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旭小小掀帘确认:“大哥想说什么?”
“四弟觉得他像不像北朝当年的遗孤?”
得齐王提起,荆旭倒是有了些印象,当年南陵北朝所谓是七国之最,各占一方天下,势均力敌。
北朝性子安逸,不喜百姓受交战之苦,眼看着南陵日益壮大,知道两国之间迟早有兵戎相见的那一天,便先一步提出交好,并甘愿做小国,侍奉南陵之大国,只要护住城中百姓便可。
而南陵也知此时若不议和,北朝必定会出兵屠国,而自己的胜算并不大,便爽快的应了此事。
可南陵本性多疑,且野心之大,妄想早日一统天下,所以南陵认为北朝也始终怀有侵略之意,毕竟权势之下,谁会甘愿为小,一切不过是障眼法。
所以南陵面上做着友好之事,背地里又弄蓄兵之事,待逢时宜,优先开了战。
由于战事突然,北朝也未料到南陵会有此一击,几乎溃不成军,唯有北朝四将首领陶昭还在拼死相守,最终仍是抵挡不住,带着年岁足一的北朝太子逃亡。
北朝领土从那时便真真正正归属南陵了。
算算迄今也长达四年之久了。
刚那孩子的年岁约莫也就这么大。
“是有几分相似。”荆旭回神道:“但也不能断定……”
“断不断定已经不重要,父皇几次收兵权无果,心里定是生了剔除李相权之意,为兄只要稍作文章,坐实他窝藏北朝余孽的罪责,可就为父皇排忧解难了。”
“所以大哥想借此事除掉李相权……”
“为兄想借此除掉的不止李相权,还有他在朝的心腹,以及荆凌霄。所以,四弟背后也莫要在做些算计的事,为兄一次不计较,不代表事事不计较。”
“大哥多虑了不是,臣弟何时如此了?”荆旭表面上挂着笑意,他不过那日假意借行刺荆凌霄之名想除掉齐王,谁料荆凌霄竟然会不予计较,让此事无声无息,导致事败。
可这齐王似乎只推测出了此事,当年构陷他谋朝篡位之事他似乎还不知晓,否则怎会如此与他说话。
“自小你就与为兄甚是亲昵,所以为兄一直是信你的。”他拍了拍荆旭的肩膀,扰了他的思绪:“这事就交给你去办。”
“我?”荆旭有些吃惊。
“事成之后,为兄不会亏待你的。”
荆旭却是发笑不出,这齐王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他好像变了,不是当年那个齐王了。
“我想去庭院吹吹风。”沈兮被他从被窝中揪出,强喂了几口饭之后,抛出自己的想法:“我整日躺在床上,腰酸背痛的,想活动活动。”
“大夫说要静养。”
“李相权,你是认真的吗?”沈兮看他正经的模样,有些质疑他的智商:“你这手也不让我动,头也不让我摇的……是不是太静养了?”
李相权终是把碗搁置在桌上:“就只是庭院坐坐?”
“嗯嗯。”
“那好。”李相权突然附身将沈兮抱起,然后在她诧异的神色中去了庭院:“只要你不动,便也算做到了大夫说的静。”
沈兮被他逗笑,他这样认真的咬字面意思,反倒显得有些呆楞。
李相权将她置放在凉亭内的石椅上,自己则坐了她邻旁的椅,期间,不敢放下沈兮的脚,怕地上的凉气袭了她的身。
眼看着李相权将沈兮的脚置在自己腿上,沈兮立马发声:“你总是这样子,会让我产生误会的。”
“没有什么好误会的,本将军如此,是懒得在去房内给你取鞋。”
“嘴硬。”沈兮就当他的话全都是对的,头一侧,不予理论,不予争辩。
“呀,九重姑娘可以下床了?”严玉提拉个鸟笼闯入沈兮的视线里:“我正怕你闷,想着带只学话的鹦鹉给你讨讨趣呢。”
得沈兮的视线落在笼子上,严玉还以为她来了兴趣,将鸟笼往她面前推放,细心的再次介绍起来:“这鸟通人性,九重姑娘可说句话,它皆能听懂,还会模仿你呢。”
沈兮伸手挑逗,感叹道:“现如今,人懂鸟语才稀奇。”
“还有人懂鸟语?”严玉眼里似发了光,油生兴致。
“嗯,巧在识得一位。”沈兮想到林立同他的金丝雀聊的甚欢,想必多少还是能参悟些鸟兽禽类的语言吧。
“那九重姑娘改天也把那人介绍给我认识认识?”严玉搬来椅子挨着沈兮身旁坐。
沈兮故做沉思,随即慎重的摇了摇手。
“九重姑娘莫不是这般小气吧。”严玉打开折扇替她扇风,许这燥气下去了,主意也就变了。
他这殷勤刚献上,还未等沈兮再次表态,李相权却开了口:“严玉,去我房里帮我取些书。”
严玉立马嫌弃到:“啧,没看见我和九重姑娘商量事宜呢,你自己去。”
李相权低头示意他自己为何走不开,严玉顺着他的视线俯身望去也才发现沈兮的腿翘在李相权腿上,一瞬间无语:“你们要不要大早上的就这般浓情蜜意的……对比下来我多伤心?”
