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略组庄园里的学生宿舍和常规的公寓是很不一样的,更有古典风格,也更不注重学生的隐私。
一个房间里面两张四柱床,两面桌子、两个书架、两个储物柜和一个衣架,卫生间是每个楼层公用的,男女分开。战略组学生寝室男女房间分开,但是同在一个走廊,王小川所在的房间对面,就住着两个姑娘。
他的舍友不大友好,看见王小川出现在他房间里的时候脸阴沉得不像话。
“我接到通知说,你要暂时跟我住在一个房间里了。”楚天成说,“但是咱们事先说好,如果你睡觉的时候放屁、磨牙、打呼噜,或者有任何让我难以忍受的卫生习惯,我一定会把你从这个房间里面踹出去,就算教授来说情也不行。男生浴室在四楼的东北角,我不管你以前是怎样的,现在你跟我住在一个房间就必须每天洗澡。你听懂了吗?”
王小川有些愣神:“你是因为性格恶劣,所以才没有室友的吗?我猜你以前有过室友,结果因为受不了你搬走了。”
“你猜错了。”楚天成走过来,指着一张床说,“这就是你的床,旁边就是你的桌子柜子。我希望你有最基本的道德观念,不要不经我的允许懂我的任何东西。我永远不可能允许你动我的任何东西。我现在站的位置到这个房间的窗户,就是咱们的‘三八线’,不要越过。”
王小川面带微笑,眯起了眼睛,点了点头:“你现在的行为跟你的身高真的很配,都像小孩子一样。”
楚天成的脸涨红了,却没有选择跟王小川拌嘴。他深吸了一口气,说:“你的毯子被褥就是你床上的这一套,都是新的,我从备品仓库搬过来的。你的洗漱用品在你柜子的底层,也是我从备品仓库搬过来的。对我感恩戴德吧,新丁。”
“外冷内热,傲娇毒舌。”王小川擅自给楚天成贴了标签,然后伸出手去,“很好很强大,我觉得我们会成为朋友的。另外,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深受感动。”
楚天成打了个冷颤,似乎想要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你说的这些话……让我感到恶心。我才不会跟你握手。”
“别这样,同住一个屋檐下算是缘分。”王小川歪着头说,“俗话说‘前世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俗话又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咱们两个虽然没到同床共枕的程度,但是已经睡在一个房间里了,这是多难得的缘分啊,交个朋友吧。演习的事情怎么能当真呢?”
“我对你的讨厌来自于你的这张嘴,和演习时候的事情没有任何关系。”楚天成摇了摇头,“死了这条心吧,我和你是不会成为朋友的。”
“可惜了,”王小川轻叹一声,“你真是浪费了一段大好的缘分啊……”
楚天成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说:“王小川,你该不是个Gay吧……”
王小川并没有认床的习惯吗,但是长夜漫漫他无心睡眠。他不是至尊宝,也遇不上晶晶姑娘,听着隔壁四柱床上传来的鼾声,王小川甚至有点想笑。
他的思绪有些纷乱。精神病不可怕,但是精神病用他清奇的脑回路思考就很可怕。
他至今搞不懂为什么他会联通彼得的精神,但是他同意学校大佬们的看法,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这种联通不是他能主动控制的,甚至他都无法做到拒绝,只能被动接受。一旦陷进对方的精神世界里面,他甚至都做不到主动脱离。这种状况如果真的出现在性命攸关的时刻,那他必死无疑。
说到性命攸关,王小川就不由得想起那两个陌生的女孩针对他的那一次刺杀。对方的灵术和战术安排明显就是在针对他,他自己都想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招惹了这两个姑娘,学校到现在也没有查出来什么问题。针对英雄学员的刺杀,是特别值得注意的事,学校投入的人力不会少。但是任何线索也没得到,很让人费解。
那么彼得当时是怎么知道自己身陷险境的呢?王小川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大胆假设一下,既然自己的灵魂和彼得是存在某种程度的关联,那么有没有可能,他也能感知到自己的状态或者情绪,由此对自己的安危做出判断?
那么问题又绕了回来,这种联系是基于什么,又是怎样,建立起来的呢?
而且明明比自己大上一岁——如果彼得没有在这件事上说谎的话——那么他为什么要叫自己哥哥?我又不是外号是哥哥。王小川有些郁闷地想。这实在是太过离奇,而且不符合伦理逻辑。
而且更诡异的是,如果一直以来,所有的“真实的梦境”都是王小川与彼得的灵魂链接的结果,那么为什么他会看到那么多光怪陆离匪夷所思的东西?
