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献祭
王览学2018-07-01 17:103,266

  站在残破的街道上,扬望着远处已经变成一团血肉的建筑,轻叹了一声。他实在不敢相信这里居然是瑞典驻点。或说他对于这团血肉居然曾是瑞典驻点而感到诧异。

  更让他诧异的是,驻点门前的这一片尸体。

  他们都曾是瑞典驻点的执行人员。这很好分辨,即使这些人身上已经找不到疯人大学的盾徽和绣章了。他们的左手腕上都佩戴着疯人大学的炼金手环,穿着统一的作战服,手握着炼金装备部出品的炼金武器,枪支里填装着各种造价昂贵的炼金子弹。

  除了疯人大学,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组织能用炼金魔法武装起一支部队。

  然而他们都死了,死在冲锋的路上。从尸体的分布来看,他们似乎是从那一团血肉当中涌出,向着一个目标冲刺,然后倒在了冲刺的路上。不是逃命,如果是逃命,他们的伤应该是在背后,但是这些人的致命伤都在咽喉。

  用刀的是个高手中的高手,刃筋很正,出手很利落。扬能够在脑海中构建出这个景象:

  面对着汹涌而来的数十人,刀客抽刀迎上,轻飘飘像一片叶,迎风飞舞。他快到了极致,这些作战部的精锐没有一个人能追上他。他们茫然地捂住自己的咽喉,鲜血从动脉里向外喷射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自己已经中刀。

  在扬所知的刀客之中,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两人,而现在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似乎也就只有周卫平了。

  他的猜想很快就被印证了。

  黄沙铸造利剑从内部将这团污浊的血肉一层层撕裂,这团蠕动着的脓包,像花朵一样绽放开,在富含蛋白质的纤维的拉伸下,那些被割裂的肉就像芍药的花瓣一样微微卷曲,华丽地绽放。

  肉瘤里的组织液和血浆混合到了一起,汇聚成了一扇扇汩汩流淌的瀑布,洒落下来。面对这种景象,扬不得不掏出一支雪茄来点燃,用以对抗那些液体中散发出来的味道。

  即使对于这种恶劣环境,有过一定心理预期的扬,在面对这股味道时也有些难以承受。掉进粪坑而死的尸首,在盛夏的高温里变成了巨人观,旁人家刀下的厨余垃圾里的骨头,刺破了巨人观的皮,无论是屎尿还是腥臭的厨余垃圾或是尸体腐败的味道,都混杂在了一起,浓烈地扑面而来。

  在这样强烈的味道刺激一下,扬感觉自己的嗅觉都要失灵了。曾凯育和魏巍都已经克制不住,开始呕吐了。

  吸血鬼们倒是没有任何不适,这种味道对他们来说似乎没有任何影响。但是看起来也没有任何一名吸血鬼想要以这些散发着异味的血浆为食。

  这一切看起来很诡异,如果在今天之前,有人告诉扬,说有一天疯人大学和吸血鬼就会站在同一条阵线上并肩作战,那么扬一定会以为这个人精神失常了。如今他们确实是站到了一起。

  虽然吸血鬼无法融入人类社会,但他们同样不希望这个文明垮塌。如果神明真的重回这个世界,他们这些失败的实验品将没有容身之处。瑞典驻点这些丧心病狂的堕落者的所作所为已经破坏了他们生存的基石,他们不允许这些堕落者为所欲为。

  于是乎,血龙之章与守护者盾徽第一次站到了一起。

  随着那一股浓烈的臭味一起暴露出来的,还有这朵血肉芍药的“花蕊”。

  在这种情况下,能被称为“花蕊”的,自然是瑞典驻点曾经的建筑主体。不过也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这栋大楼早已经面目全非。单从外观上来看,似乎是被改造成了一座祭坛。

  金字塔形的阶梯上便染着那气味浓烈的血水,在阶梯的缝隙间,飘飞着的如尼文字熠熠生辉。尸骸铺就了通往祭坛顶端的道路,而在这座祭坛的最上方,一只血鹰正振翅高飞。

  血鹰是维京人特有的惩罚罪人的残酷刑罚,也是向神献祭的最高礼仪,其残忍程度丝毫不亚于凌迟。

  实施这种刑罚时,要在受刑者的背部,刻上一只老鹰的身躯。然后由经验丰富的刽子手或者祭司,将受刑者背后的皮肉沿着老鹰的身躯剥开,将受刑者的肋骨打断,切断脊椎与两侧的肋骨的连接。继而将肋骨掰开,让它们紧密地排列成一双翅膀的模样。

