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渡这种事情云浪还是第一次做,有点紧张。之前前往南非执行那个实为考核的任务,好歹还是顶替了一个合法的身份,现如今跟着周卫平以黑户的身份太踏上这片土地,让他感觉有些不安。
反观同样还没有毕业的乔恩学长就很冷静,轻松自如得就像是来这里旅行的游客一样。
乔恩注意到了云浪的视线,对着他微微一笑:“你看起来有些紧张。”
“啊……啊!”云浪点了点头,“忽然叫我参与这么严肃的任务,我确实很紧张。”
“保持你紧张的状态,对一切事物留心。”周卫平嘱咐道,“本部的隐形机已经返航了,咱们没有支援,没有后勤,没有联系人,所有的一切都要靠自己。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嗯……”云浪猛然想到,如果王小川学长在这里的话,他大概会说出“意味着我们完蛋了”一类的话。但云浪没有王小川那么作死,只是“嗯”了半天没“嗯”出来。
“意味着这不过是很普通的一次任务,跟以往的每一次都一样。”乔恩对云浪说,“我们来了,我们赢了,我们走。”
云浪扯着嘴角点头说“好”,但心里却很是不赞同这种话。我们不一样啊!云浪很想这么说。他知道乔恩,参与过屠神战役的英雄英雄学员,是二年级就进入“隼”实习的天才,拥有实打实的四级权限,跟他这种水货不是一个概念。
在云浪看来,布鲁斯·乔恩,这个在论坛上有着“我爱罗”这个外号的学长,是一个高不可攀的存在。传说他能一人迎战千军万马,强大的神血融合度和出色的控制能力足以让他将自身的灵术发挥出类似战略级灵术的效果。而他在失控的时候甚至要杀死自己的队友。
云泥之别啊……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云浪小声问道。
“吃饭。”周卫平说。
“啊?”云浪有些没反应过来。
“吃饭啊,吃饭。”乔恩笑着说,“飞了这么久,难道你就不饿吗?我早餐还没吃呢。吃饱了才有力气打架呀,是不是啊,副组长?”
“现在已经不是在埃及了,你不用叫我副组长。”周卫平的嘴角也微微上扬,“挺胸抬头地走,不要让别人看出来你没有护照。口袋里的美金就是咱们理直气壮的资本,没人会怀疑穿着体面,举止得体,同时花钱大手大脚的人会是偷渡客。”
“这么做……是不是太高调了?”云浪弱弱地问了一句,“你是作战部的负责人啊,周教授,这么高调绝对会被认出来。咱们不是要执行一个潜入的任务吗?”
“我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咱们要执行的是一个潜入任务。”周卫平微微眯起眼睛,“我就是要让瑞典驻点的人看见我们。”
“可是……那咱们……”
“偷渡是为了在官方层面有一个足够合理的解释。”乔恩解释道,“在这段时间里,疯人大学只派了一支小队进入瑞典,一共只有十一个人。在此之后,没有任何人以疯人大学的名义,踏上过这片土地。”
“可我们只有三个人!”云浪的手克制不住地颤抖,“我们三……三个……”
“人和人之间是有差距的,我们站在顶峰。”周卫平拍了拍云浪的肩膀,“你可能还没有这方面的自觉,但是你已经站在那个位置了。很抱歉,我们现在没有时间让你成长,只能通过一些事情,让你迅速成熟起来。通过这次任务,你会体会到,我们三个人,足可抵御千军万马。”
“啊?”
