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叶家有草初长成
不成孤酌2018-04-15 02:113,493

  八月九日,冠礼当天,叶千竟仍是卯时起床却没有去练剑。二夫人一大早就带着丫鬟拿着礼服来了,舒无厌替他换上月白底石青边的礼服,又替他束上发髻,整个人显得十分精神。

  二夫人拉着他站起转了两圈很是满意,舒无厌站在一旁也同样欣赏起来。叶千竟平日多穿暗色系的衣裳,今天这身礼服却衬的他一表非凡气宇轩昂。真好看啊,她露出笑意忍不住在心里夸了起来。正当她看的入神,叶千竟一转身两人目光对上,双双都愣了神,这种气氛说不出哪里微妙,舒无厌只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挪开目光端起桌上的盆跟水壶就离开。

  她从打水房出来,路过穿堂听见在那里打扫的丫鬟在说着什么。

  “我记得两年前四公子冠礼时可没有这么寒酸,当时那排场堪比皇亲贵胄的礼节,光宴请宾客就摆了三天的流水席,厨子还是做了三十年御厨离宫没多久的关义庆关师傅呢。”

  “是啊,听说本来五公子这回老爷是不打算宴请宾客,后来二夫人出面闹了一回,这才答应摆一天的宴席请宾客。”

  “还有去年老爷寿辰,当时我们公子在柳州替老爷办事,老爷都没有写封书信让他回来,气的二夫人寿辰后两天都吃不下饭。”

  “唉,有时候真替我们公子感到不平,四公子与六公子想做什么老爷都不说二话,独独五公子当年想去瓮山拜师学武却被老爷拦下。”

  “五公子为什么要去翁山拜师学武?”

  “当时传闻天下第一剑客展一笑要在翁山闭关两年,公子那时才是舞勺之年却已经打败了丰城不少剑客,对展一笑很是敬仰一心想拜他为师,可是老爷不答应公子也就没去成翁山了。”

  “那如果公子去了翁山,说不定就不止是丰城第一了,也许还能成为大易数一数二的高手哩。”

  两个丫鬟仍在絮絮叨叨说着,舒无厌心里也替叶千竟感到不平,她本以为叶千竟的冠礼算是大户人家中十分正常的排场,哪知道比起叶千誉不过是普通低配版。她回到房里时二夫人正好带着季水芸出房门,大概是要去昭苑检查冠礼仪式的东西是否妥当。

  舒无厌进门与送来早饭的丫鬟擦肩而过,抬头看见叶千竟正坐着喝粥,心里有些疼惜他。

  原以为被人歧视出身还被二夫人逼他做不喜欢的事已经够惨了,没想到叶老爷更过分,直接一碗水不端平视叶千竟为一根草。你爷爷的,舒无厌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她喜欢的人她疼都来不及,居然被自家父母整的那么惨,真把她气惨了!

  唉,可惜舒无厌只是个丫鬟,如果她有本事的话,真想带着叶千竟离开一起叶府,过他喜欢的日子。不过叶千竟那么孝顺,为了二夫人隐忍多年,想必是不会离开,更不会违背二夫人的意愿,还真是愚孝啊……

  “发什么愣?”叶千竟抬头看向舒无厌,“还不倒茶?”

  舒无厌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一直站在门口,闻言立马走过去为叶千竟倒了杯茶放在一旁。

  “昨晚……”叶千竟开口说话,舒无厌绷紧了神经想到昨晚自己失态将他‘赶’走,低着头等他继续说下去。

  “昨晚那坛酒你都喝了吗?”

  “没有,奴婢喝醉了不小心把酒都给撒了。”

  叶千竟听后眉头微微上扬,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才缓缓说道:“那可是上好的平湖陈酒,你竟然全给撒了?”

  舒无厌讪笑了几声:“是奴婢酒量差,辜负了五公子的一番心意。”

  “对了,昨晚给你的图纸,上面的符号记住了吗?”

  “记住了。”虽然已经被舒无厌给撕了,但如今那些碎片仍安静的躺在衣服箱底下,“虽说只是个老鼠,但却只有我跟五公子才明白其中的含义,奴婢一辈子都记得。”什么含义不含义,不过就是只老鼠是个标志符号,但她就想说点黏糊的话给叶千竟听。

  叶千竟抬头默默看向舒无厌,眼神带着一丝疑惑,尔后放下手里的空碗说道:“收了吧。”舒无厌收了桌上的东西,正要离开去小厨房,却听见身后叶千竟突然又说道:“还有一个时辰仪式才开始,你送完东西后就去书房,我们再下几盘斗兽棋。”

  “是!”舒无厌一口答应,迈着轻快的步子出了房门。

  两人在书房下了几盘斗兽棋,期间舒无厌让了叶千竟两盘,叶千竟却更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要求舒无厌不准再让着他。

  一个时辰过去,书房的两人正杀的酣畅,这时柳时敲响房门,说是人都到齐都在昭苑等着了。路上叶千竟问柳时,叶老爷回来了没有,柳时支吾了半天,回答叶老爷人还在金阳府赶不回来。那一瞬间,舒无厌发现叶千竟的眼神黯淡了不少,她叹了口气心里又将叶老爷骂了个狗血淋头。

  自己寿辰不让儿子回来也就罢了,一碗水端不平也就罢了,竟然连儿子的冠礼也不来?!

