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船？？？
怎么这么凑巧？？？
舒无厌瞪大了眼睛抢在叶千誉面前回道：“不能停！绝对不能停！”
福伯不明就里的看着舒无厌满脸疑惑，舒无厌深呼吸一口气凑在叶千誉耳边小声说道：“四公子，画舫上应该有八袋私盐，下层不知道有没有，但这一层我已经看过了，确实有八袋。”
叶千誉眉头紧锁从卧榻上起身，走到船尾的位置看过去，隔着十几米处确实有一艘官船紧追着画舫。
“福伯。”叶千誉转身看向福伯，“把那十二个人都召齐，除了这一层外，把整个画舫都搜一遍，看有没有发现不明来源的麻袋。如果发现了，就立刻堆放在一处上来通知我。”
“得令。”福伯见到叶千誉神色严肃，立马点头出去办事。
“小雅，快去帮忙。”叶千晟也将小雅支开，等那两人都走后，便将卧榻下的其余几个麻袋一并拖了出来。
“如果被官船追到发现画舫上有私盐，轻则押入大牢，重则便是砍头。”叶千誉右手紧握，看着地上的麻袋紧抿双唇。
舒无厌走到船尾，看着不远处的官船突然灵机一动：“没关系，盐遇水则化，把它们倒到河里就不会有人发现了。他们在船尾追，我们就去船头倒，只要倒入河水里，就算是天皇老子也找不到证据定罪。”
“对！”叶千誉闻言眼前一亮，“无厌你真聪明，我怎么没想到呢？”
人在危急关头总会被思路给限制，如果不是舒无厌刚才看着官船时被河里的月亮倒影给吸引，恐怕她也不会突然茅塞顿开想出这个应急的法子。
三人话不多说开始行动，叶千晟先是下楼叫了六个壮丁上来扛麻袋，叶千誉下了一层去找福伯问问搜索情况，而舒无厌则是拿着小刀站在船尾。等人将麻袋扛来，舒无厌便割开绳头，将私盐全数倒入河里。
统共倒了八袋，她抖了抖那些空麻袋，又装了些水果进去一并丢入河中，这时叶千誉匆匆赶来摇头说没有任何发现。
一切处理完毕后，官船已经追上快要撞到船尾，叶千誉吩咐福伯停船，三人又回到了二层，进了靠着船尾的内屋。舒无厌快步来到船尾窗前，官船已经在画舫上架了甲板，一队带刀的官差正上了画舫。叶千晟有些疲累正要坐下喝茶，但低头一看，却发现毛毯上还有一滩刚才漏出的盐，他赶忙蹲下用手去抓，被舒无厌看见一把拍开。
“你这样要弄到什么时候？”舒无厌边说边看向案台上的茶壶，她伸手提起茶壶对着那摊盐浇了下去。
壶里的水被倒光，舒无厌透过珠帘看着外面有什么动静，果然没一分钟，只听见传来上楼的脚步声，福伯领着三个人上了二层。舒无厌见人来了将空茶壶摔在地上，冲着叶千晟一挤眼，顺势跪在地上求饶道：“二位公子饶命，奴婢手滑不小心将茶壶摔在地上，是奴婢该死！”
这一招他们早在福红院套路叶千涵的时候用过，叶千晟瞬间心领神会，拍了一下案台又指着跪在地上舒无厌骂道：“你干什么吃的？！倒个茶都不会，真是扫兴！”
叶千誉先是被叶千晟那一拍给惊到，后看见福伯领着人进来立马镇定下来，跟着一起做戏劝道：“算了，不过一壶茶而已，你先起来吧。”
“四公子，六公子，这位是……”福伯退到一边弯身正要介绍起那三人中的领头人，却被那领头人抢先一步说道：“在下是丰城府衙的刑书王松林。”刑房是专门负责破案侦查等，刑书则是刑房的头头，这点舒无厌还是在书上看过也记得。
“幸会。”叶千誉起身作揖，“不知王大人突然造访，有何指教？”
“在下收到匿名举报，说你们这艘画舫上藏有私盐，这次趁着河俗之祭正要去交易，不知可有此事？”王松林倒是直来直往，只是舒无厌明明听到下层传来疾走的脚步声，一定是刚才上船的那些官差在搜船，这都先不打招呼就搜查了，算不算先兵后礼？
“私盐？怎么可能？”叶千晟在一旁搭腔起来，“我们叶家除了卖米之外，可从不碰这犯法的东西。”
“是啊王大人，想必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叶千誉平缓的回话，看不出任何破绽，“这画舫是家父前几日买下供我们游湖赏乐之用，并不是像匿名人口中所说的那样用来贩卖私盐。”
“肯定是有误会，我们叶家向来都秉公守法，哪里会干这档子事？”叶千晟哼笑了一声，想必他已经开始联想到匿名人会是谁了，“王大人，你们可要查清楚，还我们叶家一个清白才行。”
