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兮没有料到她有此举,慌忙间什么也没有抓住,扑通一声栽了进去。
“救命……我不会……水。”沈兮头埋在水中,又浮起,期间水不停的冲刷着她的鼻子,嘴巴。
这苏小楼倒是悠闲,不管不顾,双手环抱胸前笑的无比灿烂。
“我不会……咳……”沈兮挣扎呼救间,脚触碰到鱼塘底,用力一蹬,居然站了起来:“咳咳……原来这么浅?!”
苏小楼的笑颜瞬间僵住,人死了还好说,这没死可该如何。
就在她思虑间,沈兮已经抹掉脸上的水珠,喘着气,往岸上走。
粘了水的衣裳显重,拖慢了沈兮本该有的速度,但好在性命无忧。
怪不得这苏小楼要侍女们退下,原是想无人证:“小小年纪不学好,使这等阴招。”
“你……你莫要诬陷我,我不过要同你一道走,被裙绊了脚,不小心推下你的。”她的眼眸闪朔不安,任谁看了都是欲盖拟彰,不打自招。
“哦?”沈兮拧干衣襟上的水,来到她的身旁:“你这番说辞倒是不错。”
苏小楼心虚,不敢多应声,沈兮却是轻扯嘴角,坏意油然而生:看来这丫头还不知道自己的特性。
随即二话不说,竟也抬起脚,将她狠狠的踹入池塘,而后幸灾乐祸的补上一句:“如何,这夏日的水可凉?”
苏小楼也是在水中小小挣扎了几下,才勉强站稳脚跟,只是妆容已花,发饰已乱:“徐蔷薇!”
“嗯。”沈兮蹲下,戏谑的看着苏小楼:刚刚自己可有她这般狼狈?
苏小楼极度抓狂,乃至于怒斥着:“你居然敢推我!!”
沈兮有些委屈:“你可不要说胡话,刚刚明明是你自己脚底打滑坠入的,我可从未出手推过你。”
以彼之意,还之彼身,也亏沈兮想的出来。
“你……你给我等着!”苏小楼在水面上移动着身子,想要回岸,却是刚拖两步脚,就又听见一声扑通,沈兮已从那岸上跳下,苏小楼刚擦净的脸转眼又被水花溅湿:“呀!徐蔷薇你疯了?”
沈兮只是愉悦的笑着,并不回话。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李相权的声音在两人耳畔响起,苏小楼抬眼望去,欲要开口讲话,却是叫沈兮抢了先:“啊,我的耳饰掉了,小楼妹妹好心下来同我一起翻找,谁能想,这等凉快,彼此也就都耍赖贪凉,不愿上去。”
试问谁人不想在自己心上人面前保持善良贤淑之态,沈兮正是利用此点,刻意性的用话语营造出苏小楼善良,随和的形象,让那苏小楼不得不帮着答句是。
只不过李相权有些不悦,毕竟她们染了满池子里的鱼:“还不上来?”
“啊,马上,马上。”沈兮看向苏小楼:“妹妹走吧。”
“谁是你妹妹。”苏小楼暗压着声音,躲开了沈兮伸出的手,直径往岸上走,沈兮也只是呵呵笑着,跟在其后。
待稍微沥干些水,也就各自回屋去换干爽的衣裳,苏小楼没有带衣物过来,将就着穿上沈兮给她备好的,满脸嫌弃。
虽是这样,但衣裳一换好,便立即蹦蹦哒哒的跑来找李相权:“表哥,今日你可有空陪我了?”
李相权目光定落在苏小楼身上,语重心长:“刚才之事,可是你的过失?”
“不是。”苏小楼眼眸低垂,不停的拔着自己的手指,这是她每次犯错后都惯用的小动作。
其实她这般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总是孩子脾气,任性至极:“小楼,我不会次次不计,次次容忍……你应该知我在说什么。”
“我不过是同她开个玩笑!”
“玩笑也能这般乱开?!”
苏小楼见李相权神情严峻,便诺诺低下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表哥莫要生气了。”
“事有可为,有可不为……”李相权走进她:“我知你心意,你从小跟着我,难免产生依赖。”
“不,我分得清什么是依赖,什么是爱慕。”苏小楼壮着胆,敞开心扉:“表哥今日只管给句准话。”
话毕,李相权立马接了去:“我从始至终,只当你是妹妹。”
原来伤人的一向是言简意赅的词句。
“看来表哥此生是要那徐蔷薇常伴左右了?”苏小楼不甘心,再度逼问。
“尚无此意。”李相权毫不犹豫吐落而出:“我终归属于沙场,不会入这红尘,你也早日收了心,寻个有缘之人。”
这样的结局……她其实也早就设想到了,不是么。
李相权续道:“今日是你回来的最后一日?!”