  叶千竟还真是一根草,娘不疼爹不爱,还能顽强挣扎着自己长大。

  来到昭苑上回举行三院考核的庭院,观礼的人早已在场等候着了。舒无厌不知道大易的冠礼是什么规矩,不过这次冠礼的赞冠者是太夫人——叶老爷的生母,这是她是第一次见到太夫人。

  太夫人一头白发白的很好看,不像其他老者那样白中泛黄,或者是掺杂着一缕缕灰黑的头发。虽说太夫人是耄耋之年但一双眼睛并不浑浊,她将礼冠为跪在地上的叶千竟戴上,一双布满皱纹的手摸向他的脸,满是慈祥与笑意:“竟儿,从今日起你就已是成年,往后便不是懵懂无知的少年郎,奶奶无谓你是成龙还是成凤,只要你能平安喜乐就是最大的福气。”

  太夫人是喜欢叶千竟的,这点舒无厌能断定,太夫人的眼神里看到的那种疼惜与喜欢不是装的,况且以太夫人的地位她也不需要装模作样。再者太夫人那番话说的真情实意,真正爱他的长辈并不会管他出不出息,只要叶千竟能平安快乐过一辈子,就是最大的期盼与祝福。

  叶千竟对着太夫人叩头三下:“竟儿明白。”

  “誉儿字东平,你就取字东安吧。”太夫人将叶千竟扶起身,拉着他的手走向身后的祖先神牌位,“来,给叶家的列祖列宗上香敬酒。”

  叶千竟敬祖先期间,舒无厌想着太夫人的取字:两兄弟是‘平安’,那是不是等到叶千晟冠礼的时候,就要取字叫‘东喜’了?想到这里舒无厌差点笑出来,她目光移向前方观礼的叶千晟,心想这倒霉催的要是知道自己轮到‘东喜’这字,估计是要哭上三天了。

  敬了祖先,敬了二夫人,观礼的长辈都给叶千竟送上了成年贺礼。叶千竟送走太夫人,平辈们纷纷上前祝贺他送上礼物,其中有已经出嫁的三小姐叶千澄——叶千誉胞姐,还有远在恒安府的圳王侧妃——叶家二小姐叶千秋也派人送来贺礼,唯独没见到叶家大小姐。

  舒无厌很好奇,这个迷一样的大小姐具体叫什么她也没听人提过,府里的人几乎都没提过她。舒无厌只知道大小姐是过世的大夫人生的,其他的就一概不知。

  礼毕后,众人移步昭苑最大的宴客厅入座,二夫人与叶千竟在上座向各位祝酒后,叶府的下人开始陆陆续续将菜肴摆上桌。席间有宾客向叶千竟引见自家的女儿,什么丰城最大绸缎庄黄家的女儿,什么书香世家张家的女儿,什么丰城令尹沈大人的幺女,还有叶三小姐的夫婿中书侍郎赵大人引见的自家小妹。

  这下莫名其妙的变成了相亲现场,其中肯定不乏二夫人相中特意安排的,但是叶千竟三姐夫的小妹绝对是个意外,因为二夫人见到赵小妹时并没有笑的很殷勤,更没有多加介绍几句。倒是叶千澄很热心的给叶千竟介绍起赵小妹来:“五弟,我这个小姑子虽说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在丰城没人不知道赵府最小的女儿赵思引貌若天仙,五弟你也听过吧?”

  叶千竟点头,看向叶千澄身后的半低着头的赵思引:“赵小姐美貌名贯丰城,自然听过。”

  叶千澄笑的开心,将身后有些娇羞的赵思引拉到身前:“思引她其实早在你三年前打败冷无痕的时候就见过你了,今日知道我要来观礼,便嚷着也要来。姑娘家的就是脸皮薄,见着了却又害羞起来,五弟,反正赵府里家里也不远,以后有空你就多同思引见见面说说话,没事也走动走动。”

  “赵小姐也爱练剑?”叶千竟并没回答,而是转话题问赵思引。

  “略懂而已,叶公子招式快准又身姿潇洒,小女子望尘莫及,还望叶公子往后能不吝赐教。”赵思引抿唇一笑,眼中满是期许。

  “赐教不敢当,我只是练来强身,往后若有机会,倒是可以探讨一二。”

  叶千竟与赵思引说话间,站在一旁的舒无厌心里很是吃味,本来其他家的小姐也没见他那么多话,到了一个大美人面前却又开始聊了起来。

  难道真的跟叶千晟说的那样,男人都是色迷心窍?

  不过这个赵思引真的好漂亮,舒无厌不得不承认她长得真的美若天仙,柳叶眉丹凤眼,一双菱形唇瓣灿若桃花,声音软糯不失甜美,一颦一笑间尽显小家碧玉的韵味。哪怕眼前的美人是情敌,舒无厌也半点都讨厌不起来,她只是有点担心叶千竟会不会移情别恋……她一个丫鬟,怎么跟丰城有名的美女比?

  舒无厌定定的看着叶千竟的后脑勺,心想赵思引再美也不及她近水楼台先得月,哪怕叶千竟真的移情,她就算撞破了南墙也会一直喜欢下去。

  可她一想到,如果有一天她要回到现代了……

继续阅读:三一:双面女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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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级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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