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卫不敢再有任何大意,又劝说舒儿只在白天上路。
这样又安稳的行了几日,便到达了凉州。进了凉州城,天气已渐渐变凉,倒是当真应了名字。舒儿与萧卫都对凉州多了一份挂念,一入凉州城,倒是都两相安静起来。
这城中道路,萧卫倒还是有些熟悉的,便遂着自己记忆,往城中大旅店去了。马车路经集市。舒儿从车帘之中看见又小孩子结草买卖——纵使不想想起,还是不得不面对,便将车窗帘儿放下,对着白兰说,“我可能是命不好,几个跟着我的丫头都是死于非命。等这回回去了,你也不要再在我跟前呆了,为了你自己着想,还是回你的琪妃娘娘跟前吧!这样对你也……”
“娘娘……”车内空间有限,可是白兰还是给舒儿跪下了。
“你这是做什么?赶快起来,又不在宫里,动不动不要跪下了……”
“娘娘,您千万别嫌弃白兰。琪妃娘娘是铁了心了,上次过去,就是说了许多决绝的话来,奴婢也是走投无路才来投奔娘娘,可不是什么趋炎附势来的。琪妃娘娘已经不要奴婢了,难道娘娘您也不要奴婢了吗!奴婢在顺天并没有亲人,要是连您都不要了,这样奴婢便没有后路可走,只有一死了之了……”
“你可千万不要把死不死的放在嘴边。”舒儿开始忌讳了,“你要是真的想留下来,便要忠心的对我,我对下人一直不苛刻,只要你对得起我。只要我有口吃的,便也不会饿着你……”
“一切皆听娘娘的吩咐。”
“这么一路过来,你也不是没有察觉吧!”
“娘娘说的是……”白兰装了傻。
“你也不用装,我只是与你说一嘴。我与萧侍卫的事儿,你见了也就当没见着,与别人,更是不能够瞎说。”
白兰聪明过人,怎么会不知道,“奴婢定当为娘娘保密的。”
“那就好。”
“下车吧!旅店到了。”
萧卫在店里定了两间上房。白兰却先是主动进了旁的一间,之留下萧卫与舒儿来。这一举动倒是让萧卫有些羞赧,觉得这事态怎么就发照成了如今这样,心中郁结,便没有跟着舒儿进屋,回转身出了旅店,在凉州城里闲逛。
逛至晚膳时分,凉州突然下起大雨,萧卫找了一家熟食店避雨,想着不能丢两个姑娘家在旅店里,所以又赶紧在店里买了饭食,又找店家借了一把雨伞。这店里只单有老板娘与她十五六岁的一个姑娘。萧卫大大方方的开口,既是礼貌又是极有涵养,倒是惹得母女俩也是脸颊泛红。萧卫冒着大雨回了旅店。
舒儿见萧卫回来,不为所动,只侧躺在床上,背过身,佯装睡了。
“舒……”这萧卫实在不解风情,看舒儿这般一动不动背影,竟是将手上油纸袋,放在了屋内桌上,转身就要走。
“哎!你回来!”
“你没有睡啊!”
舒儿顾左右而言他,“你这一下午都去哪了?”
“去城里面逛了逛。”
“难不成又想给我买个丫鬟么?”
“哈哈哈……”萧卫苦笑两声,“我倒是已经害怕了,只觉得是不是我与你命数不和,怎么每个给你买的丫鬟,都是闹得这样不堪下场……”
“我又不曾怪你的。”舒儿是没有怨恨,但只是有点委屈,又是加上许多的不忍,所以便暗自垂泪哭泣起来。
萧卫舍不得,便上前,轻轻抱着舒儿来——这也是俩人间最常有的接触了。这份子感情,实在生得离奇,两人小心翼翼又心照不宣的共同躲避着什么。
“诶啊!”
“怎么了?”谁知,萧卫身上半身湿透,这衣衫上已是透湿,沾染到舒儿,让舒儿不禁的微微感叹了一声。
“是我大意了,我这就去换件衣服去……”说完却觉得有些不对,因为自己的包袱行装都被白兰放在了舒儿的屋里——也就是当下的这间屋子里,“这……”萧卫为了难。
舒儿看出萧卫的难处,脸上笑意遮盖不住,“你就在这里换吧,我背过身去,不看你就是。”
“好。”萧卫在包袱里拿了从头到脚一身干燥洁净衣服,走到了屋内置着的一方屏风之后,将干衣服搭在了屏风上,“窸窸窣窣”地将身上湿掉的衣服换下,再去伸手去探的时候,屏风上却是已经没了衣服的影踪。萧卫知道是舒儿捣鬼,“舒儿,你把衣服给我,莫不要玩闹了。”
“不给,你自己出来拿。”
“你啊!快给我。”萧卫与舒儿想说,倒是想小时候与柴谵淼玩耍嬉戏时候一般,“你快给我吧!不给我可生气了。”
“你出来自己拿嘛!”