“是。”
“我明日有事,就不去送你和叔父了,一路顺风。”
“表哥……”
苏小楼欲要在说些什么,李相权却毫不客气地阻断她的言语:“若是下次回来,可再来我府中做客,但这次,勿叫我生厌。”
表哥态度已经铁铮铮的摆在面前,自己明显是毫无机会了。
“表哥说话好过分,都不顾及我的心情。”苏小楼泪已流出:“要我认为,表哥并不是不入红尘之人,像徐蔷薇日日这般扰你,也未曾见你如此不留情面。”
“她早已习惯,只当未闻未听,皮肉极厚。”
他的神情没有多大变化和起伏,但是从措辞之间,还是能听得出几丝不同。
苏小楼妒忌沈兮可以常伴表哥左右,不论是何缘由。
收回情绪,她从怀里掏出早就携带了的绣包,递给李相权:“这是随父亲去南山时替表哥求的平安符,希望表哥能好好保留,护一生平安。”
李相权思虑再三,终是接过:“多谢。”
苏小楼擦干眼泪,强露出孩子般的笑:“那我走了,表哥好好保重。”
平日里与自己争抢表哥的人不在少数,得她使绊子的更是数不过来,可表哥从未说过如此重的话,究竟是这个女子不同,还是表哥不想让自己继续念想?
回身,看他将平安符揣放在衣兜里,随后扭回头,表哥总是摇摆两侧,让人捉摸不透。
“回来了?”沈兮坐在门口欣喜的迎接李相权上朝归来,屁颠的跟着他进屋,张罗着要帮他褪下朝服。
“啧。”手不过刚触碰到他的腰间,李相权就摆起了脸色:“本将军自己来。”
沈兮只好收回手,看着李相权卸下腰带,解开衣襟,接着回眸:“本将军在更衣,你不知避让吗?”
“那晚该见的也见了,何必避让。”
的确如李相权所说,沈兮无耻之尤。
李相权终是没有后续的动作,只将腰带抛开:“日后不必在门口等本将军,本将军不习惯。”
“那我在里屋等你。”沈兮没有绕入他话中的陷阱。
李相权从床头下取出一条蛇皮软鞭,赠予沈兮防身,说是方便藏匿,使起来又叫那旁人近不了身,是个软硬兼施的兵器。
沈兮还不知李相权即将要将她推入深渊,只是有些奇怪他为何好好的要让自己习武,于是笑谈自己弹弓使得不错,他听了却摇摇头,嫌它耗费时间与弹药,依旧让她同清风习武。
沈兮有过那么一丝疑虑,但是没有细问,想着既然他本职为军,注定要驰骋疆场,那么自己若能习武,也会替他免去不少麻烦,至少不让他挂念自己的安危,也是益事。
所以也就毫无怨言的一头扎进去苦学,更想不到原来清风不止剑术一流,鞭术也是毫不逊色,且教学方式简单易懂,即使是像沈兮这样毫无根基的人也能进步飞快。
几日下来这‘捆、抡、抽、扬、鞭、打’等招式也算练的略微熟练了,且还和憨厚老实的清风成了更为亲密的朋友。
得此契机细聊,才知道清风原来是个孤儿,承蒙大夫人和将军收留了他,才不至于流落街头。
虽说是留下做个属下,但整个神将府的人都知道,大夫人待他如同第二个儿子般,让将军教他习武,自己亲自教他为人处世。
如今还能跟着李相权为朝廷做事,也算是感觉良好,沾沾自喜了。
实属是个难得的忠义之辈。
不过差就差在,他没有太多自己的想法,唯李相权马首是瞻,成日开口闭口都是将军说,将军说。
“将军说徐姑娘慧根善好,若是勤加历炼,定成大器。”
“将军说徐姑娘若有急事,就让翠儿去办,习武为头等大事。”
“将军说徐姑娘学会此招式,方能出府……”
“将军说……”
“将军说……”
将军说,这三个字简直像是魔咒,罩着沈兮,听的沈兮一个头两个大,却也是半分奈他不得。
这不沈兮刚收起软鞭,水还未畅快的饮上一口,清风就上前欲要说话,沈兮急忙拦下:“欸~我可未偷懒,你别再将军说了,将军可说我不能饮水?”
“不,不是,将军说徐姑娘这几日招式是耍的漂亮了,但下手的狠度差些,明显的臂力不够,所以今日让徐姑娘你载物蹲步。”说着笑嘻嘻的把两个小沙桶放在沈兮面前。
桶虽只有五寸大,但是里头装着的沙却是满满,沈兮没由的看了清风一眼:“你们将军是不是怕我扰他,故意要你教我习武,好自己图个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