们能容忍他,如果他平时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我代表他先在这里跟你们道歉。”
夏天脸上升起了莫名奇妙的表情:“嘿!佩帕,你不能说我,这不公平。这个小组里面我是最正常的一个人。”
“我了解孩子,‘疯人大学’,”佩帕又伸手,亲昵地拍了拍夏天的脸蛋,“那句形容语是怎么说的来着?‘越是疯狂,越是优秀’。你这么优秀的人,值得这么优秀的同伴,你和他们很般配。”
“听着像把夏天学长嫁给咱们了似的。”王小川讲了个笑话。
“嘎哈哈哈哈……”
这个笑话在王小川想来,其实并不好笑,但它却引得佩帕小姐发出了十分诡异的笑声,吓了所有人一跳。她来到了沙发旁,向众人招招手:“快请坐吧,诸位远道而来尊贵的客人,虽然你们带来的是个噩耗,但我们安伯利尔家不会因此慢待你们。”
待到众人落座,陈琳琳向着佩帕女士的位置侧身,轻声道:“我们也不愿意发生这种事情,对此我深表遗憾,希望你能节哀顺变。”
“恐怕你们已经知道了,那不是我的儿子,他是个很好的小伙子。但是我其实没有特别悲伤,更多的是惋惜。”佩帕收敛起了笑容,摇了摇头,“咱们还是不要讨论这个话题,我相信费恩先生和我的丈夫会在谈话中将误会解开。乘船这么久一定很辛苦了,不如大家一起喝杯茶吧,果汁或者咖啡也行。”
虽然像是在对这些年轻人问询,但是珮帕并没有给他们答复的机会,而是轻敲了两下茶几上的铃铛。一辆餐车被从休息室的侧门推进来,架子上摆着精美的茶具,和一座高达六层的点心塔,上面分层摆放着伊顿麦斯、提拉米苏、葡萄干司康饼、海绵蛋糕、胡萝卜蛋糕和布丁。
看来佩帕夫人为了招待他们,特意把下午茶从下午挪到了上午——一场典型的精致英式下午茶。
不过真正引起王小川注意的是,推着车的侍童。这个男孩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面容精致得像一个洋娃娃。三七分的金发,蓝灰色的眼睛,脸略圆,微胖身材。
“安伯利尔庄园雇佣童工吗?”王小川克制不住自己的贱嘴,又说了一句烂话。
“我不是庄园的童工,”男童把餐车推到茶几旁边,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神态倨傲,“我是这座庄园未来的主人,小纽曼·安伯利尔。”
这就是王小川讨厌外国人名的地方,重名几率很高不算,一个家族中可能有很多个有一样名字的人。例如这个孩子的父亲叫做纽曼,这个孩子也叫做纽曼,想要区分就得在名字前面加个“小”或者“老”。
“你不应该在这儿!”珮帕夫人对小纽曼出现在这里感到不满,“你现在应该在上物理课,亨特先生在等你。”
“亨特先生已经离开了,我给他放了一天假。”小纽曼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头,“妈妈,我只是很久没有见到我的表哥,太过思念他了,当我得知他的到来,我就迫不及待地赶来了这里。”
“那么……来吧,乖宝宝。”夏天对着小纽曼张开双臂,“来哥哥这里坐着。”
小纽曼紧紧皱起了眉头:“普利莫,你是个恋·童癖吗?你有一个药品名字,不代表你应该有病。我已经十四岁了,不会再像几年前一样坐在你腿上了。你不觉得这样很恶心吗?”
夏天把双手抱到了胸前,对着他的队友们说:“看吧,这个小鬼就这么想我的。只要他一开口,任何人都不会被他的外表所欺骗,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混蛋。”
“你们两个,应该注意言辞。”佩帕的表情有些不愉,“尤其是你,小纽曼,我从不记得我教过你那么龌龊的词汇,那个恋……这个肮脏的词语你是从哪儿得知的?”
小纽曼有些不耐烦:“妈,现在是信息时代,我有很多途径获取知识。更何况我已经十四岁了,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子了,我应该知道很多东西,至少我要保护好自己。你没有教会我的,坏人会亲身实践,你不觉得这更恐怖吗?”
“我相信没有坏人能在你身上实践什么。”夏天冷笑了一声,“你觉醒得很早,我觉得什么坏人在你这儿都讨不到好。”
“那么如果那个人是个血裔呢?如果我当时丧失了反抗能力呢?”小纽曼瞪着夏天说,“像我这么可爱又纯洁的男孩子,很容易吸引到那些变态不是吗?我必须学着保护自己,毕竟我不像你那么蠢。”
“你说得对,孩子,生活中存在很多变态,你需要处处提防。”钉子忽然插话,“有些人看起来忠厚老实,但是你并不知道他的内心有多么龌龊和变态。当有人把手伸向你的时候,你就要把他们的手掌敲碎。”
王小川注意到,在钉子说话的时候,张同和十分不安地扭动了两下身子。这让王小川不由得联想到刚才钉子的话意有所指,一瞬间他看张同和的眼神都不对了。王小川心说这胖子可以啊,没看出来,这是属于闷骚型选手。
“你们都给我闭嘴,不要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了!”夏天发现自己姨妈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及时制止了话题向着开车一去不复返的征程,充当仆人,为每个人都斟了茶,并把点心塔摆到了茶几的正中央。又把餐车推到了众人的视线以外,折返回来落座,长出了一口气,说:“小纽曼,说说你的来意吧。”
小纽曼一挑眉毛:“这里是我的家,你问出这种话来不觉得十分奇怪吗?”
“真正让我感到奇怪的是,你推掉了自己的物理课,我可不相信你对我有多思念。你思念我什么?在你六岁生日的时候宰掉了我爹送你的那匹矮种马吗?”夏天对待小纽曼的态度完全不像是在对待一个孩子。
而王小川也对夏天的印象也大为改变,且不说土豪之家的孩子闹别扭的手段都这么别出心裁,单就说小纽曼六岁的时候夏天才多大?他居然宰掉了自己弟弟的马,还是作为生日礼物的,由自己父亲送出的马。
“我确实很怀念这一点。”纽曼的回复也并不像是一个小孩子该有的态度,“当时我真的十分气愤并伤心,但是现在想来我觉得很痛快。你说想尝一尝马肉味道的理由,实在是蹩脚得可以。你的父亲没为你过过生日,却在我生日的时候送了一件你从来没收到过的生日礼物,你只不过是在嫉妒我而已。我可怜的表哥要杀掉我的生日礼物来泄愤,向他自己的父亲来表达不满,这才应该是我六岁生日那天,最开心的事情。”
一回合交锋,夏天完败,毫无还手之力。王小川上下打量着小纽曼,心说这哪里是个小孩子啊,分明是个小讨厌精,跟他小时候似的……
“小纽曼,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想把你的物理老师亨特先生叫回来。”佩帕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我想现在还来得及,你已经见过你的表哥了,你应该去上物理课。”
“不,妈,我不得不说,我的表哥其实是了解我的。”小纽曼笑着说,“今年夏天我就要进入疯人大学读书了,我想来见见我的学姐学长。据说他们是最优秀的,我想看看自己和他们的差距。很可惜,我看见了我表哥,对此我表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