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权看着她不安份的小脑袋在府中四处探望着,装作无心之语,轻轻说道:“今日严大公子未到我府中做客。”
昌燕公主轻咳了一声,极其不自然的收回身姿:“我可说过要来看他?今日我可是来找你解闷的,莫要道他人。”
“当真?”
“自然为真!”
两人说话间已然来到正厅,昌燕公主草草的结束这个话题,忙入座。
李相权抿着茶,抬眼去瞧那昌燕公主的神态。
她似是欲言又止,惹得李相权先开了口:“严玉可知你来了?”
“都说今日我是来找你的,所以还未告诉他。”昌燕公主嘴硬,即使喜欢,也不想让人察觉了心思,但她内心早已按耐不住:“……我难得出来一趟,你这府里怎还如此冷清?”
“我府里向来就我和清风,怕也是热闹不到哪去。”
“是,众多别院,就数你这最为闷际。”她沉思片刻,突然拉着他的手:“我听说这宫外可比宫内有趣多了,你陪我出府看看?”
“你若是喜欢,我让清风陪你。”
“清风一同去,你也一同去,还有……”
“还有?”
“不,没有了。”她差点儿将严玉的名字也脱口而出,幸好及时收住,不叫李相权嘲笑:“总之,这是命令,你总不能一直关在府邸里。”
连拖带拽的将李相权拉起,儿时本就亲密,所以她也未觉得自己的举止有何不雅。
只有那李相权顾着男女授受不亲,万般刻意抵触,直至她微微松手,他方才站起身来,不叫昌燕公主再次拉扯,接着唤上清风便出府了。
沈兮早他们一步出的府,此时已来到鱼摊前,可却在人家的摊前犯了难。
鱼这生物沈兮可从未处理过,要怎么去腥,怎么挑选最为稳妥呢?
“翠儿,你可会挑?”
翠儿摇摇头:“家里甚是少吃,翠儿也不会。”
沈兮咬着手指头,挠着后颈,明显有些压力,这个时候,她的脑海里想到的也只有点兵点将的法子了:“点兵点将,点到谁,谁就被我吃掉。”
她的指头骤停,正不偏不倚的点中那条青鱼:“老板,这条,这条。”
老板这才激昂的道了句:“好嘞。”
那条鱼就扑腾扑腾的被扔进了翠儿的竹篓里。
“大小姐,既然鱼已选购妥当,翠儿看府里的胭脂也快殆尽,今日便一起置办些吧。”
“也好。”
“那大小姐在此处等翠儿,翠儿去去就回。”
翠儿贴心,怕沈兮也会用到银子,所以只取了些碎银,便将其余的全部留给了沈兮。
“竹篓也给我。”沈兮伸手:“背着过去在背着回来甚是劳累。”
翠儿听后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连忙摆手:“万万使不得,大小姐乃千金之躯,纵不能……”
“什么千金之躯,就是万肉之躯。你们就是太宠我,我才进这尚书府几日啊,腰都粗了一圈。”沈兮硬是抢过:“我也该运动运动。”
翠儿眉间紧锁,沈兮立马解释道:“就是活络筋骨,你若在不懂,我也不知如何同你叙说了。”
“那大小姐,翠儿这就走了。”
“嗯。去吧去吧,早去早回。”
翠儿会心扬笑,不敢怠慢,急急忙忙的就跑开了。
沈兮等待之余,后跟贴前脚,前脚贴后跟的数起步伐来。
偶然听见李相权的声音,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随即抬起头,便怔住了身子。
只是让她惊讶的并不是久不出府的李相权,而是跟在他身旁的女子,像极了她在现代的好朋友周瑾。
想到穿越的那天,正是林瑞的忌日,周瑾身怀六甲还亲自开车来接她去扫墓,并且在山脚下一路嘱咐自己小心路滑,平安归来。
乃知她上去后便再在没有回去,阴差阳错的来到了这个地方,也不知周瑾会不会还在翘首以盼,还是连同着她也被席卷过来了?
“周瑾?!”沈兮背着竹篓飞跑过去,试探性的喊道,见她没有什么表情,继而又说道:“你莫不是也穿过来了?宝宝生了?是男孩女孩?”
“宝……宝?”昌燕公主微愣,随即喃喃的发问。
看着她发懵的样子,沈兮就明白了她不是,当下有了丝庆幸,却多了落寂,她好想周瑾。
李相权在其旁怕她又出什么幺蛾子,便冷冷补上句:“说话注意分寸,不得对公主这般无礼。”
“公主?”沈兮身体微僵,吃惊的看着她:“你是公主?!”