萧卫身上倒还穿着外裤,只是上身打了个赤膊,想想也不觉有什么,用换下的湿衣服稍微遮了遮,就出去了。
这般一出去,眼前便是被衣服给盖住了,萧卫伸手将衣服拿开,却是见舒儿那么近的堵在自己的眼前。这一路倒也奔波,舒儿满心欢喜,也没有半分疲惫样子,脸上是灿若春华芳共赏。萧卫一直不觉得舒儿多漂亮,只是觉得若是气色好时,倒还有几分甜蜜愉悦之意。这般近瞧了倒是只觉得眼前似水中红莲盛开,让人无法排解。
萧卫身体匀称健硕,可是还是雪白的皮肉,并没有什么蛮横之气,只有俊美。舒儿将手臂搭在萧卫的腰间,像是在腰间缠上了一条冰凉通透的玉带,“萧大哥……”舒儿声音轻轻,却只是在萧卫耳边响起,让萧卫一时间难以自持。这般精‘壮如’狼似虎的年纪,萧卫这般男子哪里经得住这般的勾’弄,只觉下、身火般燃烧,却又无释放出口,唯有身前这幅凉凉的身体才能解忧。
一夜缱、绻,窗外雨声潺潺。可是两人呼吸却在鼻齿间所发,所以还是那般覆盖天地的响着。其实两人都没有多少睡意,舒儿轻轻的覆在了萧卫的前、胸上,将脸贴着胸、前皮肉。只浅浅的与萧卫说着话。
“对了,我倒是想起一件事儿来。”舒儿手里拨弄着萧卫衣衫上的针绣花色,问道,“我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穿的是一件紫色官服,那时候我就觉得你那衣服上的花纹古怪,龙不龙,蛇不蛇的,不知道是什么,我倒没见宫里旁的人穿过,倒是只有你与你那大哥有穿,可是见你旁的衣服又没有那些图案啊!”
“你说的是蟒服吧!之前大哥的也是皇上赐的。”
“蟒服?”舒儿不解,没有在教礼监学过这般的知识,“那是什么。”
“一种官袍而已,因为是皇上赐的所以当然不是谁都能穿的。”
“之前见你大哥穿着,现在见你穿着,怕是很大的官吧!”
萧卫不再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舒儿的头,像是要将世事与她拉开一般,“睡吧!不早了。”
因已经是白兰挑明说清,舒儿便是没有了什么忌惮,与萧卫甜甜蜜蜜的到了应天。绕过应天城,萧卫驾车直接往舒儿老家奔去。萧卫轻车熟路,已是第三遍过来了,第一遍倒是连方嘉骋也瞒着的,是皇上派人过来打探消息的。
这老家还尚有家中族人,虽是知道舒儿回来,但是都受了萧卫的吩咐不敢摆出阵仗来,只是要在家中老宅里摆个接风宴,可便就是这样的请求都被萧卫一口回绝了,只是请了银子过来,让尽职尽责的老管家尽数给了家族中人。
到了家中,舒儿才知道,不仅仅是小姨娘,方嘉骋竟是将家中的侍妾一并全带去了顺天,舒儿好生生气,倒像是自己受了委屈一样。
“二小姐可不要太难过。也不是全怪老爷不想带,也是没有办法。二小姐不知道,自从二小姐上京之后,这……这……”老管家不知该如何称舒儿的娘,竟是自己斟酌为难了好久,才艰难的说出一句“夫人”来,“这夫人就是越病越重了,吃了许多副药剂都不见好,倒也不见坏,却是一直这么耗着,也总算是把二小姐给盼回来了。”
舒儿私自回家的事儿,连老管家都没有告诉,在老管家这里得知了情况,便赶紧的往那小屋里走了。
虽是来过,可是萧卫上次并没有见到舒儿娘亲,这般见了竟也还是有些紧张。本就是相貌普通之人,加上又是在病重吗,舒儿娘显得更加的没有气色。倒是显出舒儿与方嘉骋的相像来。
回到了自己与娘亲住了十几年的小木屋,舒儿最后一点儿皇妃的影子都不见了,与娘亲用家乡话说着,在床边忙东忙西的。应天话说的快便是含糊极了的,加上萧卫这般纯粹的北方血统,可是一句都听不得的,只好在一旁站着,等着舒儿的差遣。
站着等了好一会儿,舒儿才扭头看向了自己,“娘亲问你呢!”
“嗯?”萧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我?问我什么?”
“问你,你是我什么人!”