但是真正让王小川心内不安的是,校长对这件事知道多少?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不会因为一个“外人”而太过担心,反倒有些不信任一直以来对自己还不错的校长。这是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就应该无条件的信任彼得,他从没体会过类似的感觉。
他甚至怀疑自己在不经意间接受了什么心理暗示,被催眠了,或者是被什么强大的精神系灵术、魔法控制了。但事实是没有,至少他的心理医生雨果教授和负责破解诅咒的黛娜教授,都没发现这方面的异常。
陈彦成说他有秘密渠道,由此得知王小川是跟人灵魂相连,想要阻断这种链接,如果不限制王小川人身自由的话,就只能从王小川自身着手,至少要让他获得拒绝这种链接的能力。这也是训练他的最终目的。
王小川很感谢校长以及其他人对他的关心,在这件事上学校为王小川投入的资源已经很多了,远远超过了一名学员应该有的待遇。因为他成功预言了神国重临,见证了神国倾塌,学校还将他的权限调整为了四级。给一个二年级生四级权限,史无前例,王小川可能是疯人大学建校以来升级最快的学员了。
不过这也不能驱散王小川心头的阴霾,为校长服务的那个秘密渠道实在是太强大了,他,或者他们,竟然能得知王小川的状况来自于和别人灵魂相连,甚至都精确到了是丧钟的某个成员,这让王小川觉得可怖。
当然,胡思乱想不能解决问题,只会让王小川越来越疲乏。在思维漂流里,王小川渐渐困了,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他不知道自己是几点睡的,但应该是很晚,所以他没能按时醒来。于是他享受了一次来自自己室友的叫醒服务——用浇花的喷壶喷了他一脸凉水。
“现在已经六点半了,该吃早饭、上早课了。”楚天成微笑着说,“虽然你是临时学员,但是我想你应该也不能免俗。”
“你就不能用常规手段叫醒我吗?”王小川一边套衣服一边抱怨,“还是说你只是想恶作剧。”
“如果我能喊你的名字把你喊醒的话,我就不会用这个东西。”楚天成解释说,“但是我做不到,你睡得很沉,似乎昨晚你睡得很晚。而且我不想碰你,谁知道你身上有多脏,所以我就用了这个。”说着,楚天成还晃了晃手里的水壶。
“你一定从这个恶作剧中得到了某些心理上的快感。”王小川言之凿凿,“不然你不会笑得这么贱。这种笑容我再熟悉不过了,每次我恶作剧成功之后都是这么笑的。”
“所以你承认你很贱?”
“所以你承认你恶作剧?”
战略组的早餐也不同于大教学区食堂的自选模式,而是有什么吃什么,分餐制,并不像中餐一样大家围在一起吃。但是大家确实是坐在同一张长桌上。今天的早餐很丰盛,牛奶、煎蛋、面包片、煎火腿、果酱和一点燕麦片。
而且这早餐并不是被染端上桌的,而是从厨房飘过来的,准确无误地落在了每个人的面前。虽然不是直接从盘子里面冒出来食物,但是这让王小川觉得这里更像是霍格沃茨了。
大家在餐桌上说说笑笑气氛很融洽,也有很多人以为王小川是新同学,想拉着他融入到这个气氛里来,不过在王小川说过两个冷笑话之后,大家也就不理他了——这是个精神病。
王小川不大适应新的环境,他还有点浑身长刺。这不像刚刚到疯人大学的时候一样,有熟悉的朋友张同和陪着他。这种浑身长刺的状况需要一定时间才能缓解,也可能会永远都不会缓解。
到了上早课的时候,泰瑞莎·威廉森教授早就靠在讲桌上翻着书了。王小川也跟着混进了教室,却被教授喝住了脚步:“你进来干什么?”
王小川一脸懵逼,把楚天成搬了出来:“我的室友跟我说,虽然我是临时学员,但是我也应该守你们的规矩。”
“但是这不包括上课。天成的心思是好的,可你不必参与我们的课程。你的授课安排在下午,咱们两个,一对一。”泰瑞莎教授说,“现在,离开。”
“好吧。”王小川挠了挠鼻子,“但是教授,我应该去干点什么呢?”
“唉……”泰瑞莎叹了口气,“图书馆对你开放,你可以去看看书,或者回寝室睡觉,没人拦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