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在犹豫该不该拿着吊坠去柴房试试的舒无厌,终于在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决定去试试了。
其实今天赵思引独自一人出现在叶府时,舒无厌的右眼皮就一直在跳个不停,只是没想到会发生的那么突然。
今日申时时分,赵思引便出现在明净小筑,她还未进屋子就抓住正在打扫小筑庭院的舒无厌。舒无厌被抓住胳膊抬头看去,却发现赵思引看起来好似没什么精神,双眼下还有淡淡的乌青,她问舒无厌:“无厌,你觉得女人追男人是不是一点都不矜贵?”
“女追男?”这种事在现实世界并不少见,但现在身处大易国情又不同,只得反问道:“赵小姐曾经说过众生平等,可你怎么会觉得男人追女人是理所当然,而女人该追男人就是没脸没皮不矜贵?”
“平等归平等,可男人与女人由古至今就是不同,不能类比。”赵思引叹了口气,莫名有些泄气。
“怎么不同了?不都是人吗?”舒无厌摇了摇头,她以为赵思引是个思想不同的人,结果却并非如此,“你还说自己从不认世人那套死理,怎么最后还是往这死理里钻了?”
“哼,就你记性好。”赵思引一瞪,转身就进了屋子找叶千誉去说话了。
舒无厌见人进了屋子,转念一想,觉得自己好像是在鼓励她去追叶千竟,悔的差点打了自己一巴掌。不过巴掌没舍得打,倒是右眼皮莫名的跳了起来,舒无厌捂着右眼,脑子里闪过‘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句话。
大吉大利,坏的不灵好的灵。
原本不迷信的舒无厌也忍不住在心里默念起来,她揉了揉右眼继续打扫院子,半小时后,赵思引突然出了屋子离开了明净小筑。不过赵思引离开前在舒无厌身边停了半分钟,舒无厌明明白白的听到她说:“我这是各凭本事,你别怪我。”
她要干什么?舒无厌一愣,浮现起叶千竟的脸,该不会是想展开‘女追男’行动吧?
想到这里,舒无厌连忙来到屋前冲着叶千誉喊道:“四公子,我去下净衣苑拿衣裳!”
叶千誉还没来得及叫住舒无厌,她就已经匆匆忙忙的离开了。他看向床上那叠衣裳,明明一个时辰前就去了净衣苑拿了衣裳,还去干什么?连那赵家的小姑娘今天也很奇怪,阖上琴谱,叶千誉起身也出了屋子,他打算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同样好奇的舒无厌追着赵思引出了迟玉院,赵思引来到了慧诚院门口,她询问了一句守门护院叶千竟是否外出,得到答案是没有外出后她便立马进了慧诚院。舒无厌躲在一旁,见人进了慧诚院眉头一皱,用了迟玉院的腰牌进了慧诚院尾随在后。
入了慧诚院,只见赵思引拉着几个洒扫的下人问叶千竟在哪。
“五公子刚从书房出来,好像跟柳时去了后院。”
赵思引一听,拉着那丫鬟让人带路去了后院。舒无厌一路躲躲闪闪跟在后头,期间有被发现过一次,但很快又闪到了别的地方,那人只当是看到了幻觉。到了后院,引路丫鬟离开,舒无厌这才从一旁矮墙里钻出。
后院里,叶千竟与柳时正在研究米铺伙计送来的霉米,前些天周州的丰谷号掌柜来了信说周州米仓无故出现一大批霉米,而霉米今天刚好运来丰城。赵思引的出现,让后院的两人中断了霉米的研究,但她看见柳时在场便僵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赵小姐,有什么事吗?”柳时见叶千竟不开腔,只得先开口问道。
“你、你能不能先回避一下?”赵思引说着目光看向叶千竟,“我有事情跟你家公子说。”
“有什么事见不得人?”叶千竟抢在柳时回答前头开口,“还让人回避?”
“女儿家的悄悄话嘛,外人听不得!”赵思引眉头一皱,双目瞪向柳时:“就一会儿,你快回避!我没离开这里你就不准进来!”
柳时看了眼叶千竟,见自家主子也没再说反对的话,便略过赵思引走出后院,然而却与躲在后院门外的舒无厌撞了个正着。舒无厌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又朝柳时招了招手,等他走来便小声说道:“我是听公子吩咐跟着赵小姐,你就当没见过我。”
舒无厌具体也没说是哪个公子,柳时默认是五公子,便点点头与舒无厌擦肩而过暂时离去。
“什么事?说吧,我等会儿还要回丰谷号处理事情。”叶千竟将手里的霉米扔回米袋中,转身看向赵思引。
“叶千竟,我三天前去丰谷号找你,你为什么不理我?”赵思引手指绞着丝帕有些紧张。
“你支开柳时就是为了问这个?”叶千竟闻言眉头一挑。
“当然不是!”赵思引一甩丝帕,上前两步来到叶千竟面前,指着他腰间问道:“上回我送你的香囊呢?明明走之前还给你戴上了,你这么不带在身上?”