斯德哥尔摩很大,包含十四座岛屿和一个半岛,靠七十余座桥梁相互结连,有北方威尼斯的美誉。瑞典的首都,国际化大都市,著名旅游城市,瑞典的政·治、文化、经济中心,诺贝尔奖的颁奖地。
有光的地方暗影随行,诸多美誉加之于此地,也不妨碍这里有一些阴暗的角落。例如藏毒的安全仓库。
这件仓库被强行征用了,以刀枪和拳头。埃尔维斯、曾凯育、卡特以及魏巍四个人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天,本地黑帮成员们战战兢兢地服务着他们,生怕这几个杀胚一动起火来就砍掉谁的脑袋。
这是有前车之鉴的,那个没有眼白的女人就干过这种事。
那个没有眼白的女人叫做玛丽昂·莫迪恩,正是她将埃尔维斯小组的这几个人引导到这里。她也不是总是这副模样,只有在灵术发动的时候才会如此。埃尔维斯对这双眼睛有些好奇,他在与玛丽昂接触之前,只在一个地方看到过这种性状。海心楼住着一个小姑娘,叫做夫亚娜,她的眼睛就是这样的。
因为曾经执行过这个任务的关系,埃尔维斯清楚,这个夫亚娜就是他们从金三角带回来的那个女孩。来自公元四世纪,上一次元素潮汐时代。可能是过早的觉醒,导致外形上有了不可逆的变化。那双没有眼白的眼睛实在是叫人难忘。
玛丽昂的灵术叫做洞察之眼,极其稀少的预言类灵术。这个灵术的运行原理至今没有被搞清楚,而且发动需要付出的代价极大。即使这样,预言的准确率也很低,好在这一次玛丽昂成功了。
“没什么变化,”玛丽昂坐在箱子上,点燃一支香烟,说,“那些堕落者,在谋杀了托尼先生之后,已经彻底疯了。如果不是无法离开,我绝对逃得远远的。”
“还是看不清楚未来吗?”魏巍担忧地问。
“看不清。”玛丽昂说,“我只能看见尸山血海,人间炼狱。要想捋顺因果线,以我现在的状态,会死。”
“我快受够了。”曾凯育敲打着伤痕累累的墙面,“我们被困在这个仓库里多久了?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我已经呆够了。我宁愿出去和他们痛痛快快地杀一场,也不想继续窝在这儿受窝囊气。”
“闭嘴,你这个大脑里长满肌肉的家伙!”卡特瞪了曾凯育一眼,“你以为我愿意待在这个散发着吸血鬼臭味的地方吗?别再折磨那面墙了,它已经快被你锤烂了,无论你对它做什么,它都不会回应你的,除了制造噪音,你就不能干点别的吗?”
“那你告诉我,我要干什么!”曾凯育瞪了回去,“小纽曼和学姐那一队全都生死不知,我们就在一座堆满毒·品的仓库里面等着本部的救援吗?”
“好啊,那你杀出去!”卡特拍着暗门说,“冲出去,顶着枪林弹雨,把那些人的脑袋一个一个拧下来。离开了这座仓库,你能活超过十分钟吗?现在整个瑞典驻点都叛变了,你以一己之力能做什么?”
“不要吵了。”埃尔维斯以极其平静的语调压制住了可能爆发的内讧,“卡特说得对,咱们中间没有掌握类战略级灵术的人,出去和送死没有区别。但是曾凯育的担心也有道理,在瑞典境内,已经无法拨通卫星电话了,我们不知道总部是否知道这里的情况。更何况这些吸血鬼不值得信任,堕落者们很快就会开始清剿本地非人类的神秘侧生物,我们有暴露的危险。”
曾凯育还是不敢直接顶撞埃尔维斯,只能是又狠狠地敲了一下墙面,然后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学长您倒是拿个主意呀!要不然我们就要被困死在这个吸血鬼黑帮的毒品仓库里面啦。”
“我不介意你们做任何疯狂的事情,但我也不建议你们去做这些事情。”玛丽昂说,“已经有人怀疑我了,我不一定能保护你们太久。”
“还是没有任何关于别人,或者关于总部的消息吗?”魏巍问。
“没有。”玛丽昂摇摇头,“我得再强调一次,因为作为一个执行人员,正面战斗能力又不是很强,所以我在现在这个组织里的地位非常低。我只知道他们在为了迎接‘圣主’的回归,做着什么准备,除了一些文职工作以外,我什么都接触不到。不然你们以为我为什么能经常来看你们?”
“你掩藏气息的能力很强,不必妄自菲薄。”埃尔维斯笑着摇了摇头,“我有个想法。”
仓库里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到了埃尔维斯身上。
“可能会有些愚蠢,但是至少能把水搅浑。”埃尔维斯说,“这个想法很危险……”
“你们偶尔会让我有一种,王小川就在旁边的错觉。”埃尔维斯哭笑不得,“这个计划是这样的……”
克里斯蒂安桑,最南端的城市,王小川一行人惬意地在沙滩上伸展着肢体,看起来就像是来旅游的游客一样。除了仍旧用蒸汽朋克风格的皮衣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钉子以外,大家都换上了一身泳装。
雪丽和陈琳琳在互相擦防晒霜,拒绝了男士们的咸猪手。
人生的境遇就是这么奇妙,王小川伸了个懒腰,望像那个盘着腿,坐在他们对面,认真堆沙堡的孩子,长叹了一声,说:“我们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做了,也陪你玩过了,总归该告诉我们一些事情了吧?”
那个孩子伸了个懒腰,仰面躺在了沙滩上,对着王小川挥了挥手,说:“孩子,你过来,躺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