“我要看的书就在书案上,取来便好。”李相权催促道。
“我这伤心未受安抚,还得听你差遣去为你搬书,从而继续伤身?”
“怎么,不愿意?”
“我敢说不愿意……我若是说个不字还不直接被你李大神将撵出府外啊。”严玉努力平复者自己的心情,把折扇交与李相权:“过度闷热容易使人头疼,你顾着,别让九重姑娘受热了。”
严玉倒也贴心,只是李相权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怎么?你不愿意?那换严玉!”沈兮转神欲要叫回严玉,得李相权一拉,才闭了嘴。
“他话太多,安静些也好。”话毕,李相权开始挥动折扇。
清风正好携带乞儿回了府,乞儿见到沈兮的瞬间,急忙抱住她讲笑着,还给她分享自己从街上讨来的美食。
不过被李相权拦下:“她只能吃些清淡的。”
“哦。”
清风转首趴在李相权耳畔嘀咕着刚才发生的事情,让李相权神情严肃,即刻命令翠儿取鞋给沈兮换上。
接着同清风离开,留下茫然不知的几人。
“齐王当真瞧见了乞儿?”
“嗯。”清风应着,神色凝重。
“如此……我们可得加快计划了,你那里处理的如何了?”
“一切妥当,只是……”清风似乎还有所顾虑:“只是我怕这时行动,对将军您不太有利。”
“眼下形势已然不利了。”李相权对这场战役的结果早已做了估算:“咱们明日就出发。”
“……是。”
当夜,沈兮换好药,在翠儿的服侍下准备就寝,乞儿却突然开了她的房门,抱着小碎花枕,来到床边:“乞儿今日可以和姐姐一起睡吗?”
“怎么了?和清风睡不安稳吗?”沈兮低声问到。
乞儿摇头:“不是,只是乞儿许久没黏着姐姐,有点想姐姐。”
“我们日日都在见,怎来想念之情了?”
“乞儿就是今天特别想而已,不行吗?”
他的话让在场的沈兮和翠儿发了笑。
“行。”沈兮揭开被褥:“上来吧!”
乞儿舒展笑意,踏上床,缩到了沈兮身旁,沈兮搂住他,侧看翠儿:“把房里的烛火掐了,你也早些去休息吧。”
“好。”
烛火虽灭,乞儿黑溜眼睛却依旧在转动,未曾闭上:“姐姐,继续给乞儿讲那童话故事吧。”
“童话故事呀!?”沈兮思虑了一下:“从前有个鸭舍,里面的鸭妈妈正耐心的孵化着蛋,其中有只蛋又大又丑,很是费时……”
沈兮声情并茂的讲述着丑小鸭的故事,以为乞儿会跟着自己的节奏慢慢入眠,岂料却是小小抽泣起来:“丑小鸭太可怜了,谁也不喜欢它,它走的时候多么孤独无助啊。”
“你怎就哭了?”沈兮帮着抹掉他的泪:“怪姐姐怪姐姐,姐姐重新换一个。”
那一夜沈兮不论说什么,都能触发到乞儿的泪点,乞儿声称自己是因为想到奶奶大仇得报,所以才这般煽情,让沈兮也有些小难受。
直到后半夜听到他打鼾的声音,沈兮才算是松了口气,渐入梦乡。
再度醒来时,身边的乞儿就不见踪影了,沈兮也是从翠儿口中才得知李相权又将他带出了府。
“不会又带他去买,去食了吧?”沈兮纳闷着裹好衣服下了床。
“八成是了。”翠儿应着。
“这李相权是准备带坏乞儿吗?得今日他们回来,我必好好说教。”
此时李相权等人已经到了北方院,这昔日甚旺的北方院如今只零零碎碎坐着几个人。
李相权命乞儿和清风在下等候,自己先独自上了楼。
楼上比楼下更为冷清,放眼望去,就那么一人坐落着,头顶侠冠,脚边置剑,谨慎的看着楼外流动的人群。
即使她就这么安然的品茶,那挺直的背脊也能让人感受到威慑。
李相权直径来到她前头,入席而坐,硬生生的切断了她的视线,她先是一惊,出于自保状态,手已经摸向佩剑,见他似乎无歹意方才平复了些:“这位仁兄,此位已有人。”
“陶昭首领莫要担忧,本将军不过是仰慕陶昭首领许久,想着上前敬一茶而已。”说着李相权便自顾自的倒起茶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