“那是自然。”王松林很清楚叶家的背景，不说是富甲大易的四大商贾之一，就说叶家的几个女婿也都惹不起，“在下一定会彻查清楚，请二位公子放心。”
说话间，底下已经有官差陆陆续续的上楼向王松林汇报情况，结果肯定是一无所获。王松林脸上有些挂不住，双手抱拳作揖说道：“看来真是误会，惊扰二位公子游湖了，在下告辞。”
官差陆陆续续的离开，舒无厌来到船尾窗前看着官差从甲板回到官船上，直至官船逆行离开她才松了口气。屋里的人都互相看着不说话，福伯离开后，叶千晟便遣走小雅去重新沏壶热茶来，叶千晟突然怒火中烧起来又拍了一下案台。
“可恶！八袋私盐啊！八袋啊！”叶千晟又跟着拍了几下案台，情绪激动起来，“五哥这是要置四哥于死地啊！真是岂有此理！”
舒无厌听到叶千晟提到叶千竟，心里一惊，连忙反驳道：“你怎么那么确定一定五公子干的？也许……也许是丰谷号的竞争对手，想要利用私盐击倒叶家呢？”
“你不是挺聪明吗？怎么突然犯糊涂了？”叶千晟正是气不打一处来，“除了他还会有谁这样针对四哥？还有，这块东西，是我刚才在隔壁内室的麻袋下发现的！”他从怀里掏出一块手牌，手牌上刻着‘迟’字，正是迟玉院的通行手牌，“只有叶府的人才会弄到这块东西，你告诉我，除了他还会有谁？难不成会是我们爹布的局？”
“与其说是五公子所为，倒不如直接说是二夫人的主意。”舒无厌打死都不会相信叶千竟会这么狠心，上回断肠草的事她仍记忆犹新，便立马辩解道：“五公子不过是按着二夫人的意思办事，幕后的真正黑手不是他是二夫人。”
“他和二娘有区别吗？”叶千晟将手牌扔在案台上，“二娘所图谋的一切不也都是为了他？！”
“或许二夫人是为了五公子，但是这并不代表五公子是自愿的，也许他只是出于一片孝心呢？”
“无厌，你怎么回事？为什么处处都帮着他说话？”
“我不过是猜测而已，这叫大胆假设仔细求证，查案不都是这样吗？对付一个敌人，总比对付两个敌人强吧……”
“我看你才是诡辩。”
“好了，你们不要争了。”叶千誉终于开口打断了两人的争执，他揉了揉太阳穴显得有些疲累，“我有些累了，无厌，你下去跟福伯知会一声，调头回去吧。”
“是。”
舒无厌通知了福伯调头，画舫靠岸后，两位公子上了轿子朝着叶府而去。回到府中，在千石池与叶千晟分别，舒无厌见叶千誉脸色不好，便上前搀扶住他。主仆二人回到明净小筑，叶千誉回到屋里便靠在软塌上不言不语，脸色十分难看。
舒无厌去了打水房烧水，等她端来一盆热水时，叶千誉已经倒在软塌上唇无血色。
“四公子，你没事吧？！”舒无厌上前扶起叶千誉，只见他一直捂着脑侧，她便伸手为其轻轻揉捏脑部。
“……没事，老毛病。”叶千誉微微睁眼扬唇淡笑道：“不要担心，也不要惊动其他人，去后面的厨房帮我煎副药就好，一包三碗水煎成一碗水就行了。”
“好，我马上去。”
舒无厌来到后屋的小厨房，那里面的药全是一副一副包好了的，她打开三包对比了一下，都是一模一样。确定之后舒无厌这才放心开始开始煎药，只是第一次煎药有些手忙脚乱，火候更不好掌握，忙了一个时辰才算完成。当舒无厌端着热气腾腾的药来到屋子时，叶千誉已经在软塌睡着。她将床上的被子搬来盖在叶千誉身上，又怕他半夜醒来头痛需要再煎药，便将油灯的火光拨弱，趴在桌上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时天已经亮了，舒无厌的背后被人披上了厚重的大氅，转头一看，叶千誉正坐在软塌上看书。
“四公子，你好些了吗？还需要喝药吗？”舒无厌抬眼到桌上昨晚自己煎的药，正打算起身倒掉重新去弄一碗。
“不用了，我好多了，昨晚劳你在这里守夜了。”叶千誉看向舒无厌嘴角的笑意加深，他起身掏出手帕为舒无厌擦了擦嘴角处笑道：“擦不干净了，你去洗个脸回房歇一会儿，脸脏的跟花猫一样。”
舒无厌正要抬手去擦，却发现自己的几根手指上黑漆漆的，八成是昨晚煎药生火的时候弄上的烟灰，便笑着点头将身后的大氅还给叶千誉，转身去洗脸了。
叶千誉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目光落在桌上的药碗上，他看了几秒后突然端起喝了一口，接着又放回桌上莫名的扬起唇角，眼底一片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