  之所以要经验丰富的刽子手来执刑,是因为在这个过程中,要保证受刑者存活。他们会将受刑者的肺部掏出体外,依傍在断裂的骨头上,让肋骨随着受刑者的呼吸一张一弛。

  最后他们会将受刑者高高挂起,确保他的背部向着天空,让血鹰振翅高飞,真正活过来。受刑者将在痛苦的折磨当中缓慢死去。

  而现在被悬挂在祭坛顶端的正是这样一只血鹰。

  “瑞典驻点执行人员,玛丽,就是她接待的我们。”埃尔维斯在看到那只血鹰的时候,向扬介绍了那位祭品,“根据玛丽昂的说法,她是现在瑞典驻点的实际掌握者,也是这些堕落者的首领。”

  扬被震惊了。在他作为执行人员的生涯中,曾和许多堕落者打过交道。这些心甘情愿放弃人类身份成为神座下走狗的血裔,或多或少都有些狂热。但是作为一群堕落者的首领,心甘情愿地将自己以这样惨烈的手法炮制,作为祭品的一部分的情况,扬闻所未闻。

  在那座祭坛的中段,他们还看见了剖开这朵血肉之花的乔恩,持刀而立的周卫平,捂着胸口呕吐的云浪。

  “人齐了。”扬微微一扯嘴角。

  “我真不敢相信,你们这些叫嚣着要支撑人类的尊严的蠢货,居然窘迫到了与吸血鬼为伍的地步。”挂在高台上的血鹰——玛丽,用极其诡异的声音嘲讽着疯人大学的众人,“这就不算是堕落了吗?你们不也是堕落者吗?”

  她的声音会变得这么诡异,完全是因为她的胸腔被打开,肺部暴露在了体外,在说话的时候失去了胸腔共振。其实受到这种伤势,应该已经无法开口了,即使是作为一名血裔,应当也很困难。是一种特别的力量在支撑着玛丽讲话,这种力量叫做信仰。

  信仰,并不是单纯指宗教信仰。信仰即是人信任的所在,同时也是一个人行为价值的所在。人信仰的对象不一定需要是某物或某个体,抑或是至高存在,也可以是一个理念,一种思想。

  疯人大学信仰人类的尊严,玛丽信仰她的圣主。

  “你已经,无可救药了。”周卫平叹了一声,“我读书的时候就认识了你,那时你还是个心怀梦想的姑娘。”

  “如今我的梦想更加远大,并即将实现。”玛丽在刑架上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不会死去,圣主将接引我们的灵魂,我们将与圣主永存。你们以为自己是什么?你们有资格自称为人类吗?当我的灵魂升华的时候,你们将永堕地狱!”

  “这就是我最恶心的论调啊。”扬掐灭了雪茄,提着枪缓步接近那种血肉之花,“恐吓、威胁,这哪里是神,分明就是臭流氓啊。说什么不信我者永堕地狱,信我者方能登天堂或极乐世界,这不就是在做那种拿着刀逼人家姑娘和你谈恋爱的事情吗?你们这个什么圣主,无非也就是这样的臭流氓罢了。”

  “好好的人不做,偏偏要去给什么圣主当狗,真是讽刺啊。”本尼迪克特轻笑了一声,摊着手说,“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看看你们这些人的下场。人家只用三个人就把你们的家给拆了啊,毫无反抗之力。这就是你们的圣主带给你们的力量吗?你现在不过是待宰的羔羊,此时此刻,你们的圣主在哪里?”

  “在场的所有人中,最没有资格跟我说这些话的就是你。你这头肮脏的吸血鬼!”玛丽轻蔑地瞥了本尼迪克特一眼,“只能披着那层可悲的伪装,才能行走在阳光之下的卑微生物,根本不配谈论圣主的伟大。”

  “杀了她!”玛丽昂涕泗横流地嘶声叫喊,“你们还在等什么?杀了那个女人,杀了那个叛徒!”

  玛丽将目光转向了玛丽昂:“是你在庇护着那些来自本部的孩子们吗?我早该想到了,圣主,会对你的所作所为作出回应的。”

  “好了,我受够了。”周卫平端起了手里的刀,“如果我现在把你救出来,紧急送往医院治疗的话,以你的神血强度,有很大几率能够活下来。我或许应该这么做,做一名合格的作战部负责人,将你押送到本部审判。但是以你的精神状态,似乎永远不会配合。我猜想,如果我们强制读取你的记忆的话,恐怕你会直接燃烧精神,与我们同归于尽。”

  “那你还在等什么?动手吧。”玛丽笑了。

  “杀了她!你还在等什么!”玛丽昂又是一声咆哮。

  周卫平动了,祭坛上的如尼符文在玛丽的头颅滚落的那一刻全部消散,这朵血肉之花也迅速枯萎了。

  云开,月现,一只比月亮还要大的竖瞳,出现在了云层之后。漆黑的鳞片沙沙作响,所有能见到它的人都觉得毛骨悚然。

  献祭完成了,壁垒破碎了,真神降临了。第一个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中庭之蛇,耶梦加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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