“那图案不适合我。”
“怎么不适合了?!那是鸳鸯戏水啊!我可是跟着府里的婶婶学了好些天,绣出来的第一个就送给你了!”
赵思引憋红了脸,垂在身侧的双手全都握紧。舒无厌听到鸳鸯戏水的图案,心里一阵泛酸,但自己又是窥探不敢发出声响。
“那是鸳鸯?”叶千竟轻笑一声,垂下眸子与赵思引对视,“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野鸡掉进水里,一点都不像啊。”
“你!”赵思引气结,但随即又转怒为笑说道:“我知道你是故意气我,大嫂都说了,你就是那种故意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只要我不放弃,总有一天能劈开你这座冰山。”
“什么?”叶千竟双眉并拢,以为自己听错了,“三姐跟你说的?”他自小跟迟玉院的人就不亲,叶千澄为什么要胡说八道?
“是啊,是大嫂说的,她让我别放弃,要越挫越勇,这根红线她也牵定了。”赵思引以为自己戳穿了叶千竟的假面具,暗自得意起来,“叶千竟,我现在正式告诉你,我喜欢你,不管你怎么冷冰冰的对我,我都喜欢你。”
这么一番霸道总裁式的表白,不止让叶千竟愣住,就连偷听的舒无厌也跟着惊呆了。
然而赵思引接下来的举动更令人瞠目结舌,她突然身子往前一探,踮起脚尖抬头亲上了叶千竟的嘴角处。很快不到两秒,赵思引离开了叶千竟的嘴角红着脸说道:“我有自信,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的接受我。”
叶千竟没有任何反应,可这不过两秒时间,对于舒无厌来说仿佛如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她觉得胸闷气短鼻子泛酸,别过头眼角却看见一双白玉鞋子走来。眼泪不合时宜的涌了出来,舒无厌抬头看向那双鞋子的主人,却发现是叶千誉。
叶千誉见人泪眼婆娑,皱着眉过去将蹲在地上的舒无厌拉起问道:“怎么哭了?”
许是听见后院门前有动静,叶千竟为了避免尴尬留下赵思引独自朝着门口走去。叶千誉抬头看见有人要来,便将舒无厌揽进怀里,伸手替她擦去泪痕。
“四哥?”叶千竟看见后院门洞的叶千誉,又一看叶千誉怀里背过去的人有些眼熟。
舒无厌听见叶千竟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她不想让人发现自己在偷看这一切还泪流不止,只得埋首在叶千誉的怀里不敢抬头。
“五弟。”叶千誉抬手拍了拍怀中人的发顶,看到赵思引在叶千竟身后走来便说道:“好巧,我正想去绣楼找七妹借书,哪知我的丫鬟一时走丢,现在才找着,没打扰到你们吧?”
赵思引走近一看,发现叶千誉怀里搂着的一个人,惊道:“誉哥哥?无厌?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这是……”
这一喊舒无厌知道藏不住了,咬咬牙从叶千誉的怀里挣开,却不敢抬头:“奴婢见过五公子,赵小姐,奴婢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她飞快的逃离了现场,一路小跑出了慧诚院,也不管身后有人在叫自己。直至到了迟玉院的睡莲池,舒无厌扶着石桥的围栏上停下,喘着粗气失魂落魄般的跌坐在石桥上。
她到底在干什么?这么不理智的离开,这么不理智的行为!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就不能控制一下自己吗?!
舒无厌在心里一边责怪自己,一边伸手去擦仍在往外涌出的泪水。
不就是叶千竟被表白被亲了一下而已,又不是他主动的?有什么好哭的?
“我有什么资格难过?”舒无厌摸向藏在怀里的吊坠,自言自语起来,“反正我……也是要一不声不吭的离开……他们郎才女貌很好啊,又门当户对,赵思引还是三小姐的小姑子,这样一来也算迟玉院跟慧诚院结成了亲家……他,应该会收敛吧?”
嘴巴上虽然是这样说,可舒无厌的眼泪就是不自觉的往下流去,她越说只觉得心越痛,终于坐在地上抱着双膝埋首哽咽着。舒无厌觉得好委屈好委屈,却又觉得自己没有任何道理委屈,这种感觉太难受,干脆就快点离开大易,断干净一了白了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