“可有不妥之处?”昌燕公主回应到,丝毫没因她的唐突而觉得不满。
“没有。”沈兮立马要行礼:“民女……民女……”慌乱间手竟然不知放在何处。
“行了,不必多礼。”昌燕公主被她逗乐。
这莫不是前世今生,怎南陵有如此多的相像之人,就连性情都如此,当然只有那李相权是个例外,想着想着便看向了他,李相权瞪她一眼,她就又畏缩了回去。
“你名唤什么?”
“徐蔷薇。”
“你这满身背的何物?”
徐蔷薇以为她要看,便将挎在臂肘上的鱼放在她身前,岂料鱼扑腾两下把昌燕公主吓了一跳不说,还溅了她满脸水。
沈兮惶恐之余,昌燕公主眯着的眼却瞬间笑开了:“哈哈哈,原是鱼啊!”
沈兮稍稍松了气,心虚的去看李相权,他习惯了沈兮的莽撞,也只是无奈的摇摇头:“还不拿绣帕?”
“哦。”沈兮急忙掏出秀帕要帮着擦拭。
昌燕公主摆摆手:“不碍事,不碍事的。”
“你买这鱼做什么?”李相权也瞧了一眼。
“煮给你吃啊,你前些日子不是嚷嚷着要吃鱼?”
“本将军何时嚷嚷……”忽而想起自己曾吩咐清风说要改菜色,提及过鱼,便也就将往下的话改了口:“你这偷听的本事倒是见长啊。”
“府里就那么大,人就这么点,怎是偷听呢,是路过……顺便听了。”沈兮可不会将清风招供出去,顺着他的话就往下说。
“即使如此,家中厨子自会帮着做,何须你出来置购。”李相权依旧不冷不热。
“你怎还是对女子如此之凶。”昌燕公主瞪着李相权,明显站在沈兮的立场:“那你这是都买好了?”
“买好了,正准备回府,你们就过来了。”
“如果回府无事,就同我们玩乐如何?”
“那自然是好的啊。”沈兮发亮了眼,看着李相权。
觉得他真不够仗义的,自己千万次叫他出府,他就是不动脚,得这么大的美人一叫,立马就出来了。
果然天下男人皆如此。
“那我们走吧。”昌燕公主先入为主,勾住沈兮的手。
“再等等,翠儿去置办东西还未回来。”她这话刚刚出口,便知不妥,试问能让堂堂公主等一下的,世上能有几人?
可话已出口,覆水也难收。
“让清风在这处等吧,领着翠儿后再来同我们会和。”李相权开口帮她解了围。
“是吧,我也觉得可行。”沈兮感激到。
“另外……”李相权话还未断:“清风你等到翠儿之后,便把严大公子也唤来。”
昌燕公主听了此话,忙拽李相权:“都说了不是为他求的出宫令……”
“是我想找他叙旧,不是公主您。”
昌燕公主终是受不了李相权,轻笑了起来。
这笑把沈兮给笑晕了,丝毫分辨不出此等状况。
三人进了青州第一酒家“雅来居”,由着说好话的店小二给引到楼上最里的包房去,说是雅致最好,最为舒适之处。
沈兮跟在两人身后,本心情也是极佳的,却被邻旁包房里嚷嚷的声音给倒了胃口,仔细瞧上一眼,原是赵胡,此时正得意洋洋的朝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们耀着自己的战绩,说是又屠残了谁,场面异常血腥,情到深处,还自顾自的演示了起来。
沈兮也只是路过,并没有多加细听,加上李相权他们走的急,心中就算在有怒火也掩了下去。
即使她再怎么想要报复赵胡,终究还是碍着徐皖川的面子和尚书府的安宁。
“还不进来,偷听成瘾了不成?!”李相权踏入包房,回头瞧了眼沈兮,见她拳头在袖中攥紧,知道那里头坐着赵胡,而两人又颇有渊源,不想她坏了心情,故而唤叫。
“这就来。”沈兮收回了视线,跟着进房,小小捣鼓着:“此人存活于世简直是祸害。”
“你嘀咕些什么?”
沈兮连忙摆手:“没有,没有。”
昌燕公主虽说没有架子,嘴上念着不分尊卑,但李相权却是顾着主仆之仪,等昌燕公主落坐后才敢独自坐下,行动间尽量不露痕迹,不叫那昌燕公主不自在,烦了心。
沈兮观察入微,也假意胡闹说要先去窗边乘凉,不先沾坐。
她这玉手不过刚刚撑杆开窗,乞儿的身影便映入眼帘,他正抱着陌生男子的大腿,跌坐在地,哭的不成样子,嘴里不知在诉说些什么,而该男子听后,当下便踢开了他,表情凶狠,毫无情面。
乞儿不死心,又再度跑上前去,双手合十跪着,不停的向他磕头,他却还是冷眼瞧着,无动于衷。
乞儿向来不会如此讨饭,这今日是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